第48章 论证我妈是妈妈
长公主让萧仙儿和李小鹿把匕首先收起来,让人来给她俩的额头上处理一下,用酒精棉花擦去灰土,再涂上些碘酒。然后,笑嘻嘻的跟这两人说:“萧丫头,你不错,胆大心细,是否吃准了本公主不忍你自残,逼得本公主答应你请求、让你起来?呵呵,傻丫头,你想过没想过?你说王爷不会要一个少了一个手指的女子,那么,我请问,你觉得王爷会喜欢额头上叩成坑坑洼洼的麻脸姑娘吗?呵呵,没想到吧?好了,老实点,别捣乱,今天的事儿会很多,你别添乱,你应该像在小石桥那儿一样,主动地去做些你力所能及的事。还有,你,旁边的这一位小丫头,叫李小鹿,对不?看不出,很义气,也很傻气,萧丫头三叩九拜,你也三叩九拜;萧丫头叩响头叩出血,你也叩响头叩出血;萧丫头要剁手指自残,你也要剁手指自残,真是的,傻儿巴叽的,白白的长了一张聪明脸了。唉,校长我跟你们两位也是第一次见面,情况特殊,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那,我就送你俩学生一句话吧,记住,一辈子都要好好记住,就是,在要做任何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都需慎之又慎!都得三思而行!都得想想,真有这个必要吗?……”
长公主安抚了萧仙儿和李小鹿,就转身想去研究研究那个传说中近似妖精的完颜焘萍了。呵呵,一个从野蛮的辽东来的小萨满,一个只有五岁大的女孩子,听说,要在我的哈佛大学出任教师进修学院的院长!听说,她已经迷得王木木对她抱不释手!听说,在皇宫集英殿中一手魔术法术迷糊了所有鸿儒大才!听说,在哈佛附属幼儿园中,她把我家绝顶聪明的大宝王中王耍弄得没了方向!长公主缓步走向了完颜焘萍的病床,渐行渐近,看着仰天横卧的完颜焘萍,当然,现在的完颜焘萍是脱去了全身铠甲,也摘去了高科头盔。长公主渐行渐近,大概也有点彻夜未眠疲劳了的原因,长公主觉得自已的神志有些恍惚,那床上躺着的真是传说中的女真小萨满?她怎么不是我女儿王中倩?哦,她应该是二年前的王中倩?那现在已经七岁的王中倩又怎么会返还成五岁样?那王中倩为什么还不在流求而在汴京?……
在长公主对完颜焘萍渐行渐近时,瞩目注视时;完颜焘萍也在从眼角中睨视着长公主。长公主在瞩目注视完颜焘萍时,神志出现了些恍惚;同样的,完颜焘萍在睨视长公主时,大概是她毒性未完全清除的原因,她的神志也出现了些恍惚!完颜焘萍看着长公主,彷佛看见了自已前世的苦命的老妈或前世苦命的外婆。
完颜焘萍是灵穿一族,她在大西洋的上空,从机舱中飘出,一无所有地穿越到了11世纪的女真女人的肚子中去了。但是,在她前世,在她颠沛流离的几十年中,她的行装中,她的包包里,永远带有两张照片,一张黑白的,是她妈和她外婆的合影;一张彩色的,是她和她妈的合影。不少有幸观赏过这两张照片的人,都啧啧称奇。因为,那张黑白合影彷佛是那张彩色合影的黑白复印件,这祖孙三代长得真是太像了。其实,生活中,前世的完颜焘萍对母亲印象深刻,她母亲是在她高二时过世的;而她外婆,前世的完颜焘萍其实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她外婆过世时,她才一岁。
前世的完颜焘萍跟自已前世的妈也常谈起她外婆,她妈说,我一点点的老了,我也一点点的越来越像你外婆了。前世的完颜焘萍以后考了考古专业,也学过遗传学、人种学等,她一直觉得她家里的遗传有点不随大流。一般,你可以上大街上去看看,或去学校开家长会时看看,或去校门口的接送孩子的大军处看看,通常,儿子像母亲多些,女儿像父亲多些。而她们家,有些顽固,女性容貌,垂直传递,无视外因,经久不息。
