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狼狈为奸
芝麻烧饼说完那话，几乎要哭出来了。满脸的铁青色，手忙脚乱之际，竟紧紧抱住了满脸倦意的西门里的肩头！
西门里两眼一瞪，硬是将其推开在一边：“慌什么！它在哪？”
“在在在……来了！！！！你看——”但见，芝麻烧饼身子变得灵活了很多，边说着边将身子向后一闪，勉强躲过西门里的推搡，紧接着从怀中摸出一抹寒光，直接按向西门里的胸口。与此同时，另只手也猛得将其脊背拖住……
“呃……你……你这是干什么，我……”西门里满脸惊恐，两眼瞳孔局缩，直直地望着再次被他推开的芝麻烧饼，一把匕首，汩汩血流顺着伤口滋出，铺满了前胸。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以致于进入幻境的方延都没来得及喘出一口粗气！
由于此时的他，刚刚摆脱西门里的警觉，已经悄悄溜出卧房的门口，正打算去西门宅院的其他地方转一转，便迎面碰到了芝麻烧饼，干脆就机智地躲在了门边。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没错过，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那芝麻烧饼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两眼凶光顿闪，手脚干净利落至极。他哪里是什么格尽职守的账房先生？更不是什么甘为孺牛的仆人管家！他就是一条披着人皮的豺狼！
“西门里！别怪我，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无非就是想等你弄到赤火灵心以后分我一些，好修炼我的混沌宝蟾！！只是，现在我对你已经失去信心了，况且……”
“金——五——”西门里暴睁二目，失神的双眸猛然惊醒。微微抽搐的嘴角，变得猩红，整张脸也开始变得扭曲。胸口的凉意骤然而逝，换之以剜心的疼痛！
紧接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喉咙呕了两声便猛得抽出匕首，颤巍巍地往前挪动了仅仅是半步，只有半步！便没能再说什么，一头栽倒在卧房门槛上。紫黑色的血沫，带着异常难闻的腥味儿从西门里的口溢出，淌在干裂的冻土上，渗入尚未消融的残雪内。奇怪的是，即便此时的凌蒙大陆，蛮冬已至，极寒肆虐，但地上那股血色始终未能凝结，而是肆意乱蹿。
“呜……你为什么……”西门里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手下，竟然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毒手。仅有的一口真气，在其胸口凝结，他使尽最后一点气力，试图问个明白。
“哼，不能叫你死不瞑目。实话告诉你吧，我真正的主人是……”芝麻烧饼金五富，话说到此身子猛得一震。他猛然间转头扫视周遭，却并没发现什么。两颗黑豆般的眸内，急速收敛了那股冷漠与凶狠，紧地闭气咬牙，身子轻蹲上提，“嗖”的一声，越上房脊！转眼间，便消失于清晨冰冷透骨般的薄纱霜雾中。
此时的方延，显然很是后悔。（这就跟看了一本太J小说一样，只看了开头，可等到高潮的部分了，却戛然而止了，那只能是又后悔，又生气！！不过，本书不会太J的，放心看好了）
不过，方延转念又一想，还是救人要紧。
因为他能感觉到，西门里的灵窍还在运转，真气还在体内，只不过是在慢慢消散。他不会死得那么快，毕竟是有修为的人。不过就怕时间拖得太久，尤其是怕芝麻烧饼再对西门里下死手，那就另当别论了。要是那样，也就失去了一个追查狐妖的线索，整件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所以，方延这才急运真气，露出一点灵气波动，将芝麻烧饼惊走。这也是急中生智，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嗯！这半粒丹丸总算没浪费，看这老家伙的样子，还有点气儿。方延一边想着，一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捏住鼻子，凑到扑到在地的西门里面前，伸手试探了一下其鼻息。
紧接着，他哈了几口热气，搓了搓早已被冻透的小手。又拿出蛮犀酒袋，晃了晃。一听里面水声丁然，便又紧着鼻子，撇着嘴对袋口说到：“土包……土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快到山庄来帮个忙。”
……
西门内宅，本就不大的院落，被中间凹陷的一个大坑占去了大半。
没错，这是嗜土兽的杰作。
卧室门口，西门里踪迹不见，只留下一大片紫黑色的血污。它依旧在缓慢地游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像是要铺满整个院子，甚至整片山庄！
坑沿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紫髯老者，满脸狰狞，目光如电一般注视坑内外的那片狼藉。
