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情为何物

三楼已经是一片狼藉，大理石的擂台独自维持着它的完整，茶楼的打手横七竖八躺倒一地，卧佛独自站在中间，默默注视着走来的马行空。

受伤以后人会变得脆弱，身体会发出警告告诉你赶快治疗，马行空的内脏全都受到了严重的震荡伤，各种奇怪的不适充斥着他的感官，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倒下来。

一个人如果受了轻伤，会顾惜身命，不愿意再受到伤害，但是如果受到了致命伤就会奋不顾身，拼尽余力求得更多的伤害别人，这种疯狂是没有人不怕的。

马行空现在便是这样，他不再计算自己能够支撑多久了，也不再关心身体伤重到什么程度，默默的运行自己颠三倒四的脉络，无相地狱竟然还能够发动，奇怪的是威力似乎更加强大。

以他为中心无相地狱开始扩展，黑色雷火所吸纳的几个打手和骷髅金刚的魂魄被排除到了身体各处，无相地狱的诡异吸力拓展到五米的距离。

马行空感觉到现在不是他的脉络在牵引雷火，反而是雷火在操纵他的脉络，他原本被卧佛打的零零散散的经络在雷火的调动下开始了重新的整合，马行空默默内视，发现这是一条迥异于人类的经络路径，但是这条路径似乎暗合某种规律，新的经络很快便更加顺畅的运行起来了，将原本被打乱的内脏和经络都调整理顺，马行空的内伤好了一半。

无相地狱想要入门这是关键的一步，只不过练习的时候凶险万分，龙婆西原本打算等他度过这次难关在让他的经脉重连，但是卧佛那一掌的威力刚好打散了马行空的经络，给了他再次重排的契机。

他五米的范围内是肉眼见不到的黑暗地带，马行空感觉到腹中空虚，准确的说这是一种饥饿，五米以内都是马行空的嘴，这张嘴只要接触到任何一点灵魂力量都会立即吸进腹中雷火内，而后再次排空到身体内各处，雷火本身就像一个饥饿的地狱，那增强的吸力便是它饥饿的表现。

很快这种饥饿感影响了马行空的感知，雷火的饥饿变成了马行空的饥饿，一个过度饥饿的人是不计较食物的，马行空只想要吃，只要能够果腹就可以。

正对面就是卧佛，马行空距离他小于五米，卧佛在他进入自己五米的范围时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吸引力，自己的灵魂好像寒风大雪里面摇曳的烛火，渐渐地被剥夺温度。卧佛毕竟法力深厚，灵魂力量稳固，只要安心固守就可以如同龙婆西一样力保不失，但是他不愿意拿自己的灵魂来冒险，机敏的退后到五米以外的距离。

他的退后换来了另个人的上前，那人一直安坐在张小曼身边，其貌不扬，干瘦身材，脸色苍白。正是卧佛从杀人王那里带出来的左手僵尸。他没有恐惧，没有顾虑，用最简单最直接的动作奔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马行空，马行空的无相地狱毫无保留的吸收着他的灵魂，他的灵魂却不像普通人类那样轻松便离开身体，而好像是每一丝灵魂都在肉体里面扎根了一样，马行空的吸力对于这个灵魂来说实在欠缺力气，仅仅只能吸收到太过少数的灵魂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卧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双掌在空中交叠，身体隐隐显出佛光，短暂蓄势过后双掌轰然放出，这一掌叫做佛光普照，是一个中远距离发放的招式，威力强大。

其实天佛掌招招都是强招，这套佛学渊源极深的武功正是佛门高深武学，相传乃是西天如来降妖除魔的掌法，原本已经失传百年，但不知卧佛从何处习得。

马行空被左手僵尸抱住以后便知道自己今天没有了最后一丝打败卧佛的机会，他很不甘心。不能打败他就不能救出耿小小，不能保护自己咖啡店的安宁，那之后更加不可能和她一起厮守咖啡店。一切都要终结在这里了，马行空惨然，笑着望向耿小小的方向，她满眼泪水，马行空看着她的泪便没有了一切的猜疑，她是打心里关怀着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走到了尽头耿小小也不会流露出这种明显的怜悯，但最终她还是流露了，马行空有些遗憾的满足，遗憾的是耿小小为什么不能在平时里就这样坦然对待他，满足的是耿小小到底是爱着自己的。

马行空又鬼使神差的望向了张小曼，她已经起身，朝着自己的方向奔跑过来，马行空看到她的面孔，那是急切，她赶过来要干什么？

“轰”的一声，佛光普照炸开来，三条人影抛飞出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三条人影除了马行空和左手僵尸之外还有一个獐子，獐子在佛光普照刚刚发出的同时便纵身挡在马行空的身前，这一掌最先打在了獐子的身上，而后獐子才撞飞了马行空和左手僵尸。

左手僵尸在天佛掌余力的波及下被震得失去了抱住马行空的力气，马行空则滚落在一旁也丧失了再次站起来的力气，可是首当其冲的獐子却依旧站立着，獐子的嘴角血流如柱，眼里流出手指粗细的两行血泪，他张开嘴想说话，一口鲜血却先涌了出来。

马行空的眼角止不住的流出了眼泪，哽咽道：“你到底还是没有背叛我。”

獐子说话断断续续，还是他平常的口吻，只不过还要慢上很多，他一字一顿说道：“我没有办法不背叛你，也没有办法不救你，我是杀人王的直系僵尸，也是你的至交好友，我为了他背叛你一次，为了你救你一次，现在，再还你一条烂命，终究还是对你的忠诚多过杀人王，兄弟我先走了，世间险恶，你接着受苦吧。”

说完獐子艰难的倒下了，他倒的很缓慢，眼睛还在望着马行空，他是不放心，他不知道马行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逃脱这个局。

马行空不敢相信獐子已经死了，他应该不会死的，马行空惊疑不定，獐子生命力何其顽强，只要他能带着他闯得出这里，只要出的去，我就一定可以救他！马行空在心里不住的念叨着。

而这时马行空的肚子又被五只尖利的指甲穿透，马行空转过头来，是张小曼，她正在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而马行空的肚子里面开始出现绞痛。

卧佛哈哈大笑，对张小曼说道：“想不到最后的功劳还是被你给占了，这个马行空也算是有两下子，竟然能让杀人王的直系下属叛变，但是最后她还是栽在你的手上，死得其所啊。”

张小曼好整以暇的站起身来落落大方的笑道：“我和獐子是好朋友，我和他看人的标准也差不多，说真的，我觉得这个马行空真的是个值得让我付出生命的人呢。”

卧佛笑声戛然而止，他冷峻的面孔盯着小曼，要看出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没有在张小曼的脸上看到什么答案，不过已经丧失抵抗力的马行空又一次从地面上跳跃而起，并且用不下于全胜状态的无相地狱和雷火法力向自己进攻而来。

卧佛急忙抬手躲避，可惜已经被马行空跻身两米之内，他体内的灵魂力量开始动摇，百忙之中卧佛看到了站在马行空身后满意微笑的张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