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出风头
待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后，讨论声再次响了起来：“我刚才看叶大小姐的气质似乎还不错啊，不像里头的那个叶敏，高傲风骚得不得了，真以为可以洗白了，啧麻雀就是麻雀，就算爬上了枝头也做不了凤凰。”
“不过我听说啊，之所以白绍宸愿意娶叶家大小姐，是因为她的样子特别像去世的一个前女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如果是真的话，那叶姿还真是可怜，被丈夫当做替身……啧啧。”
“可怜个什么啊，嫁过去做总裁夫人不好么，也总比这个挺着大肚子撒泼打滚逼婚的叶敏姿态来得好看吧。”
“也是也是……”
好像是感觉到周围气氛的不对，叶敏停止了扭动的动作，在金碧辉煌的舞池中微微转过身来，正望见打扮一新的叶姿。目光触及到她身上明显华贵无比的礼服，她的面色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恼怒，转而又瞥到了正离她不远处的白绍宸，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双漂亮的眼中瞬时闪过一丝嫉恨和冷厉。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她的运气都可以这样好。
眼看着他们到达会场中心的VIP专区后便各自分散，显然此前的亲密都是为了在大众面前走个过场。叶敏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是有道理的，眼看着叶姿就要去餐区，她飞快地挂上了一脸娇柔的笑容，端着手中的香槟高脚杯，噔噔噔地朝叶姿走了过来，“姿姐姐，我左等右等都见不到你，还以为你还在介意之前的事情所以故意不来了呢。哎，对了，你身上的礼服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是之前那一件，难道是姐姐嫌弃妹妹我挑选的么？”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传到旁边人的耳朵里，又故意模糊了重点，有意让人以为叶姿小肚鸡肠。
叶姿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着的礼服，知道她有意在挑衅自己，并不生气，“只是觉得颜色太艳，不适合我罢了，相反，妹妹穿上我挑的礼服就很合适，虽然年纪还小，但毕竟是有过孩子的人了，气质自然要比那些还没有出嫁的女孩子成熟妩媚一些。不过啊，这类衣服的腰身都太紧了，就算妹妹身材恢复的好，在流产之后也应该多加小心注意才是。”
看着叶敏的面色一点点地发白，叶姿微微一笑，姿态优雅地端起手中的红酒，与叶姿手上的香槟杯轻轻地碰了碰，发出“叮”的一声，伴随着她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更何况我从小到大，这类宴会参加过太多，没有必要偏偏纠结在这一次抢了主人的风头，反而失了叶家的风度，你说是不是？”
叶敏面上的笑容微僵，然而想到旁边都有人在看着，不得不依旧装作一副好妹妹的模样，只是语气凌厉了一些，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我当然学不到姐姐的风度，只是找到一件喜欢的礼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可需要许多时间，看来姐姐之前一定是前期做足了准备，才会跟姐夫终成眷属吧？只是，礼服出去摆摆风头之后，就应该束之高阁了，姐姐你也应该担心下次他还会不会再穿这件礼服啊。”
“手工定制礼服的珍贵便在于它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只是随便找一件批量生产的凑合凑合，抑或是因为它的附加价值而一时冲动消费，此后每次穿着它的时候，大概都会想起原来那件独一无二的礼服身上的珍贵吧？”说到这里，叶姿蓦然话锋一转，“在这里，还要祝妹妹和白先生新婚快乐了。”
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然而连接上前头的那句话，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周围的人们将这几句夹枪带棒的话一句不落地听在了耳里，讨论得更加开心了起来。叶敏气得浑身发抖，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在这种场合发怒，气得连笑容都在颤抖，“我本来也想恭祝姐姐新婚快乐的，但是又怕这类祝福的话语太早出口，最后达不到就太尴尬了。”
叶姿依旧面上平静，半些没有被她的话激怒，“当然，妹妹就全然没有这个顾虑了，反正有云姨的前车之鉴，无论过多少年，也总能翻身做正室的，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正巧戳到了叶敏的痛脚。
她从来都不觉得抢走自己姐姐的未婚夫有什么不对，能被她轻而易举抢走的，说明他们之间的爱情也不是那么深厚，那么交由她来享受有何不可？最让她恼恨的是，自己是私生女，没有叶姿那名正言顺的长女身份。正因为有这个屈辱的名头，无论过了多久，无论嫁了什么人，在社交界还是会背负上一个“小三的女儿”的名头。还好，那个老女人已经心肌梗塞死了，而父亲今天也准备承认自己和母亲的名分，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漂亮的翻身机会。
