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前奏
第五百九十三章前奏
“隐公啊,还是形同戏言一般的就封传说中海外仙山。。。天子莫非有所指”
这是薛景仙的第一反应。
“至少证明天子存留叙用之意,不管怎么说,这个爵位没能高过郭李两府,。。这显然是给子孙留有余地啊。。”
出自郑元和乐观的说法
照例是一大堆看起来恩荣隆重的封赏追赠,不过赐金赐钱赐器物书画珍玩什么的,对我之剩下象征上的意义,弄不好其中的一些诸如彩金币、银铤、象牙、砗磲、珊瑚之属东西,还是我家转托其他名义贡出的。而且这些御赐东西还不能作价卖掉的,得世世代代当作传家宝由子孙供起来,只剩下把平时玩,客人来引入观赏的职能。
按照礼统,宗亲的正婚大礼要上溯三代,象开国高祖李渊,直接自己父亲祖父为皇帝;贵族的婚礼,也要上及二代,因此中旨还追赠我一千多年后的老爹为藤县伯,老娘为奉义夫人。
至于我出生后就职在黄老照片里见过的祖父,为了确定身份着实让人煞费苦心,最后还是定为五民等的士,编造了一个戍边折冲府主簿官的出身,再追赠正议大夫。
可谓惠而不实。
至于散授从二品镇军大将军,乃至勋转上护军,河西大都督等,都是只有礼仪规格,连俸禄都没有的虚衔。
唯一比较有用的,录尚书事,转参知政事,这意味我可以时不时的跑政事堂之类的宰相地盘去恶心人,对中书门下侍郎以下的省台官们指手画脚一番。
再加上赐上开府,就是属官和幕僚的规格翻倍,可以组建自己的亲事府和帐内府,亲事府比同郡王、公主府的常从亲事,掌校尉以下守卫,兼知鞍马,为清道前驱仪卫,帐内府掌领亲事帐内陪从,又称护军府,可以在本邸中维持一千人规模的护军。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没有人真的会在家里放上那么多士兵,真在长安城里这么做,不但四邻不安,估计皇帝也会派人找你谈心了,而且甲马兵械衣粮什么的,还得自己掏腰包。
负责操办男方迎婚的礼仪使,也是两位朝中的重量级人物。左礼仪使,是已经退休在家的阁老颜真卿,右礼仪使是丽正院学士,国子祭酒兼京师大学堂山长王维。
这两位负责典礼的老前辈,愣是把痛恨繁文缛节的我折腾的没有一点脾气。
随着封赏而来的,还有一个消息是,
守城专家奉命进京了,以同知枢密院事就任河北道都督,同时汴州刺史兼河南转运使许远,转任都畿少尹,东都留守,听闻到任的消息,洛阳城中居然掀起一阵浪荡子弟泼皮无赖的外逃狂潮,洛阳市井为之一清。
也昭示着既河北四柱臣之后,守城专家这一系势力,正式进入朝堂中,以填补昔日西北路出身的从龙五大臣系败落后留下的空白,守城专家出身寒门,却是正儿八经的进士科出身,同时也是制衡独孤氏等勋贵旧族的重要力量。
作为这一系崛起的另外一个标志是,河北按察使姚訚,出任安东布政使兼安东副都护,以调和安东派遣行营、安东讨击军,与平卢道都督兼范阳节度使白孝德的管辖关系。
天子下定决心调他进京,还有另外一个间接原因。
史思明终于死了,根据兵科房的探察,他是死在前年战胜室韦各部联军之后的大灾荒中,格外漫长的冬季和绵连白灾,让这位不惑之年的前“大燕皇帝”身体状况急剧恶化,而追随他的军队,经过这些年的奔走转战,追随出奔的范阳旧部越来越少,却裹挟了大量靺鞨、契丹、室韦各族部众以充战力,因此成分变得相当复杂,全靠这个二圣的名声和被追杀走投无路的沸怨在维持。
消息被上层掩盖了半年后,还是在境外的叛军不可避免造成了大分裂,号称十万之众的人马,按照族类出身和远近亲疏,分成耿仁智、硃滔、高久仁、周万志等若干个集团相互攻杀,最后只有石存信两万多人自大室韦南下大同军,带着契丹乙弗部末代酋长一干部中,及史思明的尸骸向朝廷投降,余部皆四散,或为五姓室韦和松漠契丹各部逐杀,或逃亡草原大漠,或是辽东更北的深山中。
