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柯

没过多久，魏明远送我去上班。

我听见他轻声说，“魏柯，魏小柯，听起来还不错。”

我觉得奇怪，“魏明远，你说什么？”

“以后我们的孩子可以叫魏小柯。”

我的脸滚烫起来，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魏明远你瞎说什么呢？”

他仍是笑，“突然想到而已。小柔，我觉得很开心。”

我想我应该也是开心的，可心里还是死死地压住一块石头，仿佛那下面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伤口，只要将石头略微移动就会汩汩冒出鲜血来。于是我稳固地防守着，有人轻敲说可以松手了我却还是固执地不放。因为我太清楚，这是一个赌博，我可能已经痊愈，移开石头不过剩下一个难看的痂，还有可能，伤口没有好转，石头下面依旧血肉模糊一片。

我不敢过多地往前跨出，因为觉得一切不真实，而且易于流逝。

魏明远，你这样认真让我害怕，就像当年的范苏城。有的东西，到时候我可能给不了，比如一起继续下去的决心和勇气。

魏爸爸站在书房的窗前，烟斗放在一旁，里面的烟草还在兀自燃烧。这时魏妈妈走进来，递给他一杯茶。

“你觉得那女孩怎么样？”

“明远喜欢就好，我们跟她也不过见了这一面。”

“家里倒也还说得过去，也算是书香门第。”

“瞧瞧，我就猜到你又打听人家身家背景了！”

魏妈妈故作声势地拍了一下丈夫的背，“我能不担心吗，你大儿子跟小儿子可不一样，小儿子带回来的女孩子我理都懒得理，你大儿子这隔了多少年才又带回来一个准儿媳，我还不得把好关？”

“那你觉得怎么样？你这个守门员！”

“听谈吐也算是有教养，连明帆都跟她熟络，三哥也赞不绝口。”

“这不挺好的？”

“可我总觉得这女孩子眼底有阴郁，笑起来也像是有心事。”

“你们女人就是敏感，我看倒挺好的，人长得也漂亮，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连洗碗的活都帮你干了。人家当你儿子女朋友也不过才几个小时。”

“这都是表面功夫，还有，你儿子也太宠她了，刚才我站厨房外可都看到了。你发现没有，随时都牵着她。”

“还不是怕你把人家吓跑了。这追了这么久，连三哥和明帆都动用了。我看你千万别瞎捣乱，不然看儿子以后还理不理你！”

魏妈妈也突然想到什么，“你说他们这样住一起可以吗？以前倒是有三哥在，这之后的两个多月可只有他们俩，而且这关系也算是确立了。”

“看吧看吧，又来了。你儿子二十八岁了，要真有什么事吃亏的也不会是他。”

“行行行，我从现在起不插手了。看明帆挺满意这嫂子，倒不如让柯小柔帮忙管管那小子。”

魏爸爸摇着头叹口气，“这孩子大了，你也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吧，明帆也在家里呆不了几年了，你别看我常常骂他，可真正有几个时候干涉过他。”

夫妻俩相视而笑，他们心中想着，不知不觉就一起走过了三十年，一切都还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