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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半部论语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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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仙儿笑了,这种笑话你苏大胡子也讲得出:“苏大胡子啊,你叫我自已跟自已斗?我自已出题自已答?这是你在逼着我精神分裂?还是因为你自已已是精神分裂?好了,苏大胡子,要斗,我也要跟你这个众所周知的大学士、大文豪、大名鼎鼎的大才子斗一斗!怎么样?应战否?是琴棋书画?还是文武六艺?”

一旁的李小鹿插嘴了:“仙儿姐,你知道吗?你眼前的这个苏大胡子,他喜欢戴高帽子。而且,就是因为这个苏大胡子喜欢顶戴那种高高的高帽子,所以,那种高高的帽子就因人得名,被称为‘子瞻帽’。听说,前些日,在我们还没到京时,欢度春节时,皇宫叫来了戏班子,这位苏大人陪着太太后、太后和皇上在看戏。那戏中有一小丑,小丑头戴子瞻帽,一步三跳的在台上自夸道:‘我的文章名闻天下,没人敢与我来比诗画。’

台上的甲乙丙丁一齐惊讶:‘你是谁啊?牛皮这么大!’

丑角则回道:‘吹牛皮?你们这一个个凡人,没看见我带着子瞻帽吗?我带着子瞻帽,我就是苏子瞻,我就是苏东坡,我的文章诗画可不是盖的!谁有胆量来跟我比赛?’说罢,哄堂大笑,当时,太太后、太后和皇上也笑了……”

苏轼看着眼前的李小鹿这个夏国公主跟那辽国郡主不一样,明显是属于绵里藏锋、笑里藏刀的小妖精,突然想起,五六年前,在宝慈宫,自已和司马光,还有王诜、王巩,四人被王木木的三个丫头扈东、小黛妮、小香妮揶喻得哑了壳的窘状。当时,司马光砸缸成了缸砸司马光,王诜的‘都尉丹青郎’、王巩的‘过腊又逢春’被王木木斥为‘屎上添花’。特别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小香妮,什么‘泥梅有姿势’、‘猪,猪,猪,猪,猪’,真是气死人了。还有,那个小香妮,抓住我大门上的对联:‘读遍天下书,识尽人间字’,稍加攻击,挖了个坑,用洋文,让我脸面丢尽。看看现在,站在我眼前的这两女,别忘了她俩也是王木木系的哈佛生,她俩也是外国人,她俩要是用契丹文和党项文来跟我吟诗作对,我也无法应对的呀,这些去过哈佛的人都有些鬼门道,所以,我不能跟她俩比任何东西,我要始终掌握主动权,像老师对学生那样,居高临下,出难题,让对方一直被动,最后总会无从答辩,因此出丑,我就赢了。哈哈,胜券在握的苏轼这么想了,也就准备这么做了,还顺便去恶心恶心眼前这两位异族美女:“辽国的郡主,夏国的公主,其实你俩,从你俩是在流求就学的角度言,你俩也就是哈佛的两个学生而已。你俩从和亲转型为就学,说明了你俩对学习看得比和亲更重。那么,你俩从离开自已的母国,踏上和亲之路,己有年余。你俩踏上流求岛,正式成为哈佛生,也有两月多了。那,我这个大学士来考考你俩,如何?本官苏轼,曾作《论语说》一书,在我大宋,大宋学子,都有熟诵《论语》,几乎个个至少是能粗晓义理的。我大宋朝廷以文治国,尊崇儒家,《论语》本是儒家圣人的经典,特别是在本朝,还有一段佳话:宋初宰相赵普,人言所读仅只《论语》而已。太宗因此问他。他说:‘臣平生所知,诚不出此,昔以其半辅太祖定天下,今欲以其半辅陛下致太平。’这就是后人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的由来。赵谱是谁?那是大宋的开国宰相!他以半部《论语》平天下,又以半部《论语》治天下!此事一出,天下对功名抱着心思的士子,怎么可能不钻研《论语》呢?上百年过去了,现在的大宋的文治更是发达,这书的尊崇地位更就可想而知了。所以,凡读书,必先研习《论语》,呵呵,两位哈佛生,本官就考究你俩一番,你俩读过《论语》吗?你俩能说说读了《论语》的心得吗?”