而站在其身边的那人便是芝麻烧饼金五富！
他正畏畏缩缩地半俯下身子，抻着半尺长的脖子向坑内探看。满脸的黑痦子在脸部的抖动下好似一个个，正在激烈厮杀的棋子。
那个紫髯老者自然就是东门里了。他看了一会坑内，又闭上眼晃了晃脑袋，轻叹一声。
又猛得睁开两只狼眼，蹲下身子，伸开一只手量了一下其中的几个印痕！顿而转身，抬手一挥。
“啪——”一声脆响！
东门里脸色很难看，手上的力道十足。
“庄主！听我说，您别动气。我明明看到他倒地而亡了。况且匕首上凃了化血散，而这解药只有我才有，您大可放心，就算被人救走了，他也活不了多久。今日子时以前没有解药，他定会化作一堆枯骨！”芝麻烧饼捂住半边脸，语气里满是哀求。
“你确定？”
“确定，确定！”
“好，事成之后你我三七分……”
“那赤火灵心……”
“现在还不是时候，狐妖修为尚未突破，此时的灵心只有七窍而已。你的混沌宝蟾，那可是高级法宝，需要九窍灵心才最好，这个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心急呢？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想成就大事，必须有耐心才行！！”
“是是是！庄主说得对，一切遵照您的吩咐办！”
……
这里是什么地方？味道好重啊，真难闻！！
一片黑暗中，方延紧地捏起鼻子，此前那股土腥味儿又似水流般浓烈，涌进其口鼻，直达内里五脏六腑。
毫无疑问，他又一次被土千岁带到了地下。
不过，这次不仅仅是他，还有那个西门山庄的庄主西门里。
黑暗中的空气异常温润，并没有之前的凛冽。
方延打开了火折子，借着那点光亮，拢目光仔细观察起周遭来。
就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有一张土床，上面铺满的杂草。
西门里就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方延又走了一段距离，看地上散落有很多粗大的树枝，便捡了许多。将其聚到那张土床边上，生起了火。
没一会儿，方延便渐渐觉得周身暖意缓流，之前的寒意全无，且生出些许的困意来。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咕咕”的叫声。方延顿时精神了许多，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可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嗦—嗦—”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猪吃食，又像一首韵律极其怪异的曲子。
这个土包子，又在吃土啦！
方延从篝火堆中抽出一根粗大的树枝做火把用，循着声音摸索了过去。
果然是他！
此时的土千岁，正躲在一个很小的洞内专心啃起土。
其整个身子，被一层厚厚的土云包裹，模糊中扁平细长的身形，若隐若现，很是神秘。
而刚才方延闻到的那股土腥味儿，很显然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土千岁见方延进来了，便停止了进食。“吱吱”叫了两声打了几个饱嗝儿，一脸满足的表情。还咂了几下嘴儿，似乎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那个老东西醒了吗？”
“还没。你不如再过去给他输点真元？我怕他再顶不住。”方延见土千岁身形一晃，周身的那股土色云层消失，露出了本来的样子——还是无比的偏平丑。
“不用，他修为很高的，就是中了点毒而已嘛。况且我对毒这方面不在行，等晴枫兄回来再议吧，人家是千年的老狐狸了，比我懂得多。”土千岁说完，铁棒尾摇动了几下，将头转向土床的方向，看了看仍然还在昏迷的西门里。
“嗯，那只好如此了。但愿……”
“别但愿了，来来来！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土豪宫！”
“土豪宫？这里是土豪宫？何以得名呢？”方延一听这名字，奇怪的很。可又觉得很又意思，便将西门里抛在了一边，跟着土千岁去到里其他地方。
原来，这是一座方圆数十丈的洞穴群。
四面八方各有八个洞口，每个洞的大小都差不多。
它们极其有规律地交错于土床的位置。而土床所在的地方则是一个高有三丈多的圆拱形的空间。
而每个洞内的洞壁上，皆有多个通道相互联结，宛若一张很大的蛛网。
“为什么叫土豪宫呢？这土的颜色确实有点不一样！”方延在其中一座洞的内壁上抹了一把，手上便染上了一层金黄色。
“哈哈，你看看哦，你手上这些东西都是我吃完土以后，从我后面拉出来的土粑粑。我用它们做成了这个洞府！！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慧根！”土千岁边说，还边撅起屁股，一副很是得意的样子。
“呕——恶心死了，你睡在粑粑里呀！哎呦，我的天那！你真恶心啊，我说味道怎么怪怪的！”
方延说完，用手紧忙捂住嘴巴。可用力过猛，却偏偏将手上沾染的那些土豪粉，一股脑儿的送进了嘴巴里……
