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路上无话,唐寅和肖娜的队伍顺利返回风都盐城。
唐寅携贝萨公主回都,盐城百姓夹道欢迎,风国和贝萨的联姻预示着两国未来的关系将加紧密,也标志着风国北方长达上百年之久的威胁彻底消除,百姓们自然满心欢喜,家家户户都如过年过节一般,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天殷谆对风国和贝萨的联姻则没什么欣喜的感觉,反倒是认为唐寅的实力进一步,在风国的地位加稳固,同样的,也加把自己踩得死死的。他没有出皇宫迎接的意思,但以治粟内史张鑫为的风国大臣们却主动来到皇宫正殿,‘请’天出城迎接。
正殿之内,张鑫等人站于正中,看都不看左右的皇廷大臣,一各个昂挺胸,旁若无人。
按理说,他们只是公国的大臣,与皇廷大臣的身份比起来要差好大一截,没有资格直接面见天,但这里是风国,皇廷衰弱,风廷强势,别说皇廷的大臣们张鑫等人没放在眼里,即便是天,他们也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觉得天只不过是他们风国桊养的傀儡罢了。
听完张鑫等人的来意,殷谆脸色难看,他现在之所以升朝,是等着唐寅带贝萨公主肖娜来拜见他,他是堂堂的天,一国的皇帝,而肖娜只是区区一番邦公主,既然嫁到风国,理应前来参拜天,怎能反其道而行,让天出城迎接?这成何体统?天的威严又何在?
殷谆沉着脸说道:“风王是迎娶异国公主而归,非出征凯旋而归,朕岂有出城迎接的道理?”
“哼!”张鑫哼笑出声,拱手说道:“大王迎娶贝萨公主,可保我大风北方数十年内不会再生战事,虽非出征,但意义胜出征凯旋,天下百姓无不欢呼雀跃,陛下身为天,难道不应做出表率吗?”
说话时,张鑫的拱手并不是冲着殷谆,而是冲着一旁,那明显是在向唐寅施礼。
看他的举动,听他的言词,在场的一些皇廷大臣们都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咬紧牙关。
左相蒙洛怒声说道:“张大人,陛下处事,自有决断,岂是你能强加左右?只凭你刚的话,便可治你大不敬之罪……”
他话音还未落,张鑫转过身来,看向蒙洛,阴阳怪气地冷冷说道:“我正与陛下商议要事,你这区区武夫有何资格在旁插嘴?当初若非你等佞臣向陛下献谗言,川贞二国又何至于兴兵造反?”
皇廷的左相被张鑫骂成区区武夫,可见后者气焰之嚣张已到了何种程度。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脸色同是一变,包括殷谆在内。张鑫表面上骂蒙洛是佞臣,实则是暗讽殷谆不辨忠奸,是昏君。
不等蒙洛继续说话,张鑫又对殷谆说道:“陛下听信佞臣谗言,已失德于民,若是再听信谗言,怕是要做亡国之君了!”
这话太重了,也让大殿里传出一片吸气声,殷谆是气的直哆嗦,伸手指着下面的张鑫,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看着天和父亲在张鑫面前受辱,站于众将中的郎中令蒙田跨步出列,震喝道:“张鑫,你好大的胆,竟敢在陛下面前出言不逊,今日还岂能容你?”说着话,他冲着大殿外吼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大殿外涌进来一群手持长戟的金甲武士。
蒙田怒指张鑫,喝道:“立刻将此无法无天、大逆不道的贼拿下!”
不等皇廷侍卫上前,张鑫也大喝道:“我乃大风堂堂的治粟内史,谁敢对本官无礼?”
谁都没有想到,张鑫的一句话竟然比专司负责皇宫警备的郎中令蒙田还管用。
众侍卫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垂而退,别说不敢靠近张鑫,就连大殿都不敢进了。皇宫在风国,皇宫的侍卫都是风人,对他们而言,风廷是他们真正的主,张鑫身为风国的治粟内史,正二品的高官,哪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见状,蒙田又急又气,眼珠都红了,他是皇宫侍卫的顶头上司,可关键时刻,竟无一人听从他的指挥,全被张鑫吓退了。此情此景,也让天殷谆惊出一身冷汗,直到这个时候他明白,原来自己身边都是风廷的人,原来自己这个天的生死一直都掌握在人家风国的手里。
殷谆坐在皇椅上,汗如雨下,身阵阵抖。
张鑫嘴角挑起,冷笑出声,看都未看怒冲冠的蒙洛和蒙田父,举目前望,说道:“陛下若想做个明君圣主,就得听天命、顺民意,请陛下出城迎接风王和公主回都!”