在辽国,辽人也爱汉文学,《论语》也广为传阅,也被尊崇。但是,对于萧仙儿言,这个《论语》,实在无味,她翻过,但绝对没有通读过,所以,现在有点尴尬。

一旁的李小鹿知道斗文得靠自已,这个辽国郡主书本上的功夫远逊于马背上的功夫,所以,就挺身而出了。再者,在李小鹿内心,她在哈佛的图书馆翻阅《论语》及后缀的点评时,曾经有过的翻天覆地、颠倒乾坤的震撼。她这个后来者没法将自已的惊喜与早在哈佛就学的学子分享,今天有机会了,她要学而时习之,手里有了炸弹,又何须去低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苏大学士,在朝的各位大臣大儒们,既然苏大学士在此点名要用汉家的儒家儒学来刁难我俩。那么我俩也不客气,直言相谈了。

首先,本公主得提醒各位,本公主是夏国人,学过《论语》,对《论语》的见解,应该是跟在堂的各位大方向是一致的。可是,自两月前,本公主有幸去了流求,进了哈佛,我在哈佛的图书馆中,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书,包括《论语》,我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也逐渐被这些书籍中的金玉良言所摧毁、所重建。眼下,既然苏大人对《论语》有兴趣,本公主恭敬不如从命了,本公主谨将自已对《论语》的破旧立新抖落出来,也算是本公主谢师后的学业汇报,说得不好,还请指教。咳,要说《论语》,首先,要问个问题,儒家是什么?

外人看来从孔夫子之后的儒生都是儒家。但是儒家自己却认为有的是正宗的有的是冒牌的。本公主并不想介入谁是正统谁是冒牌的儒家之争,那是你们的内讧,如同在阿拉伯帝国的******教的什么派和什么派,他们为了争谁是正宗而打得头破血流。在这点上,儒家肯定比他们要强。但是,如果我们说孔子是儒家的正宗,这点谁也不能否认。理由,我们就从《论语》开始吧。

作为儒家的发迹和经典之作,《论语》到底说了一些什么?其实,《论语》是由很多篇彼此没有多少联系的的对话组成的。这里仅举几例:

官僚的选拔:

哀公问曰:‘何为****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服;举枉错诸直,****不服。’

鲁哀公问:‘怎样才能使百姓服从呢?’孔子说:‘提拔正直的人,冷落邪恶的人,老百姓就会服从统治了;提拔把邪恶的人,冷落正直的人,老百姓就不服从了。’

这句话恐怕是《论语》里最正面的话了。但是即便如此,诸位听懂画外音了吗?首先是手段:提拔,谁提拔?皇上。其次是目的:服从,谁服从?草民。

一个由皇上以自己统治为目的以自己的意愿为手段的社会,没有mín主,也没有宪政。结局如何?大家心里明白,可又不敢明言。确实,当草民的利益和皇上的利益一致时,如果皇上还清醒,那么其制定的政策对草民没有什么害处。但是,当皇上的利益和草民的利益冲突的时候,皇上的手段和目的加上其的绝对权力,结局如何?只要你的脑子还没有彻底出问题,你也知道皇上的决定将会对谁有利对谁有害。《论语》中最好的且如此,别的可想而知。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这不必翻译了。意思是要每个人按照礼数来做事情。谁定礼数?谁有权力决定天下礼数应该如何?且看如下: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这就是天下的礼数:君臣父子。子要无条件服从父,臣要无条件服从君。草民如何,不言而喻。天地君亲师,皇上能爹娘还要亲。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君子如风,草民如草。皇上指东,草民绝不向西。如果皇上作恶呢?岂不‘子欲恶而民恶矣!’怪不得子民们都是顺着最高统治者的风向而动。如果道德就是顺从统治者的意愿,这样的道德可想而知是什么东西。

由此可见,儒家的最根本的理念是:第一,对平民来说,不管世事有多艰难,你必须寻求你内心的平衡和快乐。第二,对统治者来说,你尽量要让民众快乐。

问题是,有了第一条,则第二条就不重要了。如果统治者让平民安居乐业了,那么真是皆大欢喜。如果统治者没有做到这点,那么平民们也要自得其乐,要理解统治者的难处,要使得自己内心快乐。只要内心一快乐,一切就稳定和谐了。

当然,儒家对统治者还是很有谏言的,要这样要那样。但是,如果统治者根本不做也不想做呢,那么大家就参照第一条。

如果一个统治者既要独裁,又要伪善,其就不会不喜欢儒家呢。他也会标榜自己按照儒家的条款一一努力了,至于是否做到,那是另一回事。不管做到否,草民要俯首帖耳感激涕零。

但是,统治者在自己的利益和平民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怎么办?真的有哪个权力不受限制的统治者会舍自己的利益而取平民的利益吗?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从未发生的可以称作‘梦想’,有的‘梦想’在逻辑上是可行的,但是这个‘梦想‘逻辑上并不成立。如果这是梦想,你就继续做梦吧,梦想成真是不可能的,成为噩梦倒是极可能的。

不喜欢儒家的统治者不是没有,秦始皇是其中的最典型的一位。秦始皇不可一世,觉得儒生也是一种麻烦,干脆彻底清除,由他自己来统一思想。为儒家培养奴才太慢了,不如他自己的奴才理论来得快,于是就有了焚书坑儒。

