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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故旧与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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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见鬼了。。。

我看着换过干净衣裙,正在对着我的早餐,恩恩呜呜出象饿了很多天的小狗一样,手口并用狼吞虎咽的小姑娘,还一边啧啧有声喝着雪资给我新熬的姜茶,丝毫不怕噎烫到的模样,消瘦而苍雪一样的脸色,也在盘子里迅消失的茶点作用下,慢慢的积累起了一些血色。

“慢些儿吃,别噎上了”

穿了身家居素色银边围兜长裙的萧雪姿,怜惜的看了她一眼。

顺手端上一大盘浇着碎果仁和蜜水堆如小山的奶糕子,又倒了一壶的滚滚的蜂蜜雪芽摆在我身前,被我蜒脸上下捏了两把,才耐不过脸红红的退下去。

我很郁闷,我真的很郁闷,虽然自我以降的龙武军,都标榜自己是哥舒元帅的旧部,但实际上与大名鼎鼎的老帅哥舒翰的过去,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当初冒充他部下只是个误打误撞的误会,给自己的来历镀点金增加点资历,但没想到弄假成真,真弄了一票哥舒的旧部。

当然,多数时候都是拉着这个名头,到处拉关系攀渊源,以谋求好处,收拢人才。但却很少想过为这个名义上的老帅身后做点什么。

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正主儿找上门来,但让我更惊讶的是,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认得我。

难怪觉得有些眼熟,我对美女一向记忆都很好,她竟然与那时在粼州羌村和杜甫一家做邻居的那户姐妹有关,似乎于杜甫夫人是相识,杜夫人可怜人家姐妹生计艰难,特地将我们留下的食物。送了她们一些,算是沾点光,结果她们也相当硬气的回送了几件手工的绣品,算是不白受其恩。因此我对她们特别有些印象。

但没想到,她们居然会是哥舒的后人,世界真地很小啊,就这么擦身而过了。

作为被我冒认的对象。我事后详细收集过这位莫须有的上司生平,却还是让我大吃了一惊,只能崇敬和膜拜来形容。

说到他的出身,也很有代表性,他的祖上就是后突厥突骑施汗国哥舒部的大领,仅次于葛逻禄的。到了先父哥舒道元这一代。已经是安西将军、赤水军使。当然按照制度,藩姓领地子弟。都要在长安给皇帝老儿站岗放哨,说是亲信实是人质。

因此这位哥舒老大的志向比较特别,对继承父业没有兴趣,反喜欢当游侠,并且以任侠重诺,也就是很讲意气著称,早年和一群知趣相投的长安子弟。纵蒲酒与长安市井。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好酒滥赌,浪荡在街头欺行霸市打日子。

但这些藩姓子弟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动不动就是个边疆军分区司令员的儿子,别说是长安尉这样地属于北京市公安局长级别,就是类似北京市长地京兆尹,也要忌讳上三分。

而皇宫大内地那位陛下和宰相们,则是出于一种特殊的理由和政治地需要,巴不得这些藩姓是越荒唐越吊儿锒铛越好。因此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能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高唱“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的类型。

这害虫一唱就是二十几年,到了四十多岁听说父亲死了,这位哥舒老大还蹉跎在长安街头还不肯回家,直到被实在忍无可忍的长安尉,当作破坏和谐社会的不安定因素给驱逐回原籍,去祸害河西人民,这才开始暴图强,先去投奔河西节度使王捶,后遇继任大名鼎鼎的西北军缔造者王忠嗣,于是一不可收拾,成为一代恶少改邪归正而大器晚成地典范。

据说这位哥舒老大虽然是正而八经地突厥人,却是有文化、有理想、有大义的少数民族同胞,自小就熟读《春秋》《左传》《汉书》等汉典,通晓国家民族大义,(但事实上每个来京地藩姓子弟都要学这些东西,就如后世思想品德教育课程的马基、邓论一般)。

