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秋花不比春花落
小海伦把所有人都吓着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不能再大了，嘴也从一开始张开后就没合拢过。寂静无声的集英殿中，偶尔，你还能听到跟自来水龙头没关紧一样的声音：“滴答，滴答……”，这是老年人的哈喇子？或是有人失禁了？
小海伦继续在秀自已的母子情、在秀自已的早教景、在现场制造震惊：“儿子，争气点，背几首诗词给叔叔舅舅听听？不过，不要太古板的，大冬天的乐呵乐呵，暖暖身？嗯，看，那边，大宋的大文豪苏轼先生在呢，不如，我们就从‘江城子’开始？本来么，我们的宋谜二，就是从‘十年两茫茫’说起的……”
小海伦肚中的娃娃音又瓮起来了：“老妈，我在这封闭的环境里，我能看什么看啊？不过，我听说了，苏大文豪从小就看不惯人家的好，就喜欢替人乱改诗？……”
周边的文武百官，有旧党，有新党，有跟苏轼好的，也有跟王安石好的。现在听着一个还未出生的婴儿，在母亲的肚子中，对我大宋公认的大文豪表示不屑。个个都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背脊儿还有点丝丝的凉。还有不少人开始自虐了，扭大腿，掐人中，想看看，我是不是遇到妖怪了？这是不是还在梦中？
小海伦对自已儿子信心百倍，跟儿子说话亲着呢：“是啊，这个苏大文豪自恋着呢，他自已评价自己的作品时是这样说的：‘吾文如万斛泉源……’，意思是，我的文章啊，写得太好了！有此心态，他在13岁时就替他老师刘微之改了首‘鹭鸶诗’，把什么：‘渔人忽惊起，雪片逐风斜。’改成了‘渔人忽惊起，雪片落蒹葭。’得到了孺子可教的赞赏后，尝到甜头的他以后就有点忘了北。青年时期，他自大了，在自已的家门上撰了一副春联：‘识遍天下字；读尽人间书。’入仕为官后，他去将王安石相爷的‘明月枝头叫，黄狗卧花心。’改成了‘明月当空照，黄狗卧花荫。’他还在王相爷的‘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之后续笔写道‘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呵呵，我看他是越活越回去了。儿子，你可不能不学好，改写可以，但别忘乎所以。别像某些人，听琴操改了首《满庭芳》，就醉了，移情别恋，误了香娘，拿自已的孩子去换白马，却对出了家的琴操还念念不忘”
由内而外，小海伦的大肚子中传出了叩击金属肚壳的“咚！咚！咚！”之声，小海伦肚中的娃娃音很有情绪，娃娃音很不满：“老妈，看你说的。我是那么不明事理的娃吗？我是那么不靠谱的雏吗？我改诗的起点不会太高，17开而已，要不，我以后哪还会有进步的空间？好了，老妈听好。哦，还有宋宫中的各位叔叔阿姨们听好，儿童文学版的《江城子》来了，杭州小学算术版的《江城子》来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大灰狼，美羊羊。千年裸奔，很是透心凉。纵使踏勘无需量，西湖边，苏堤上。夜来恶梦还在想，三十里，怎么讲。最多六里，圆梦即圆谎。料得明年撒腿忙，调工作，离钱塘。”
苏轼被小海伦母子调侃得血压升高，看着眼前的诡异，他要做明眼人了，他跟佛印说：“大和尚，你听说过有一种技巧叫‘腹语’的吗？这腹语并不是真的在用肚子说话，任何人都不可能用肚子来说话。而是说腹语的人经过了一定的专业训练之后，改变了他们发音的方式。平时我们在说话的时候，基本上是靠唇齿舌共同运动声带肌肉挤压声带，声带主动震动而发出声音的，但是在说腹语的时候，嘴唇纹丝不动，甚至是在嘴唇闭合的状态之下，肚子用力，将气息在腹腔调和，打在声带的特殊部位，声带被动震动，形成的一种特殊的发音技巧。我看我们现在眼前的这个小海伦，她就是在用腹语在调侃我们呢！你想，怎么可能一个还没生出来的孩子能在肚子里说话？要知道，说话是要换气的，一个眼睛还没睁开的婴儿，在母亲的胎盘子宫里，哪来的空气啊，哪能说什么话啊！……”
苏轼的质疑很大声，他就是想让更多的人听到，然后破解了这装神弄鬼的小海伦。