残余的或许还会在边境上活跃上一段时间,但再也构不成大唐像样的外患了。姚訚就任安东,也可以说是负责叛军溃散后,大唐在安东渤海之地的善后事宜。
由枢密副使仆固怀恩统率的河北总管行台自此撤销,朔方军和河东军的故旧们,也将迎来他们的整顿肃清。
一些境外叛军,和安东、平卢一线边军有所默契,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叛军攻掠那些域外藩部,所获人口牛马,都用来和边军暗中交换物资,以维持在境外的活动能力,不然以这么一直数量庞大的叛军,没有补给和后援的情况下,还能支撑那么久。
虽然河北诸道军中,不乏还想将这种局面维持下去的打算,假敌自重,以此抵制过大步调的改变,索要更多的物资和权利,自古以来就是屡试不爽的把戏,但是随着天子手中掌握的资源和人望越来越强势,朝中相应势力和支持者的低潮,这些军将的抱守旧制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再不识好歹,那就不是能否安生做个富家翁的问题了。
守城专家的转任,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这位在河南道专政一方时,杀伐果断,地方的豪强畏之如虎,大小军镇,也被整治的服服帖帖,裁撤废并亢负令行禁止,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阻力。
在家闲赋的时光,主管军屯庄的户曹,也给我送来了一些新产品。
我看着桌上码起的一堆口粮样品,拿起一块黑不溜秋象土坷垃一样的饼干,放进嘴里。
“恩,的确是十足的粮食,只是麸皮和渣子多了些。。”
“回军上,这只是各地军屯庄,效法军用口粮所做的土制饼干,自然不敢与军品相较”
来人解释道。
“不过胜在制备简单快捷。。直接用豆薯连皮加工而成。。”
“前些日子为了军前所需,一百二十六家庄子,用三天就赶制了二十万人份的三日粮。。”
还有一些象卷成团的方便面一样的东西,
“这是用地瓜米和土豆丝油炒成的便携干条子,相比粮砖省却重新烹煮功夫,直接和水嚼食。。”
“若与粮砖杂半而携,则一驮可携军中一伙十日粮。。”
“就是吃多了会口燥闹心。。”
我嘿然,这不就是红军长征炒面的古代版本么
“不过下属已经使人试验过各种解决之道,大可以嚼茶末来解腻。。”
还有薯饼,就是用红薯和土豆为原料,加工的新一代粮砖,红薯本身有甜味,省却了加糖的工序,相比传统稻麦稷菽更便于加工,也可以做的更精致也更浓缩。
“改委请增粮砖生产人力配额数番。。”
“战事不是打完了,怎么还有这么大一批数目的需求啊。。”
“回军上,此乃外售所需。。”
“外售。。”
我顿时惊讶了一下,虽然龙武军所生产的军工产品,考虑兼顾成本的原则,都有简化外售的民用版本,但是连军用口粮也能外售么。
答案是肯定的,原来很早就有龙武军使用的罐头和压缩口粮流到外面,最初是配给那些军属和遗眷,但她们往往并不完全自己食用,而是部分用来和附近的俄乡民交换其他生活物资。
这些压缩口粮体积小,耐贮存,又顶饿管饱,因此开始有乡人,在丰余之年主动的收集粮砖,作为应急的贮备,以度过来年青黄不接的饥荒时节。
然后被左近乡邻纷纷效法,迅传播开来,一些殷实人家,也开始主动跑到军屯庄来,用粮食兑换他们上手的压缩口粮,但是军用配给的压缩口粮数量总是有限的。
于是个别军屯庄开始自己山寨军用口粮,做出土制饼干以牟利,虽然没有军用的好,但是胜在成本更加低廉,但是对于担心饿肚子的人来说,还用在乎什么口味么。只是目前军屯庄还是只肯收粮食,
军中也注意到这个迹象,觉得可以加以引导和挥,为集体创收。