然而叶姿的话，却一点点地打碎她的幻想，提醒她今日就算得到了一切，在旁人眼里也还是跟母亲一样，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三。
终究是失去了理智，叶敏咬牙切齿地拎起一巴掌，就要朝林荫的脸上狠狠地甩过去，然而扬起的手臂，却在半空被什么箍住了一般，再也落不下来。
几番尝试都挣脱不开，叶敏气急败坏地转头看去，却只见一脸沉怒的白绍宸，回想起上次的经历，知晓他不会给自己留面子，心里一时间不禁咯噔了一下。
他英俊的面上没有任何神情，投下的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弥散出了幽暗的意味，沉郁的声调在她的耳畔边响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未免也太大胆了一点。”
叶敏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不敢直视他的眼神，飞快地在脑内思量了一番，重新抬起眼来时已经是满脸泪光，软了声色凄凄切切道，“白先生，您先别生气，我这个姐姐向来脾气都有些不好，又是不分轻重的，为此爸妈一直都很头疼，却也没什么办法。平常我自己忍忍也没有什么，然而在这里，还说父母的是非过往，实在是让我太生气了。毕竟我也是叶家的人啊，我做妹妹的，只想着管教一下自家的人，所以才冲动了，真是……太抱歉了。”
叶敏说得一脸情真意切，俨然是一个常日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说话间又一滴晶莹的泪滑落，更给她带来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我见犹怜。
美色当前，那些看热闹的人心理不禁也有些摇摆不定起来，多多少少都信了几分她的话。
叶敏觑着白绍宸阴晴不定的神色，更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准备再趁热打铁一番，然而却见白绍宸神色平静地接过了叶姿手中的红酒杯。
“哗啦——”
一杯殷红如血的红酒，就这样直直地往叶敏精心做好的头发上毫不心慈手软地倒下。伴随着一声惊惧的尖叫，和香槟塔巨大的到她破碎声，殷红的液体蜿蜒在她精致的妆容上，看起来很是狰狞。
似乎也感知到了这边的诡异气氛，活泼明朗的背景音乐瞬时停了下来，一时间全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里。见到这里有热闹可以看，VIP场地里的人群都逐渐围拢成一个圈，皆对着一脸狼狈跌坐在香槟塔上的叶敏指指点点，伴随着几声讽笑。
在众人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下，白绍宸放下手中已经空荡荡的高脚杯，拿了一方餐巾擦干净沾染了红酒的手指，虽是极漫不经心的姿态，然而薄唇微启，缓慢吐出的却是霸道而冷酷的话语，“记着，我白绍宸的女人，还用不着别人来管教。”
一句话，算是正式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了叶姿的身份，更是变相击碎了那传得漫天的谣言。
身侧的叶姿抬起头来，望了身边的白绍宸一眼，又低下了头去，心中并无任何波澜。
虽然众人现在几乎已经打消疑虑，相信白绍宸对她并不是想象中的“玩玩而已”，但她自己感觉不到他的任何的喜欢，似乎只是因为责任而去履行责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知道自己虽然是被羡慕的目光簇拥着的，却丝毫没有喜悦的感觉。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直愣愣的视线，白绍宸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瞳一片寂静无声。
仅仅是一个眼神交换，她已然确定，原来他跟自己的想法全然一样。然而奇异的是，她本应该失落的，此时此刻却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自己可以在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候保持冷静，说明她还没有喜欢上白绍宸。这样发现双方付出的感情都是对等而立的，她才更加放得开。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聚在这里？”正在众人唏嘘之中，一把清朗而熟悉的声音在楼上响起，引得站在风暴眼处的叶姿脊背微僵。
而此时，白苏然也来到了大厅中，与叶姿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想起那天在停车场里的事情，白苏然不禁心虚地避开了叶姿陡然变得冷厉的眼神，又兀自向前跑了几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怎么回事。
视线高高地掠过层层人群的肩部望向中央，他这才看到一身狼狈的叶敏，不禁大惊失色，急匆匆地奔了过去，慌忙用手揩去她面上的红酒污渍，“敏敏，敏敏，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