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独自向西
方延定睛一看：周围的人，个个紧着鼻子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又觉身边冷风“嗖——嗖——”的响大叫一声——自己竟然光着屁股，急忙趴下身子，紧紧保护着自己的小骄傲..那是小时候自己唯一能比得过其他小孩子的，所以叫小骄傲——滋得比他们高，喷得比他们远。只不过用力过度也会头晕的..
“诈尸啊！快跑快跑！”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瞬间，屋子里就只剩下方本善，张雅香，方顺跟方球儿了。
“小猴子没死！他还在动呢！！”方球儿瞪着圆不溜丢的小眼睛，指着方延的屁股大声叫到。小猴子就是方球儿给方延起的外号。
其实大家见方延突然坐了起来，都以为是诈尸呢！所以都被吓得趴在了地上。方延赶紧从竹板床上下来一问才知道：
原来，就在方延吃了那丹丸不久。方顺就进来清理花盆。结果发现方延已经“死”了很久了，浑身散发一股臭味儿。方顺把方延衣服揭开一看，全身紫黑，一股黑气从方延嘴里喷出，把他呛得够呛。又赶紧跑出去叫来了方本善跟张雅香。方本善夫妻跑来一看，几乎就要晕死过去了，结果哭得死去活来，天愁地惨。后来店里伙计把客栈关了门都过来帮忙。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后事要好好操办才行，所以方顺就又跑出客栈去张罗吹鼓手，置办丧事所需的物品。其他人也没闲着，大家七手八脚把方延抬到了客厅临时搭的席床上，而这时方延的五官七窍开始往外冒着丝丝黑气，屋子里臭气熏天。又过了一会，一股股黑褐色的粘稠的液体从方延的鼻子，嘴巴甚至眼睛跟耳朵里冒出来！把在场的人吓得不轻，又赶紧给他脱掉了衣服，忍着难闻的气味把全身的污秽清理掉。正在这时，方延醒了过来。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方延听完哈哈大笑，然后才说自己在练习跟神仙爷爷学的法术。这是自己在清理身体内的污垢，这样以后才会永远不生病。屋子里的人听完都将信将疑，不过看方延现在的气色：小脸红扑扑的，身上的皮肤也比之前越发白净这才放下心来。方本善夫妻俩惊喜之余又是一阵子叮嘱，方延也连连点头摆出一副可怜相。这才算解开了这场误会。
方延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大澡儿之后换了一套新衣服，正想躺下休息一会。突然想到那个瓶子，刚好这时候方顺拎着一堆白纸幡跟买好的黄钱纸进来。方延又跟方顺解释了一通。方顺一听才明白，转忧为喜。赶忙又出去找回来一个包裹。原来那瓶子包括方延穿的衣服都被放进了一个包裹。准备发丧的时候要一起烧掉的。方延一听长嘘一口气，还好自己醒来的及时。不然自己就要享受完祭品进棺材了！方延把瓶子跟那片白手帕拿出来，又叫方顺把其他东西能退得退掉，能埋得都埋了。咦？怎么手帕变白了？难道？是被我吸收了..有可能，这才把瓶子跟手绢又揣到怀里放好。
有了这次经历，方延就有了经验。晚上夜深人静了以后才会打坐——吃丹——修炼。就这样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方延跟前几次一样。在屋内插好门栓，止灭了油灯开始继续修习。
要说以方延的修习速度，那可以说是惊人。一般人就算矜矜业业刮风下雨不间断刻苦修习，连带吃各种辅助的丹丸修炼十年，也达不到他现在这样的境界。现在只是找不到人来对比而已，所以还看不出方延有什么不同。并且这只是修炼的心诀，还有武决呢。但是方延现在没武决可练啊，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修习着这个凌蒙大陆最基本的心法要诀。
整整一个晚上，方延都一直在修习。到早上自己从那片黑暗中出来，方延感觉身上粘糊糊的，到处是臭汗味儿，还有不少污垢。不过比之前少了很多。他又去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感觉肚子饿的不行。正在这时方顺来喊他去吃早饭。
饭桌上静得出奇..大家全没动筷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方延前面摆着四只空碗，随后又多了一只空碗，紧接着是竹盆上眼见的一座馒头山变成了馒头丘陵，随后又变成了馒头平原，最后在即将变成馒头盆地的时候，方延停手了——里面就剩两个馒头了。方延嘴里咀嚼着，手摸了摸肚子，犹豫了一下，又伸手拿了一个吃着走出了厨房..