因此连治军也结合了知识分子与资深老流氓的作风,疏财仗义而恩怨分明,将士归心,用官方的语言说就是“有古豪侠之风”。

事实上他也颇有汉飞将军李广之风,甚至生平遭遇都很相似,只是运气要比着为李飞将好的多,战吐蕃于苦拔海就大斩而还,自此在西北军中所向披靡,打的吐蕃人闻风色变。

和李广一样,他也多次仗着武勇和胆魄,屡屡冒险深入敌阵追击,据说一次在追击中,马惊而陷于河滩中不动,吐蕃军三将被他追杀的不爽,掉头率人围攻想抓个鲜活的,哥舒老大临危不惧,象燕人张飞一样突然怒吼一声,结果暴的王霸之气,震的那些吐蕃人马具惊,竟不敢不敢动,直到追兵前来救援。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今夜胡窥马,不敢过临姚”就是描写他的威名远扬。不过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李广郁郁曲死于刀笔小吏,哥舒的一世英明也折于内官之手。

后来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的王忠嗣因为被李林甫陷害而卷入谋反案,举天下也只有他面见皇帝为老帅公开辩解,并愿意以自己的军功名爵来赎免老帅之罪。后来王忠嗣得免死罪,时人皆称其为忠直真义无双。

当然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位老皇帝正是看在,几乎完全相同历史重演的这一点上,才下定决心选中了我来取代姿深老部下陈玄礼的位置,自此后我和部下,也一直以哥舒的继承者自居,甚至有人说我与他有许多相似之处纭纭。

比如相对治军打战的手段,哥舒同样的喜欢财货和美女,据说他一次就吞没了十万匹绢,出身突厥的他同样也不在乎传统汉人那种道德约束,声色犬马的享受样样在行。家里养一大堆红旗招展,外面依旧到处彩旗飘扬,生活从来就不缺乏美色相伴,据说在行军过程中依旧少不了女人,即使接受上命的时候,也是美女在怀不肯起身地。

而我眼前这位,就是他在出征半路收个暖床的姬妾。打完战回家生下来的,因此小名叫携

到了晚年的哥舒翰,因为常年蓍酒极尽声色,而得了风痹之症,也就是通常所说中风连带偏瘫,已经在家退养。却被推出来当负起对付生平之敌安禄山的大任。虽然经常不能视事。但依旧在潼关下把安庆绪、孙孝哲之流打的满地找牙。

后来哥舒迫于皇命不得不出潼关。自知所去多险,特别交代身后事。由贴身老奴带着家人远走他乡。本来将帅在外,家眷必须在京中居住,以示忠诚无二,但是潼关一失,连皇帝都跑了,就更顾不上的他地家人。

因此这家人在家将的护卫下,得以在第一时间逃出长安。一路辗转屡屡遇险。到处是乱兵和饥民,甚至出有人忍受不了这种艰险想去告密。乃至把她们抓起来献给安禄山,以帮助劝降哥舒换取前程,而暴的内讧。

期间还生了一些很无奈也很悲惨的事情,最后身心疲惫的避到羌村小山谷时,近百人的家将,只剩下一个伤痕累累地老奴和三个姐妹,有了这段经历,也让年轻地姐妹变地格外早熟和内向,对外来的事物也习惯性地充满了一种警惕和戒惧。也只有在那位杜夫人面前,稍稍放开一些。

哥舒被重新平反,刚开始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后来西北那位陛下登基后,才顺带告知天下,但兵荒马乱的,躲在小山谷里的三姐妹却并不知道,她们隐姓埋名只是为了逃避朝廷的追究。

本来哥舒家还有一个独子哥舒耀,领鸿庐卿拜在李光弼帐下效力,矢志一血父耻,结果邺城之围官军大败全面崩溃,这位将门之后哥舒耀为河东军断后,反冲击史思明的本阵,自此不知所踪。

这样哥舒一脉,就陷入无后的窘迫困地,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道理即使对突厥出身家族地来说,也是一样地道理。既然是功臣,朝廷也没有理由让其断了香火。

哥舒生前已经官至太子少保,西平郡王,一个儿子五品官,又平反了被挟投敌之名,按照身后的余荫,减二代也是个侯位,他地女人虽然多,但是后代却只有一子三女,由于既然没有儿子继承,就摊到了女婿身上。

于是因为战乱结束,刚刚重回到长安,却丝毫不知情的舒家三姐妹,变成了烫手的香饽饽。就和大多数三流肥皂剧一样,想借助这条捷径,少奋斗几十年的大有人在,只是苦无这个机会和理由。所谓的亲情什么的,在巨大的功名富贵诱惑面前,人性就不免被扭曲了。

