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知道

咖啡店冷冷清清，要命的是一进厕所整个一股寒气扑来，我打了个寒战，撑在洗手台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什么变化啊，笑起来依旧可以没心没肺，换身衣服出去装大二学生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真是的，我甩甩头，柯小柔，从国外到国内，从C市到H市，你怎么不论在哪儿都要思考这些个鬼问题！于事无补不是吗？

我掏出手机打开名片夹，家里的号码照常端端正正地出现在第一顺位。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还要再试吗？

我最终还是还是拨了过去，或许吧，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常理也作用于父母身上，兴许他们一心软就让我回家了。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来，是爸爸。

“爸。”我紧咬住嘴唇。要知道搁以前一听到爸的声音我就自动撒起娇来，无论身处何地心情如何。

“爸，我是小柔。”我接着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那头对着话筒呼出一口不轻不重的气。

我手足无措起来。电话那头照常响起妈妈询问的声音，“谁啊？你怎么接了又不说话！”

我顿时慌乱了，以前纵容我让我骄傲的亲情竟然已经变成某种负担，我试着再靠近它试着重新得到它，却害怕了，我害怕父母不再要我的事实变得越发清晰，最终让我再也骗不过自己。

我挂断了电话。是，我也意外，我挂断了电话。

我回到魏明远身边坐下，从摊在方桌上的烟盒里抽了支出来。

“火。”我说，面无表情。

俞昊和魏明远惊讶着对视一眼。

“公平一点，法律没规定柯小柔不能抽。”我用指尖敲着桌面催促。魏明远不表态，俞昊最终没有拗过我。

可一按下火机我就后悔了，我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要叼着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这两个大男人哭诉自己有多惨。我的事他们都知道，而且他们为了我已经付出了太多。

我的悲伤顿时没有了立场。

我把压根没点的烟折断扔进烟灰缸，摊摊手，“吓吓你们！”

俞昊又是一个抱枕扔过来，指着我看着魏明远，“还以为柯小柔会唠叨几句让我们别在这儿抽烟，结果倒好。魏明远，你别老由着柯小柔同志，瞧她现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得意样儿，她上房揭瓦的时候有你受的！”

魏明远摇头，“我看柯小柔这坏脾气都是你给惯的！”

我挽过魏明远的胳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俞昊脸色的不断变化和手舞足蹈瞎吆喝绝对是我的治愈系，我突然自私地想让俞昊一辈子没有女朋友，这样我就可以肆无忌惮让他当我一辈子哥哥，真的那种哥哥。我自然是不能这样做的，他是我的死穴，从以前到现在，如果他不好，那个死穴就永远存在，而且会被轻易戳中。

“喂，哥。”我说，“我等着见嫂子，叔叔阿姨等着抱孙子，你这老大不小的怎么长久没有作为？要不你回国工作吧，我帮你介绍一个上得听让下得厨房的。”

……

俞昊有些出神，魏明远也不知以什么方式来阻止柯小柔继续说下去。她拍拍小柔的手，笑得温暖而轻柔，“行了，俞昊明天一早的飞机。我们赶紧找个地方好好玩玩，你就不要花时间再刺激他了！”

“你明天就走？”柯小柔问。

俞昊微眯着眼睛，“瞧着问题问得，我要是粘着你们不走魏先生该仇视我了。”

“别，魏明远才没那么小气，他知道我们什么关系。”

俞昊一口将剩余的咖啡喝下，小柔，他当然知道，不知道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