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混蛋

我想赶紧回去找魏明远却被部门经理一个电话叫回了公司，然后拿着跟广告公司的最后一笔款项，乘了地铁又换公交终于站在那幢大楼面前。我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定在原地，因为我看见背着画筒抱着材料的范苏菲站在门口，跟她的同事有说有笑。说真的我有点手足无措了，如果让她知道我跟范苏城在一块儿呆了一晚上，指不定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把剐了！

但在我做出合理躲避措施之前一切都已经晚了，一个认识范苏菲的人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我身后，扯着嗓子招呼了一声。而我，就跟扒光了衣服一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也明显地愣住了，连招呼都忘了跟身旁的人打就径直朝我的方向走来，然后，连那个叫住她的人也忽略。她说：“你说这是不是冤家路窄，在大马路上我们都能碰见一次又一次！”

我只能苦涩地牵了牵嘴角作为回应。

“你看借你十分钟成吗？有些话我想还是必须找机会跟你说清楚。你也秉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别让我给憋坏了。”

我去买了两杯奶茶，跟她面对面坐在奶茶店的露天座椅上。风和日丽但我心里还是一阵阵地发凉。

“小菲，我三点半之前还约了人。”我双手绕在塑料奶茶杯上，转动杯子一圈又一圈。

她冷笑一声，“柯小柔，就算我现在恨透了你但还是不得不佩服你。你的周旋能力和手段怎么能那么超水准，分明是已经失去的人怎么能轻轻一拉提线就让他回到身边？”范苏菲说着从兜里掏出枚耳钉，是，我丢的那枚。

“柯小柔，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就那么想得到那一无是处的虚荣心和优越感？你就那么想证明曾经的男友对你念念不忘？”

“小菲你知道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凭什么知道。凭你跟我哥共处一晚上还让他捡了你的耳钉回家？”

我在辩论时应有的滔滔不绝突然像是被拉上闸门，戛然而止。我要怎么回应范苏菲？反复强调自己不是故意的一点用都没有。

她把那枚耳钉塞到我手中，“尽管我非常不愿意承认，但我必须说我哥有多庆幸自己捡到你的耳钉。但现在我已经亲手把耳钉交到你手上了，你应该也没有立场和理由跟他私下见面了吧。”

那枚耳钉现在摊在我手上，我像观摩文物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它。

我摘下那枚被我忘在右耳上的耳钉，顺着奶茶吸管利落地将它扔进杯中。

“放心吧。我会告诉你哥，我那天根本没戴耳钉。”

广告公司这时打电话进来问我什么时候能到，因为那边财务的人待会要去总公司开会担心今天入不了账。

我把耳钉重新还给范苏菲，“假装这枚耳钉压根不是我的会比其他借口更有用吧。别让你哥知道你见过我，否则他会为了替你道歉再见我一面。”

我起身离开，一阵不算冷的风竟吹得我全身打颤。鼻子已经酸到我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制止眼泪往下掉。柯小柔，你真行啊，算起来跟范苏城“交手”已有好几回可现在还是这副德性！要是那个不知现在躲在城里什么位置的莫高突然出现，你是不是宁愿咬舌自尽？

伤口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吧。如果一个伤口在恢复期被反复撩拨，虽然它会恢复得比较慢，但等到真的痊愈，即使再被拨开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因为在不断破坏和恢复中自我已经形成一块丑陋、厚厚的勋章。不像那些顺利结痂、脱落、痊愈的伤口，看似已无痕迹，再轻轻一划也可能是血淋淋的一道口。

我用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就看到正换鞋准备出门的魏明帆，我就那么堵在门口，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他的短信声立刻响起。

“不着急看。”我说，“我把巫小杉的账号已经发到你手机了，我承诺给她一万五。”

他一听立马又不行了，“柯小柔我他妈有没有跟你讲过别再插手！”

“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这么歇斯底里？”

“谁让你拿钱去打发我的女人和孩子？”

“魏明帆你给我听好了。第一，是你的女人主动联系我的；第二，她已经跟我承认她怀的不是你的孩子。”

这次轮到魏明帆哑口无言，而在书房的魏明远听到我们的争吵声也走到我们跟前。

“我比你明白姑娘们犯起傻来有多么义无反顾，也知道这样可能吃多大的亏。所以魏明帆，但凡我知道这伤害跟你有一点点关系我都绝对站在巫小杉那边。价钱我已经开出去了，如果你嫌高或者不愿意付就我来。”

我绕开他往房间走，但没走两步我又转身退回，抡起包就往魏明帆身上砸，钱包、钥匙、纸巾撒了一地。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而魏明远一直静静站在一旁，不讲话也不动作，反而是魏明帆过来抱住我。这个混蛋还是有好处的，比如有张秀色可餐的脸庞，最重要的是，他算是有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