结果孤苦无依的姐妹三个回来现,残破的家园已经无法牺身后,又不敢公开身份,改去三原县投奔当地亲戚,据说与姐妹之一有关的母舅家,人家也是个郡望大族,对落难的姐妹很热情也很欢迎,虽然年长的大姐比较有城府也比较警惕,但是还是在种种温情和优待中,还是放松了警觉。

等人家一一摸清了状况,难过的日子也就来了,先是旁敲侧击的暗示,被婉转的拒绝,随后就翻脸开始威逼利诱加恐吓软禁,各种手段来逼婚了,原来三个姐妹的归宿,早都被这个家族内部给瓜分好了。这时候,所谓亲戚之情,在人的**面前,就格外可笑了

不过一直追随她们的那位老奴,也不是等闲人物,姓左名车,是哥舒翰儿时从部落里带出来的拌奴,据说哥舒在前方纵马挺枪格杀敌人,他就快步紧随其后,象历史上的秦国公士一样砍头取,虽出入千军万马中而不变色,颇有赵子龙身后一小兵的风范。

虽然旧伤未愈,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但他还是打倒了众多的围堵者,用最后的努力,让三姐妹逃出来,不过人家家大业大的到处都是耳目。没跑出多远,又被当作逃奴,给抓回去,只有最小的妹妹换上男装,得以躲过追捕,跑三原县出来求助,可惜哥舒家在京师已经举目无亲了。孤零零地一个小姑娘那里懂得找什么人,好容易才在街上行人谈论的文抄中,找到一个热心的邻居的名字。

因此之前已经找过老熟人杜甫,但是不巧这位热心的老先生,他跑出去巡视丰水的河堤工程,水利工程向来是需要长期而持续不断的投入才能慢慢体现出作用地。急功近利不得。更没有快见效的捷径。也只有这位老先生才与这个大的热情,不顾老大的年纪和一群官学勘察科的学生、连同军属的土木工匠同吃同住。整天混在一起。

仅仅是为了实现他那“安得广夏千万间,天下寒士具欢颜”地理想和期许。杜夫人放心不下他地身体,也随行去照顾了。

扑了个空后,又想办法找到了父亲在世时唯一记得地前书记官高适,可惜高适此刻正在草原上带队练兵,自然又是寻了空;

再打听到另一位旧部解思的时,已经在街头流浪了两天了。可惜他正在河东剿匪。一连跑了数处碰壁后,才抱了万一地指望。由人指点展转找上我这个名义上现任“哥舒旧部”的领袖。

偏偏我又刚巧出城去北苑打猎了,于是出城来找,可惜北苑是个很大的地方,叫她这个小姑娘到哪里去找,因此她无奈之下,只能用最苯的办法----守株待兔,躲在我将经过的城门下等了一夜,直到早晨才人大队人马的响动惊醒,不顾一切的跑上来。

但这时候已经是

听完她哽哽咽咽地叙述,众女如何同仇敌忾地不消说,我一想到这家漂亮的女人,白百要便宜乡下土财主,如何义愤填膺让程十力拉上一标人马上三原县去抄家救人也不用说。

小姑娘携儿被我地女人们拉下去陪着说话,

“大人,这是好事啊”

崔光远凑上来,眼神闪动着说道

“哥舒元帅虽然甚故,但在军中已经承情怀恩无数,大人如果能就此继承其衣钵和名分,。

军队也是讲资历辈分渊源的地方,有时候一个名分能顶很大的作用。要直到至今安西草原之外,还有姓哥舒的族人和部落在游牧,而且哥舒翰的母亲,是现任于滇国王尉迟胜的姑姑。当然了我自诩为哥舒的接班人,如果要继承其衣钵,怕是要连他的女儿一起接受下来,如果有了血缘的纽带,就更加名正言顺。

“挟恩以就范,那我不是和人家欺负孤儿寡母的一个路货色了”

我当场沉下脸来,不过,那对姐妹我也见过几面,哥舒虽然是个形象威猛的人物,但他的女儿正应了杂交才是最好的道理,的确很有些动人颜色的。

“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分,如果落到别人手上,。。怕又是。。。。”