装神弄鬼的小海伦很强硬，她斜睨了苏轼一眼，拍着自已的大肚子，跟自已还未出生的宝贝儿子说：“呵呵，我的小心肝啊。有人在质疑你的存在呢，怀疑你刚才的什么‘三十里，怎么讲？’是你老妈用腹语震动出来的。要不，咱母子联手，来首小合唱，以男女和声来彻底粉碎那些只长胡子不长脑子的伪文豪？”
小海伦肚中的娃娃音音嫩口气老：“没问题，老妈你尽管开唱，儿子主唱有难度，儿子和调没问题。老妈，你外面有没有谬绝克？没有？那好，儿子给你配！听好，来了：咚，嚓，咚咚嚓！咚，嚓，咚咚嚓！嘿，亲爱的老妈；外面是否很黑；照顾自己我早已学会；放心我不会迷醉。咚，嚓，咚咚嚓！……”
小海伦开始踩节奏了，在儿子的咚咚嚓嚓中，和了上去：“……嘿，亲爱的宝贝；饭还吃饱了没；外面是个混乱的社会；小心吃大叔的亏。咚，嚓，咚咚嚓！……”
集英殿中的众人，看着小海伦一动一动的红唇，听着母女间咚嚓咚嚓的互动，瞅着大肚子一颠二抖的汹涌，嗅着空气中正在屁开的血腥，众人只觉得，眼前的真实，实在太不真实。掐了人中，梦还没醒；扭了大腿，妖怪还没消退。
其实，复杂的人合适丰富的多彩，简单的人只配有直接的取舍。高公绘听不懂《满庭芳》和《江城子》，也欣赏不来什么咚，嚓，咚咚嚓！他看着宇文柔奴，很是气愤。这个昔日里王诜家的歌女，后也不过是成了棺材店木匠的小妾，现在竟敢来训斥我弟、拒绝我弟，让我俩手握强兵的美梦成空，不禁心头怒火中烧。再想想自已曾被这些流求人折腾得半死，变成独眼龙，吓得快没了命。肚皮里的怨气，摒不住，就开口挑衅了。他要出出心头恶气，嘲弄嘲弄流求人，尤其是眼下在给我弟弟高公纪脸色看的宇文柔奴，让她们知道知道我高家人不是好欺负的，所以，他也不顾现在小海伦的大肚子才是众目之的，他也不管众人现在感兴趣的是肚皮外的海伦和肚皮内的儿子是如何能够互动的，他就单枪匹马的挑战宇文柔奴了：“流求的宇文王妃，你好啊？曾闻宇文王妃是个小神医。那么请问，为什么在黄河边上，王妃能医治好那么多的一串串的睁眼瞎，怎么就不能医治好自已的王爷和姐妹？听说，王木木和另四个女人，至今都躺在床上，有没有这回事啊？”
今天，除了苏轼这一席，其它的人都对宋廷的谎言要嗤之以鼻，但又顾着一些情分，也就不干不脆的没反对宋廷现在的自说自话。本来，大家都想绕开这个话题，碍于情面，既然有请，就算是到这里来，借皇家一块宝地，喝个下午茶，咱们自已，各自聊天，走个过场，也就算了。哪知这个昨天上午还在我们的拘押下痛哭流涕的独眼龙，今天好了伤疤忘了痛，回宋宫了，小人又得志了，居然敢嘲弄我们的二王妃宇文柔奴了。
宇文柔奴是王木木穿来大宋第一天第一批遇到的人，是王木木遇到的第一个历史上有记载的人，也是王木木遇到的第一个女人和自已当天就阴婚确定了关系的女人。王木木一直很怜惜其跳湖自尽和错投终身，对她一直也疼爱有加，他们两人间也一直以兄妹相称，即使是婚后，仍是不变。宇文柔奴现在是哈佛的医学院院长，她大多数时间都是陪着长公主，十年如一日，始终没变。所以，她虽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机会不多，但大家对她的尊敬都是不差的。现在，高公绘的没心没肺，顿时动了众怒，众人对于宋廷的弥天大谎正有气撒不出，你这个落水狗自动出柜，那大家就正好借题发挥。
在这里，小海伦心气最大，高公绘的话音刚落，她就马上跟扈东唱戏了：“东东姐，你知不知道？我快做妈了，为了不在起跑纸上就输掉，我正日夜在准备早教材料。昨晚我给我孙子编了个数学题，说你听听？……”
扈西插话：“小海伦，你儿子还没出来，你怎么就给你孙子准备早教了呢？……”
扈东拉了一把扈西，轻轻的对着扈西说：“你啊，都快跟不上小海伦的节奏了。她给儿子做早教，是十月怀胎；她给孙子做早教，大概想现场开销，懂不？”
小海伦见扈西没有继续打断她，她就接着自说自话了：“……嗯，话说，森林中有一只狐狸，一天，它抓住了只啄木鸟，想要把它吃掉。狐狸刚要张口，只觉脖子一紧，身子立刻腾空。
狐狸大喊‘救命’！回头一看，吓出一身冷汗，原来是大象用长鼻子卷住他的脖子，把他举到了半空。
大象愤怒地说：‘把啄木鸟放了！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摔死！’
狐狸不服气，他翻着白眼：‘啄木鸟啄过我的‘蛋’，是我仇人，我找他算帐，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象说：‘你知道啄木鸟救活过多少棵树吗？你算算啄木鸟一个月吃掉多少只害虫！’