他话音刚落,与他同来的风国大臣们齐声说道:“请陛下出城迎接大王、公主回都!”
紧接着,以右相郭童为的一大群皇廷大臣们纷纷跪地,向前叩,不过说的话和张鑫等人一样,也是让殷谆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唐寅和肖娜。
风国的大臣们这么说,皇廷的大臣们也这么说,看着下面的众人,此时殷谆感觉自己是四面楚歌,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若不去迎接唐寅回都或许真是错误的,只有出城迎接唐寅是正确的。
在张鑫等风国大臣的强硬态度下,郭童等皇廷大臣的趋炎附势之下,殷谆终无奈的选择妥协,他也只能选择妥协,按照张鑫众人的意思,亲自出城迎接唐寅。
看到天竟被风国一个二品的官员欺负到这般田地,蒙洛、蒙田父义愤填膺,御史中丞王易则是老泪纵横,在大殿里长跪不起。
张鑫为讨好唐寅,自做主张的强行*宫,这让殷谆加认清楚自己目前寄人篱下的处境,也使风国朝廷和天殷谆之间的矛盾全面激化。现在殷谆对唐寅已再无当初的感恩之心,有的只是刻骨铭心的耻辱和仇恨。
殷谆能亲自带领满朝文武出城迎接自己,还不明白内情的唐寅也甚感意外,当然也很高兴,从马车里走出来,步行到殷谆近前,拱手说道:“臣何德何能,竟烦劳陛下亲自出城相迎。”
“呵呵!”殷谆笑了,只是笑声听起来十分怪异,刺耳得很,他摇摇晃晃地上前两步,在唐寅面前站定,伸手扶着他的胳膊,说道:“唐爱卿即和番邦联了姻、结了盟,又抱得美人归,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不象是褒奖,象是讽刺,唐寅暗皱眉头,提鼻一嗅,酒气扑鼻,再看殷谆的脸色,不自然的赤红,想必是刚刚喝了不少酒。他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言重了,能顺利迎娶贝萨公主,也是托陛下之福。”
殷谆摆摆手,又拍拍唐寅的肩膀,说道:“唐爱卿在朕面前何时变的如此谦虚了?”不等唐寅接话,他又向唐寅身后望了望,疑道:“怎么未见贝萨公主?怎么朕来接她,她却不来见朕?”
唐寅凝视了殷谆片刻,淡然说道:“陛下不要误会,臣等在路上遇到马匪偷袭,公主受了些伤,现在无法下车。”
“哦?竟然有人敢偷袭唐爱卿,真是胆大包天!贝萨公主在哪?带朕去看看她伤的怎样!”说着话,殷谆摇晃着越过唐寅。
肖娜有伤在身,衣衫不整,即便天去探望也是很不合礼数的。唐寅不知道殷谆今天吃错了什么药,眉头也皱得深了。
他刚要转身拦阻,大臣中的张鑫等人已步走过来,拦住殷谆,冷声说道:“请陛下自重!”
“自重?”殷谆仿佛听了天下好笑的笑话,仰面哈哈大笑起来,抬手环指张鑫众人,说道:“要朕来接的是你们,现在拦朕的又是你们,你们到底想让朕怎样?”借着三分醉意,殷谆也豁出去了,态度比刚在皇宫里时强硬许多。
唐寅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通过殷谆的这番话以及说话时的态度,也猜出是张鑫等人让他出城迎接自己的,甚至还可能使用了*迫的手段。唐寅假装糊涂,转回身,对殷谆说道:“公主伤势严重,现在确实无法见驾,等公主伤势痊愈一些,臣自当带公主去向陛下请安。”
殷谆是微醺,并非大醉,听唐寅这么说,他也就见好就收,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也就不让唐爱卿为难了。”说着话,他抬了抬手,有侍女碎步上前,同时还端过来一只托盘,上有酒壶和两只酒盅。
等侍女将酒盅倒满酒后,殷谆拿起一只酒盅,并将另一只酒盅递给唐寅,说道:“唐爱卿回都,朕敬你一杯,为你接风洗尘!”
这时候,令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唐寅还未接酒,张鑫抢先一步把酒盅接了过去,说道:“陛下,风王远行贝萨,千里迢迢,一路劳顿,不宜饮酒,这杯酒,就由微臣代风王喝了吧!”说着话,也不管殷谆和唐寅同意与否,他举杯一仰头,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天向王公敬酒,而身为臣的张鑫却把酒抢了过去,一饮而尽,这无论是对殷谆还是对唐寅,都是很失礼的行为,深究起来,甚至可把他立刻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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