方本善，张雅香，方顺，方老蔫儿，方才，方乐眼睛不眨地望着竹盆里仅剩的那个馒头出神儿。谁都不好意思出手去拿。方球儿两只小眼儿瞪乎——瞪乎——，突然蹿到桌子上一伸手从竹盆里拿起那个馒头就跑了出去..大家又一起望向方球儿，随后张雅香战战巍巍得捅了捅还在出神儿的方本善：“咱儿子这是咋了？会不会撑着啊，吃了这么..多啊..”方本善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老婆突然一乐：“这说明啥啊？咱儿子的病好了！好了！哈哈！！”
“对啊！肯定是好了。少爷从来没吃过这么多啊，这是好事啊。”方顺也跟着说起来。大家这才缓过神儿来，虽然早上都没吃多少，但是看方延吃得狼吞虎咽，格外的香甜心里还是很高兴。
时光总似白驹过隙，从指缝儿都能溜走。一个多月就这样过去了，客栈生意还是非常的好。时下已尽秋末，霜华已至。人们身上已经开始变得臃肿起来，时不时还会看到体质虚弱的人穿着棉布长袍到处忙碌。
“娘，我真的不冷啊。你看我现在，皮肤白白的。你看我这里，胖了吧？”方延一边推开张雅香手里拿的棉布袍服，一边解开上面衣襟给她看。
“臭小子！快穿上，别着了凉。行了！不穿就不穿吧。娘是怕你冷啊，往年一入秋你就说冷的不行。要这么看来，你的病应该还真是好了，不过你自己注意哦，冷了就穿。娘给你放到屋子里去。”说着张雅香就要进屋子。
“诶！娘，我自己放就行了，你忙去吧。”方延一边推脱着，一脸堆笑。
“儿大不由娘啊，现在都不叫进屋子了，臭小子又搞什么鬼了..好好，娘不进去了。”张雅香说完又回到前厅忙活去了。
屋子里桌子上放着一封信，还没写好。方延准备这几天就离开家了。不过说起要离开了，他自己心里真是一百个不舍。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仙侠的梦想，做梦都想仗剑走江湖。现在虽然没有剑可以仗，但是他现在境界已经是凌蒙决第六重的境界了，讲到这里大家应该明白了吧：他就是那个明明已经开了锁，还在拼命拧钥匙的人..
并且他也一直在犹豫，每次想到前段时间的种种，就为自己的爹娘担心。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自己什么武决都没修习，万一遇到了什么事，自己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气晕过去的。
但他又一想心说：神仙爷爷是不是吓唬我呢？自打他升天..不是啊，飞天以后快两个月了吧？我家也没出什么事啊，难道是？不会的，绝对不会骗我的。我还是听话，尽快出去闯荡吧。一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子激动：黄老蔫儿此前一直在给他讲这样的侠客，那样的剑仙啊，剑桥血战啊之类的一些故事，现在自己马上也要步入想象中的江湖了，他能不激动吗？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方延把信写好了。先揣到怀里放好，之后去到厨房：“二凤婶儿？小香子！你们咋来了。我柱子叔..那个..”方延看到二凤很不自在地坐在方顺身边正跟大家一起吃饭，正要跟二凤打招呼方本善冲方延一使眼色，方延立马明白了个大概。
这时张雅香急忙冲方延一招手抢话道：“哦，这不客栈生意忙吗，往前就要入冬了。住客的衣物还得洗，马也得喂。人手不够了，所以就招呼你二凤婶过来帮忙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来来！快吃饭吧。”
原来，大家刚刚得到消息。二凤的丈夫，也就是方延嘴里的柱子叔已经在巨石丘往金石关运石料的路上被落石砸死了。这么多年没消息是因为三羊街被征兵役的很少，而得到消息那个人跟二柱子也认识。他是因为前几天受了伤才被获准回家的。那人一到家就拖家里其他人跑过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二凤。二凤这些年也不容易，独自一个人拉扯着一个孩子。听邻居们说，前几年开始就跟柱子断了消息。靠帮人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勉强度日。方顺见这娘儿俩挺可怜，没事的时候也经常过来帮一下忙，有时候看她们实在是太苦了，还施舍俩银钱。方顺跟二凤的事方延是知道的，他还经常拿这个所谓的小把柄来跟方顺开玩笑。现在他丈夫死了，方顺也不能说高兴，但是心里更有奔头儿了那是真的。所以就跟方延他爹把这事说了。方本善这个人是老好人一个，一听立马同意了。再说了怜悯之心，人皆有之嘛。张雅香听说了以后也同意说就把二凤跟他家小闺女儿接过来一起住就行了。等过了柱子的丧期，找个合适日子就把方顺跟二凤这婚事给操办一下。所以方顺别提多高兴了。
