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去顶缸
肖薇笑问:“白总说吴总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应该非常珍惜时间的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说事!
在肖薇看来,一个集团老总亲自上门拜访,那可不是闲来无事找你聊天解闷,而是有求于你,帮忙筹措借点款子?反正和她们信用联社打交道的,绝大多数都是奔着借钱来的。
吴良笑了笑:“确实还有件小事,也算是一笔小生意,希望能和肖薇谈一谈。”
“吴总,如果是贷款的事情,很对不住,这事得往后面搁一搁!”
肖薇一句话就把门给堵死了。但她还是想错了。
吴良一开口,竟然丝毫不提借款的事情,而是笑道:“肖主任,我也不藏着掖着,信用社里遇到大麻烦了吧,如果你肖主任信得过吴某,说来听听,兴许我可以给你出点小主意?”
肖薇没想到吴良会问这个,但这些不是机密,整个江宁早就传遍了,乃至于整个湖东省的金融圈子也早就尽人皆知。于是,点了点头。
“想必你也知道了,凤阳大小一百五十六所信用社,烂呆帐十多个亿,照此下去,整个系统可能会瘫痪了啊!在老百姓的心里产生了信用危机,极有可能造成社会恐慌!”
吴良说道:“难道,你起诉一个人,这烂帐就要得回来,信用社便没了损失,社会就没了骚乱?”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赵主任鸣冤?”肖薇有点奇怪,但还是说:“说实在的,他的确存在着严重的渎职失职。系统里的一些员工利用管理上的漏洞,伙同那些借款人,一同坑骗信用社的钱。他们一开始借钱的时候,就没打算偿还。所谓三户联保之类的政策,其实并没有错,也是为了方便普通群众更方便的贷款。只不过,这些政策被那些不良员工给败坏了。其实不仅仅是这种政策,就连普通的抵押贷款业务,也被他们搞坏了。说到底不是制度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是我们管理上的问题。”
于是,肖薇又举了个例子。说是有个人在信用联社贷款多达七十万,用的是两套门市房做抵押,包括门市房的照片什么的都有,还有一些相关的复印件。但是后来这笔款子催不到的时候,信用联社准备收回那两条临街门市,竟发现那门市根本不是贷款人的。而且,找了个担保人也根本没有任何偿还能力!
也就是说,当时这贷款人随便在大街上照了个照片,造了一份假房产证复印件,就来信用联社忽悠走了七十万!
按道理说,办理相关手续的信用联社工作人员,应该验证房产证的真伪,并且需要到门市房的实地去考察。可是办理那个业务的金湾区信用社副主任,根本没做这些。事后问题爆发了,他就说是自己的工作失误,但又能怎样?借款七十万的那家伙早就在赌桌上输光了,连整个人都无影无踪。
至于那担保人倒是被逮到了,不过这个一贫如洗的担保人,虽然有偿还贷款的连带责任,却没有一点偿还能力。
于是,这笔账也就成了一个烂帐。七十万的亏空,就此产生。
当然,其中肯定有利益纠葛的。无利不起早,没有一定的好处费,那个副主任会帮着贷款人这样瞒天过海?据说,类似的恶意贷款每贷出去一笔,中间人(类似于那个金湾区信用社副主任)能拿到两成的好处费。也就是说,他帮着贷款人恶意贷款70万,他自己一转手就拿到了14万!至于贷款人,实际到手的只有56万!
其他城市也有类似的情况,但好处费是不是两成不好说,至少湖东省圈子里是这个价码。
总之,类似的恶劣事情太多了,数不胜数。要不然,凤阳信用联社哪里会出现如此惊人的烂帐。
吴良点了点头,心道地上圈子也黑的很,不见得比地下圈子干净了多少。“其实,赵晓年主任存在严重的失职,给国家造成这么大的损失,问了他的渎职罪纯粹是罪有应得,不过就算把他投入大牢,关他个十年八年,甚至剥了他的皮,这烂帐还是收不回来,损失还是损失,我看不如。。。!”
肖薇苦笑:“那有什么办法,这事情迟早就要暴发,总不能让我这个新来的主任,上任伊始便帮前任犯下的过错去顶缸吧!除非。。。”
看得出,这个女主任也为此很伤神,不到万不得已,当然她也不想起诉前任。
吴良笑了笑,心道你没办法就好。要是你有办法,哥还来这里做什么。
吴良则笑道:“肖主任,如果,如果说,当然啦,这笔账烂着也是烂着,为什么不想办法处置掉?”
“说得倒轻巧,怎么处置?”肖薇有点奇怪,心想这个吴良还懂金融?
吴良懂个毛的金融,拳头大了就是爷!
吴良不再笑谈,而是很郑重的说:“肖主任也是利落人,我也就直说了,这事你还得悄悄去做,首先应该撤回对赵主任的公诉,免得这事在凤阳闹得沸沸扬扬,不管怎么样,赵主任原来还是原市长的公子,又是信用社的一把手,凤阳市里的关系网盘根错节相当复杂,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家都记住你的好,利于你打下坚实的群众基础啊!”
“另外,你可以悄悄向省部汇报,说得越兜底越明白越好!提出卖掉债权的解决办法。那些已经确认无法讨回的死账,以一两成的成本转让出去。比如说你举的那个例子,七十万都注定分文不剩了。但要是把债权转让给我,我给你两成——14万。至于能要回来多少,那是我的本事。哪怕要不回来,至少信用联社已经拿回了14万不是?总比分文不剩好得多。”
“啊?”肖薇先是一愣,继而眼睛一亮,“难道吴总你来找我,就是要谈这个‘生意’?”
“当然啦。这事关系太大,你不急着答应我!”吴良点了点头,“不过,肖主任对这笔生意有兴趣吗?而且那些催讨希望尚未断绝、但极有可能成为烂帐的,我可以给你多一点的债权转让费。还是那句话,至于我能要回来多少,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要多了我赚钱,要少了我认栽。然而对于赵主任的事,我觉得肖主任应该杀伐果断的!”
“吴总说的是,明天我就去检查院说去,赵主任无论怎么样,也算是凤阳农信社的功勋!”
肖薇盘算了一下,觉得这事儿肯定能玩儿啊!比如那七十万,本来注定都捞不回来一分钱了,而要是把这笔债权转让给吴良,信用联社当即就能拿回14万。看似只有两成,但对于目前水深火热的凤阳信用联社而言,这14万都算是白捡的。
不过,省总社是不是同意这个意见,目前还不能确定。事关账面资产的大变化,肖薇做不了这个主。于是她先盘问了一下,看吴良有多大的追偿能力。
“实话实说——当然也请吴总帮着保密,我这里的不良贷款多达两个多亿!即便只是那些注定无法收回的烂帐,也接近了五千万之巨。这么多的资金,您能吞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