现在,完颜焘萍看着渐行渐近的长公主,长公主现在应该是41岁了,而完颜焘萍前世的妈,过世时只有35岁,而她前世的外婆在照片上的形象则是40岁。当然,现在的长公主是养尊处优,她外婆前世是日夜操劳,所以,岁月留在外貌上的痕迹是不一样的,看上去,现在的长公主比她照片中的外婆年轻多了。这样,现在,完颜焘萍就有些恍惚了,眼前渐行渐近的长公主又像她妈、又像她外婆,又像老一些了的她妈,又像年轻了些的她的外婆。
长公主现在已经走到了完颜焘萍的病床前,看了看,就跟走到自已女儿的床榻前一样,很自然地坐了下去,看着眼前年仅五岁的小女孩,一张孩儿脸,事到临头,长公主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再看看这孩子发白的嘴唇,苍白的脸色,有些迷离的眼神,长公主就下意识地去撩了撩完颜焘萍耳边的一缕发丝。
完颜焘萍喉头一阵哽噎,鼻子一酸,眼泪也险些要涌出来了。前世,儿童时代,小朋友时,同学少年,青春年少,她假寐时、赖床时,她妈妈就经常这样,徐徐的,伸手过来,在她耳边,一拂一撩,满是慈爱,满是关怀。
现在的完颜焘萍有些恍惚、有些哽噎,于是,很拘谨地,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缩着头颈,把半张脸埋入了棉被,却又在棉被中喃喃地,又瓮声瓮气地,似是隔了一个时空,慢慢的说了句:“妈妈,你来了?”
长公主似乎是怔了一怔,她撩拨发丝的手,也慢了一慢。可,这一刹,就像像带卡带一般,转眼即逝。长公主实在觉得这次来和亲的三位,似乎个个都有存在的理由,萧仙儿和李小鹿有点像她做“红菱仙子”时的“文武丫环”,而这位五岁的女孩,时不时地在与自已的女儿错位。长公主她胡思乱想时,信手的把完颜焘萍额头的刘海又理了理。昨晚一场劫难,完颜焘萍的头发当然有些凌乱。长公主信手的把完颜焘萍额头的刘海用手指,一会儿梳理成中分刘海型,呈甜美时尚气;一会儿梳理成淑女斜刘海型,呈温柔小女样;一会儿梳理成半透明刘海型,呈现了个精致小V脸;一会儿梳理成轻盈薄刘海型,飘逸灵动仙气十足……
长公主摆弄玩具般的信手梳理,就像有些人会爱咬嘴唇,就像有些人习惯用双手抱住后脑勺,其实,这都是对某事犹豫不决、或患得患失、或把持不定、或迷茫恍惚、办事无方向的心态的流露。
长公主在恍惚中的信手梳理,给完颜焘萍也带来了一丝恍惚。现在的完颜焘萍彷佛真是回到了她前世的孩提时代,深晚,劳累了十多小时的老妈,拖着疲乏的身子,轻轻打开房门,拧开小灯,慈祥地凝视着装睡的女儿,轻轻地用手指拨弄着女儿的刘海,也许,这是她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刻,也许,这是她一天中最能假想的时刻,把女儿的刘海,一会儿梳成斜刘海,一会儿梳成分刘海,分分合合,看着,梳着,欣赏着,展望着,彷佛是自已学生时,彷佛是母亲年轻时,彷佛是女儿将来时。那时的作为女儿的前世的完颜焘萍,她不敢睁开眼睛,不敢打断母亲这唯一的享受。现在,久违了的抚摸,久违了的拨弄,又熟悉地留在了自已的脸颊,又熟悉地留在了自已的额头,这世的完颜焘萍同样的不敢睁开眼睛,怕这久违的亲切受惊,怕这久违的母爱消逝。所以,她又享受又担惊地在棉被中又说了一句话,语气很犹豫,还带着点乞求:“妈妈,你别走。”
另一边的王木木有点紧张,完颜焘萍是穿越女,就像自已是穿越男一样,这是没法说得明白的。再加上自已和完颜焘萍之间的莫名其妙的“父女”关系,所以,他和完颜焘萍经常窃窃私语,这,同样很是不能被人理解的。又加上这完颜焘萍有时也很嚣张,拿话噎人时,从不口软。所以,完颜焘萍这丫头,众人对她敬畏有之,欣佩有之,而,关爱欠之,亲近欠之。对于完颜焘萍,她两世为人了,好像,人际关系都是这个结果,这大概也就是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了。