饭后方延听他娘把这事一说才知道大概的情况。心里也对二凤的遭遇深感同情。方延跟他娘又唠了一会嗑儿后独自回到自己的屋子休息。一想现在还不算太忙，于是就把方顺跟方老蔫儿叫到自己屋子里来。把自己之前从金睛虎那里得到的一锭多银子拿出来，给了方顺五十两，给了黄老蔫儿五十两。这两个人一开始都不要。后来方延跟他们俩说自己近日就要离开家了，以后客栈的事还得靠他们两个多费心呢。可能赶不上方顺的婚事了，也提前跟方顺说了些恭喜的话。之后又跟方老蔫儿说，叫方球去城里上私塾多读点书。别整天在客栈里瞎转悠了，这样以后没出息的。
两人听完方延的话感动得眼泪直流。哭得最厉害的就是方顺，别看平时方延经常拿他开玩笑，“敲诈”他点银子，那都是以前没事憋的。从那个老者走了以后到现在，方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小伙子腰杆也直起来了；身上的肉也多起来了；体格也壮起来了；就连那副毛躁的性子也收敛起来了。而且也不出去到处转悠了，天天在屋子里修炼功法，一呆就是一天。用现在的词儿讲就是宅男。见了方顺也没那么多幺蛾子了，对他的态度也是毕恭毕敬的，尽管他只是方家的伙计。所以方顺现在倒有点舍不得方延走了，但后来听方延的意思是非走不可了。那就没办法了，也就收下了银子。方老蔫儿也只好收下银子，跪在地上要给方延磕头，被方延搀了起来。最后方延叫他们把好嘴风儿，不要把自己要走的消息说出去，他爹他娘也不要告诉。两个人点头称是，一定会照顾好家里的，叫方延放心。随后很不舍得都抹着眼泪出去了。
方延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想看见自己离开时，父母痛哭的情景。所以他打算明天一早就悄悄离开云来客栈。想到这里，他又拿出那个小瓶子揭开盖往手一倒：一，二，三..。方延数了数还有九粒丹丸。他都不舍得用了，又把丹丸收好。他又一想：不用会怎么样呢?试试吧，看看能不能进到那里面..
“少爷！少爷！”方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由于反应太快，没把握好力道，跳得太高了。脑袋顶儿“咚——”的一声直接撞到房梁上！方延急忙一提气，轻轻落在床上，声息皆无。一边揉着脑袋一边下了床，鞋子都没穿就把门打开了：“原来是二凤婶儿啊，有事吗？”
“这是你之前穿的衣服，我给你洗好了。顺子说你最喜欢这套衣服，所以就没给你丢掉..你脑袋咋了？没事吧。”二凤说完见方延捂着脑袋，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出来的急，脑袋被碰了一下。谢谢二凤婶儿了，也替我谢谢顺子叔，嘿嘿。对了，顺子叔没跟你说什么吧？”方延警觉起来。
“没有啊，就是叫我跟你洗好这套衣服。我都给熨烫好了，现在就可以穿了。没啥事，我就先出去了。”二凤说完把衣服递给方延就走了。
方延拿着衣服，一阵熟悉的味道——洗得真干净。一边心里感谢二凤，一边回到屋子里。
不行！我刚才睡得挺香啊，好像没有做梦..再试试直接修炼如何。总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用这丹丸了，只剩九个了..
方延又盘腿入定，刚练到“寻心纳气”最后马上就要进入“品气洗脉”了。一阵晕眩突然袭来，方延急忙睁开眼，一头冷汗：不行！还是不行啊！！神仙爷爷你这是闹哪出儿啊，不会是叫我呆在哪个黑布隆冬的鬼地方过一辈子吧..
就这样，方延连晚饭都没吃，独自郁闷了一夜。
第二天也是月初，天还没亮，方延就悄悄起床了。虽然没点灯，屋子里漆黑一片。但是他眼睛能看清屋子内的所有东西——一双夜眼即将炼成。方延好像对这个已经习以为常了，心里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他轻手轻脚收拾好一个小青布包裹，又从怀里拿出那封书信，恭敬地放在桌子上。然后跪下磕了两个头之后，悄悄走出屋子，走到客栈后院的墙根底下。看了看墙头，别自己三个都高。他并没多想，深吸一口气，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就越高了两丈高的石墙..
这时，东方繁星已隐，云气渐白。一阵清风袭来，方延面部一阵清爽。他走到三羊街的拐角处，忍不住回望了一下客栈紧闭的大门。云来客栈四个字在布幌子上来回摇动，好似在像他招手。方延抹掉眼角的泪迹，喉咙一阵轻痛。转回头迈开大步向着三羊街深处走去..
走出了很远，方延这才敢回头寻看。但看到的只是鳞次栉比的房脊上那片片银白的霜花，跟那些赶早儿进城的隆隆车马..
方延走出华州城，从怀里拿出那片白手帕，望着上边的“郎”字跟四个边角跳动的离火刺绣一咬牙，把手帕又揣进怀里。转回身，迈开矫健的步子直奔华州城西边的大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