但是儒家似乎非常有吸引力,统治者或迟或早都会爱上儒家。真爱儒家,那是未必,但是发现儒家是一个很好的统治工具,这是肯定的。

首先统治者会声称自己按照儒家的要求尽心尽力在做了,那儒家说的是很好的,看起来也挺动人。统治者要的就是这个动人。平民们如果知道了统治者是在用儒家的规矩在要求自己,那么也会感动的。至少已经被感动了1000年了,除了历史上个别时期。因此继续被感动也是看起来顺理成章的。但是,这些说教不是统治者喜欢的地方,统治者喜欢的是这些说教可以用来教育平民:你看,我已经在努力了。

但是,如果儒家仅仅是这样一个水平,那么统治者肯定不会喜欢的。统治者真正最喜欢的是儒家的对平民的说教。三纲五常,这才是统治者对儒家趋之若鹜爱不释手的理由。如果世事艰难,那么你们要寻找内心的快乐。你们不管有多么不幸,你们都要按照《论语》来要求你们自己。三纲五常确实是儒家的精髓,这是儒家的硬指标。儒家更重要的是其软指标,亦即懒于抗争却寻求内心的快乐。

正是在这个两个意义上,儒家彻底迎合了统治者的口味。首先,不管世道如何,你们都要保持这个君臣父子的社会规则;其次,不管世道如何,你们都要保持快乐的心情这个心理准则。

苏大人说‘半部论语治天下‘。这是没有错的。只要平民们能够按照论语的要求做到50%,天下肯定太平,统治者肯定高枕无忧。因为即便统治者残暴无比,平民们依旧逆来顺受内心快乐。这样的天下如何不太平?这样的理论如何不会得到‘独尊’?所以,从这个角度言,我夏国立国,也没错!

言归正传,论语解决不了统治者内部斗争的问题,一切说教一旦到了统治者内部,就全部失灵了。秦始皇是觉得儒生们妨碍了他的伟业,本来就觉得儒家培养奴才太慢,就要对儒家下手。狗腿子并不总吃香,有时候狗腿子挨骂挨打都是正常的。但是从长远来说,是不能没有狗腿子的。而儒家正是这样的狗腿子。

既然是狗腿子,儒家就会有着本质上的缺陷。在历史上,大凡学派,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走向科学,一种是走向宗教。本公主在图书馆看了《君主论》、《行政管理学》等书。本公主认为,在古希腊,艾奥尼亚学派和很多别的学派,走向了科学。如果我们要问为什么,那么最本质的原因就是它们的批判精神。它们的理论各不相同,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崇尚批判,不怕批判。它们在批判中诞生,在批判中成长,这就是它们最终走向辉煌的理由。它们的批判是彻底的,任何权威都不能幸免,甚至神也不能幸免。古希腊的宗教最终无法成为典型的宗教也在于其和批判精神不离不弃。犹太和基督的学说最终成为宗教,其最本质的理由是:藐视人间一切权威,无视世上任何证据,唯其信仰独尊。

但是,儒家恐惧批判,也不敢唯信仰是尊,他们往往会信而不仰。如果儒家愿意遁世,那么还可以做个逍遥的学派,但是儒家不甘寂寞而热衷入世,因此不能洁身自好而且也不可能超脱。

其结果就是:儒家想成为真理的化身,却忌讳批判,缺乏逻辑,因此和进步无缘;儒家想成为不可质疑的权威,却没有胆量崇拜超越人间的神圣,所以无法成为宗教;但儒家又不甘寂寞,最终只能把自己打扮成道德,在权势膝下做个奴仆。所以儒家肯定颂圣,从而儒家和宪政无缘,和正义无缘。因此,儒家的本质决定其表现:附庸权势,反对理性,不容批判。儒家的本质也决定了其绝不可能‘中庸。’‘中庸’从来不是儒家的特点,更不是儒家推崇的理念。儒家从来没有要求统治者中庸,它自己也不在意中庸。孔子杀少正卯也是儒家真实面目的体现……”

李小鹿的大逆不道无论如何让在场的各位大儒镇定不下来了。大逆不道!太大逆不道了!朝堂上,大臣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胡言乱语,惊世骇俗,又似乎有点歪理,所以,一个个,脸色铁青的,手脚颤抖的,目瞪口呆的,头昏眼花的,比比皆是。苏轼也在想,这个黄毛小丫头,怎么会说得出这样有逻辑的逆言呢?王木木能强词夺理,奇谈怪论,妖言惑众,本领真不小。不过现在,这事是我挑头的,不管怎样,我不能再让她发挥了,人家是夏国公主,我又不能宰了她,所以,先打断她,再转枪头,另寻话题吧:“住嘴!混账的丫头!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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