他这典型的马基维雅主义的最大利益化思维,哥舒的女婿这个身份,如果落到体系外的什么人的手上,那很容易成为被朝廷加以利用,进而冲击乃至渗透我这个体系的契机和突破口,最后就是我一并接受下来

“够了。。。不要再说了”

虽然明白这个厉害关系,但想到要为政治需要去逼迫别人,我还是象吃了只苍蝇一样的难受。

“还是请那位京兆大人来一趟,更加妥当一些把”

虽然被我反驳了,崔光远脸色不变,又出了主意说。“好书,真是本好书”

崇仁坊清壁楼上,长须的长者轻轻叹道

“不就是一本风物志么。

身边的年轻人有些不已为然,这些天,这位叔父公务之余,经常带他来崇仁坊这里收罗一些新书旧本,各种孤本残卷也见的多了。

这一本书半翻着躺在桌面上,毛边的黄麻硬纸,字迹也相当的粗糙,用廉价的细麻线装订的参差不齐,这就是市上充斥一时地盗拓版书。唯一的优点是便宜。

却见长者沉下了眉头,慢慢叹了口气说

“承礼,我知道在这一代子弟内,你与大房的承义最是交好。。。”

“但是家主百般托请我带你出来赴任,是为了培养你的见识和阅历,余公余心,不要因为私怨而影响了你的对意见正常事物的判断力。。。。

显然长者甚有权威。年轻子弟顿然垂手低头,一副聆听受教的模样,

毕竟对他来说,相比同样盛名在外地另一位伯父,这位叔父更多一些机变圆滑的手腕。出来时特地被交代过,一切都要听随吩咐。“承义在剑南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光看表面。来断善恶喜好。。。将来又怎么支撑起你家的门户。。。。

看着年轻子弟的没有多少听进去。却依旧恭敬的样子。长者叹了口气,也不纠缠这个话题。

“我问你。你还看出什么来了么。。。”

“这是一本前所未有地奇书”

“不错,这本《历代胡夷史志考》正是一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奇书。。。”

这叫做《历代胡夷史志考》,从另一个方面说,是一个宏观情报学工程,囊括了历史中几乎所有地外族历史风貌。

史无前例的专门考证外藩历史和渊源地系列研究。要知道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自居为天朝。对这些这些外族的印象。不过是与野蛮、愚昧、落后联系在一起,轻蔑和鄙视他们。而不是了解他们,针对他们,

更没有人专门为他们编一部史,这书浦一问世,就掀起不小的风波。

主要素材的来源,一则是历代的典籍,包括正在进行的编书修缮工程,一则就是各地地商人,但凡进入长安地,都要将在外藩的见历,写成材料交上来。积少成多,也相当可观,毕竟太平娘竟时,长安地商人来自天南地北,他们以及相关的人员,数十万计。

从秦汉时的西戎、北狄,匈奴,到南北朝的乌丸、鲜卑、碣胡,到近世的吐蕃、突厥。算是一部,跨时代的草原编年史。

“表面看,不过是一个类似多人游记的风物志式大杂烩,但深度其中,你就会现这是对那些胡族起源,展、兴盛,详细考据。生活习俗,生产方式,生存环境,都有专门优劣得失的评判和著述。”

长者结论道

“堪承一本外番全书志。

“此书尚未完结,尚在继续补完。。。。有偿悬赏提供素材,并招募有志之士,共研教之”

念到后文。

“光这份用心就足够了。

“这还只是一本粗而泛之的大致纲论,对民间普识开智已经足亦,但真正对应的祥解正本,只有京师大学堂和武学里才有。

“据说还有专门的回纥篇,吐蕃篇,已经刊行,但只在军中传。。。。相当部分素材,是派人以各种名目,深入胡夷世居之地,亲身取样而来。

“著此书者,当为外族大患,而全力除之眼中钉了,。。”

“国人若有善用之,所谓料局胜算。。。有心的话,进可定百年之势。。。退可守数十载之大成。。。

“况且,那人总纲此书,未尝不失是以书明志啊。。。

“我希望你能也参与其中。

就见一个家人,冲冲跑过来说

“老爷,梁开府刚派人过来,请老爷到府上一续。。

重要情节,挨骂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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