狐狸说：‘也就是十只八只的。’
大象说：‘啄木鸟每个月吃掉的害虫数，是一个四位数，虽然这个四位数很小。这个四位数它减去7，得数就能被7整除；减去8，得数就能被8整除；减去9，得数就能被9整除，你说说啄木鸟一个月吃掉多少害虫？’
狐狸哀求说：‘你先把我放了，你勒着我的脖子，我说不出话来。’
大象说：‘我喊一、二、三，你放啄木鸟，我放开你！’
狐狸点头说：‘好，好。一、二、三。’狐狸先把啄木鸟放了，大象也放了狐狸。
狐狸转身要走，大象一伸长鼻子把他拦住了。大象说：‘我出的问题，你还没做出来哪！’
狐狸笑了笑说：‘我给忘了，不过，大象哥哥，你犯错了。’
大象说：‘我犯什么错？’
狐狸说：‘象哥哥，我这狐狸打砸抢的，是干体力活的，你不知道我是体育系有名的傻大个吗？我狐样猪脑子，要做算术题，你得找数学系的狐狸啊！它们宅在窝里，拨弄着算盘，整天在算计人呢。’
大象说：‘这个我不管，常言道，狐鼠一窝，你们狐狸个个狡猾，都会算计，大不了有的是精算师，有的是评估师，粗细不同而已。’
狐狸说：‘象哥哥，你又搞错了。谁说狐鼠一窝？只有蛇鼠一窝。这蛇鼠一窝是惊悚电影，是睡前故事，是夫妻笑话，还是成语典故。亏你的大象脑袋白白的这么大，你把冷血动物与我哺乳动物混为一谈，你说，我还能算得出啄木鸟一天吃多少害虫吗？’……”
说着说着，小海伦把眼光盯住了高公绘，贼忒兮兮地说：“高将军，这么简单的早教算术，你能算吗？哦，我告诉你，你眼热的那三百个兵，他们应该在十年前就能算得出的！”
高公绘傻傻的跟米芾说：“米大人，帮我算一算，我若算不出，我就不大好意思去领这三百兵了。”
佛印拉他坐下来，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算出来了，你就是她孙子！”
苏轼补充：“你算不出，你就连专事打砸抢的专干体力活的有名的傻大个还不如！你就是个狐样猪脑子！”
一时，高公绘悖着，小海伦笑着，众人静默着。
“咚！咚！咚！”小海伦的儿子很有礼貌，就像进门要按门铃一样，说话先叩击肚皮：“老妈，这么简单的题目你也好意思去叫数学系的狐狸出场？不如我来告诉你吧。这个问题好解决。这个四位数减去7得数能被7整除，说明这个四位数是7的倍数。同样道理，这个四位数也是8的倍数，也一定是9的倍数。符合这个条件最小的数应该是7×8×9。而7×8×9＝504，不是四位数，为了‘很小’，504乘2，得1008。好了，这1008就是符合要求的数。这啄木鸟一个月可以消灭1008只害虫，跟昨天你们黄河边的瞎子串串的规模相当！一千多只害虫！’”
小海伦说：“聪明儿子，你别打岔。我这故事还没完呢。话说，当时，狐狸看大象在开小差，就说了声‘拜拜！’转身要溜。
‘站住！’大象又一次拦住了狐狸。大象说：‘你算不出我就不为难你了，谁叫你身为狐狸，却有着一群猪做队友呢？好了，只要你保证今后不再坑、蒙、拐、骗，否则我还要把你摔死！’
狐狸哭丧着脸说：‘象哥哥，你不让我坑、蒙、拐、骗，那我怎么活呀！’
大象大叫了一声，举起长鼻子就要去卷狐狸。
突然，有人高喊：‘谁敢伤害狐狸大哥！’话音刚落，从大树后面窜出一条大灰狼，他只有一只眼睛。
这只独眼大灰狼说：‘狐狸，你快走！我来对付大象。’说完独眼狼王就向大象扑去……”
小海伦说到这里就喝茶了，不再言语，还拿着桌上的小点心，津津有味地在品尝着。边吃，还边敲着自已的大肚子，对着未出生的儿子说：“儿子，你是喜欢吃绿豆糕呢？还是榴莲酥？”
御史中丞赵君锡看着冷场了，就说：“海伦女皇，请教，一只狼，还是一只只有一只眼睛的狼，它敢扑向大象？”
小海伦理所当然：“它狂妄，它觉得，在瞎子的国度里，独眼龙就是国王。”
赵君锡继续追问：“那么，独眼狼和大象，谁胜谁负了呢？”
小海伦：“故事还在连载中，欲知后事，拭目以待。”
高公绘还没品出味来，还要作声。米芾拉了拉他衣袖，说：“高大人，别傻了，人家在骂你呢！”
佛印补了一句：“她把我们全都骂了。”
苏轼挑拨了一句：“连高太皇太后、向皇太后、小皇上在内的大宋百官，都被她骂了！她说我们这里是一个瞎子的国度！”
米芾阴恻恻地追加了一句：“我们还都是你高大人猪一样的队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