王木木知道,传说中的自已的大儿子在幼儿园中受小他二岁的完颜焘萍欺负了,长公主事关宝贝疙瘩的事,是很上心的,所以,现在看到长公主在完颜焘萍床边逗留,就担惊受怕了,悄悄的,就潜行了过来。
长公主被完颜焘萍这一声“妈妈,别走。”叫得很是心碎。说实在的,长公主也算是幸运的,她亲生母亲高太皇太后至今健在。可她这种皇家子女,与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就是相聚,那些琐碎的撩撩发丝、整整衣裳的小事,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皇子公主若有衣冠不整,太监和宫女得吃板子了。现在的长公主与高太后也有近十年没见过面了,皇家无亲情,历朝历代一样。长公主被被窝里的一声“妈妈,别走。”叫得母性大发,不由得伸出双手,把这个年仅五岁的女孩子搂在了怀里。
王木木已经潜行到了长公主的背后,恰好跟被长公主抱起的完颜焘萍面对面。长公主抱着完颜焘萍不动,完颜焘萍就不断地咂巴嘴唇,不发声,只是变化口型。
王木木看见完颜焘萍在问自已,说,我叫公主校长叫“妈妈”可以吗?
王木木同样的不发声地回答,咂巴着嘴唇,说,当然可以。
完颜焘萍继续无声地发问,说,我一直叫你老爸,可从来没叫过你“爸爸”,你注意到了吗?
王木木问,没注意,不过,这有区别吗?
完颜焘萍答,当然有区别,至少在我这儿是很有区别的。
王木木说,这个,我不理解,这能有什么区别?
完颜焘萍说,在有些年代,在有些地方,在有些民族,最亲近的家庭成员中,兄弟姐妹,叫兄弟姐妹行,叫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也行。因为,哥的哥还是哥,弟的弟还是弟,姐的姐仍然是姐,妹的妹也仍然是妹。可是,对父母的叫法很细分,叫老爸老妈是叫爸,是叫妈,而叫爸爸妈妈,则可能是叫爸的爸或叫妈的妈。我叫你老爸,因为你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我爸;而校长公主,我要叫她妈妈,她能是我妈,她也能是我的妈的妈。
王木木问,丫头,你的高烧退了没有?
完颜焘萍答,老爸,我本来还有点恍惚,现在则感到越来越清晰了。
王木木问,丫头,你这不是在“说三道四”吗?把我放在“三”的层面,把长公主放在“四”的层面,丫头,你把事情复杂化了。
完颜焘萍说,老爸,我觉得你也有点恍惚。生活,本来就很复杂,只有不愿面对事实者才希图生活简单。
王木木问,丫头,你想打破这里的平静吗?
完颜焘萍说,不,老爸,我想维护世界和平。
王木木问,这有区别吗?
完颜焘萍说,我希望这没有区别,但我也不反对这各自独立,然后再,互相架空,互相穿越……
长公主感觉到了王木木的靠近,就转头过来看了一下,还皱着眉,问了句,你们父女俩,咂巴咂巴的,在斗什么嘴?
完颜焘萍乖巧地卖了个萌,嘟了嘟小嘴,奶声奶气地说,校长公主妈妈,刚才你在王爷的床边,听了萧仙儿和李小鹿的歌声,她俩这种流行歌曲,不稀奇,与人侃侃而已,我也会唱,我这小萨满,不差别人的,要不,我也给我妈妈唱一唱?嗯,唱什么呐?要不,我就唱唱我的老家:
……
那年我离开老家,
天空中有雨在下,
肩上的背包沉沉的啊,
装满妈妈的牵挂,
我看到她眼中有泪花,
风中飞舞着她的白发,
拉着我的手啊紧紧的,
还有说不完的话。
……
铃声儿叮叮又当当,催我出发,
人生的道路坑坑洼洼,我走走又停下。
……
老家,我她,
脚步踏遍海角天涯,心儿却系着家,
……
哪年我能回老家?
天空没有雨在下,
葡萄架下已满满的啊,
挂满妈妈的童话,
恍惚中我又见到她,
微笑着对我说话,
温暖的手啊轻轻的啊,
抚过我流满泪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