“哎！要说你吧，别看你是我主人，你就是辫子长见识短！这叫粪土寸金，懂不懂？”土千岁见方延一脸的无辜神色，好似受了多大的屈辱，很是不屑，撇嘴说到。
“那叫寸土寸金！！你这是粑粑，哎呀，我算第一次尝到了……”方延从来还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哪怕是以前在老家的村子里，被同岁的孩子欺负，也不比这次来得直接，来得痛快！！
“要说你是小孩子吧，你平时做事周密，也心存厚道，还知道舍命救人，除邪扶正。还真不是一般小孩子能做出来的。可要说你不是吧，你对凌蒙大陆的很多东西又不懂。哎，算了算了。本千岁就不跟你计较了。”土千岁说到这里，长出一口气，身子向内卷缩就要睡觉休息。
“等等，你说清楚再睡。况且这里还躺着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有心睡觉？”方延说完，又朝那边土床上看了看依旧昏迷的西门里。
“行了行了，来来，告诉你！”土千岁有点不耐烦了，又在地上猛得一弹——一个翻滚，将身子正趴了过来。
原来，土千岁所食之土乃幽墟州混沌谷特有的豪土。此土属于凌蒙间最纯正五行之土，是凌蒙大陆的炼丹修士梦寐以求的炼丹材料，也是很多符师画符所必须的原料之一。而嗜土兽吃掉豪土以后所拉出来的粑粑，则是上乘的御火之物，是炼制土属性初级法宝所必须的原料。修真术士称其为——土豪金！
而由于，自古幽墟多妖魔鬼怪，其他州的修士，如若没有结丹境以上，是很难进入幽墟的。就算侥幸进去了，也难逃一死。那里的鬼邪，个个嗜血如命，厉害异常！
所以，土豪金果真是名不虚传。
“呃……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还真是，辫子长见识短了，嘿嘿。”方延说完，眼珠一转，手没闲着，从旁边的洞壁上抠下一大块土豪金，揣入怀中！
“切！别那么抠，你需要的话，我随时给拉呀。我现在就有点急……”土千岁见方延听了自己的话，信得笃定，便很是得意，还故意撅起尾巴开起了玩笑来。
“别别别！还是算了吧你，忍一会儿吧。这里还有半条命呢，快去看看晴枫回来没！就知道吃，吃了拉！一点事都不做！”
“开个玩笑而已，我吃豪土一大顿，可以顶你们人族吃饭一个月。除非像这样被你，支来支去的到处耗费真元，要不我才不带你来土豪宫呢！”土千岁一想到西门里，还在昏迷便没再多想。话说完便出去寻找狐晴枫去了。
时间，是这个世间最难掌控的东西，方延望着西门里业已瘦成枯骨的脸，心内急如火烧。他总算知道时间的宝贵之处。
偌大的土豪宫内，篝火将烬，光线昏黄不定。土床上西门里俨然一架枯骨，只是方延仍感觉到，在西门里体内尚存，一丝的灵气游动。
虽然方延跟西门里素昧平生，但在他饥饿难忍的时候，西门里给过他馒头吃，尽管现在还不知道其是好是坏，可方延相信，这世间还是好人多！就算救错了人，他也认了！！不知怎得，想到这里，方延的小眼睛里竟然满是晶莹……
不知此时何时，土床上的杂草都被染成了黑紫色。
“滴答——滴答——”那是血滴声，随着声音间隔越来越长，方延知道，西门里血流将尽。看来他是难逃一死了。
“沙沙——”声悄然间响起！正想得出神的方延愣了一下，又猛得跳起来：他们回来了！
“老大，我们回来了。晴枫有重要的事告诉你！”那是土千岁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兴奋。
方延见真是他们，噙满眼眶的泪水决堤一样，扑簌落下。
“什么！你叫我救他？？不可能！我知道这是化血散所致，你看他那样坐死的样子，太解恨了！！嘿嘿。”狐晴枫擦拭着满脸的汗水，笑声犀利而可怕。
“太解恨了？他快死了，你不救他？他是被人陷害的，这里面很多事还没弄清楚呢，他一定是坏人……”方延试图劝说狐晴枫，但很快他就觉得这是徒劳。
“是他们狼狈为奸！！肯定都是为了赤火灵心，他三番五次想抓住我，为了救我吗？他们这是起了内讧，而不是他被陷害。小主人，你涉世未深，就不要跟这费心了。他这叫罪有应得！！”
“这样吧，晴枫兄一向是只善良的老狐狸，不不不，是只德仁兼备的狐修士。小主人也是宅心仁厚之人，呵呵。你不如就卖个面子给……”土千岁见方延冲他直使眼色，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便爬上前解劝。
“你给我闭嘴！！面子是个什么东西。我们的心都要被他们挖了，你还要我给他们面子？你学什么不好，天天跟这群人学卖面子？你也要当我们兽界的叛徒不成？！”狐晴枫一脸的不满，乃至背身赤鬃骤然竖起，果真是性急如火！
“呦呵！你这老狐狸嘴巴真厉害，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是要造反啊？小主人，他这是要造反啊！”土千岁一听狐晴枫的话，也是气得头摇尾巴晃，身上顿时升腾起一团土色雾气。两只小眼睛还不住的瞪着方延手中的蛮犀酒袋。
“哼，我也是一时糊涂，竟然跟这个破酒袋解印精血。小主人，别怪我不遵从您的指示。这个人我不会救的，除非你把我心挖出来！！！”
狐晴枫一席话，使得方延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