我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在传统的俄小农经济模式下,古代大多数农民就算遇到丰年,因为缺乏有效加工贮存的手段,无法将余粮保存得太久,梅雨、虫蛀、鼠患等各种都在威胁着他们的口份粮,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将无法长久贮存的余粮,换成更便于贮备和携带的压缩口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龙武军付出的是集体调剂的人工和产能、物耗,就能获得粮食储备上的巨大入差。这也是一个不错的进项。
有了这笔稳定的进项后,或许可以可以将粮食加工项目进一步横向和纵向拓展,做成各种高中低端的便携食品,古人出行的食物需要,还是蛮大的一个市场。
此外还引申出,关于整顿军屯庄附近野市和小市的报告,以及朝廷内部要求制定新五谷作物产量比价的问题,
按照传统的比价,同样是朝廷征收粮食作物,稻贵于麦,(小)麦又贵于稞(大麦),稞又贵于莜麦(燕麦),莜麦又贵于粟(小米),粟又贵于黍(黄米),木稷(高粱)比如纳课上,3斗大米=5斗粟,自古沿袭波动变化有限,但自从出现新五谷后,关于粮食作物的兑换比价,就比较混乱了。
按亩征收谷物的地税,上田每亩二十文或一斗栗,中田十五钱或八升栗,下田十文或五升,拓荒田三年两升的标准征收。边屯军田,又有相应的减免。
关内肥殷之地,一亩上田以最好的年成出麦,最多不过四石有余,而一亩薯豆,可出**石,目前市价斗谷(没脱壳的作物都称谷)二十五钱,斗米(脱壳的稻麦)三十二钱,而生收的豆薯斗价十钱,粗脱皮的薯豆则斗价十五钱。
其中玉米价高于红薯,具有糖分的红薯又高于土豆,土豆又高于芋类,芋又高于大豆之属,(一斗官斗约等于后市的8.4市斤)。
因此以低投入高产量的新五谷,无论是折钱还是纳物,缴纳朝廷赋税的成本,远要比那些传统作物低得多,所谓军屯户经过国赋、军收、备公后“倍收半纳,犹有余粮”。
因此也在成产出和收入的巨大反差,很多人纷纷改种新五谷为主业,并在军屯庄为核心的主要产区,形成自的粮食交易市场,将自己种出来的麦粟以差价换成红薯、土豆,给地方官府税赋征收和换算造成不小的麻烦。
此外由于军屯庄的低级商品流出,也造成附近家庭手工业的几乎灭绝,那些乡人现自己辛辛苦苦手纺的土布,市售所得无几也少人问津,于是开始改弦更张,转向军屯庄售贩苎麻、丝涤等农产品原料,更有业余或是职业的行脚商人自到更远乡村去,收购这些原料转售军屯庄获取差价之利。
而这些小市、野市又涉及到军屯庄的部分所有权和管辖,让对方官府的税吏不敢轻易介入,贸然闯入被打的半死的事例已经有好几起,这也造成附近乡人趋之若鹜入市,一些罪犯和逃人,也隐匿其中,变成地方治理的一大心病云云。
此外就是偶尔集体上门拜访为名的,求官活动。
“朝廷有意派遣通商使臣前往黠戛斯部。。有谁愿意去。。”
我对着一干召集而来的属官道,他们主要都是低品的年轻官员。
这个通商使臣的说法,其实不是官面的成为,全称是通藩宣抚封赞使,简称通宣使,属于朝廷乾元朝以后新制的差遣名目,朝廷筹给平叛钱粮而财计维艰,于是在我为的幕后推动下,开始尝试以对外的大宗对外国家贸易来补充财政,从中尝到甜头后就一不可收拾,为了确保稳定的供需关系,朝廷开始以封赠为名,向那些外藩派出常驻的使臣。
经过这些年的展,当初一名使者几名随从的小使,变成动辄正副使判官书记从事通译数十人乃至上百人的常驻使团。虽然是以通商藩务为要,但是因为兵部想籍以探知外藩情形,礼部想确保朝贡体系,于是各种身份的人员都塞进去,变得越多。
此外一些豪商巨富,乃至公卿家的背景也会提供一些金钱到实物的赞助,主要是了为现新物产和商机的优先权,朝廷拿下的大单子,只要手间漏一漏,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当然早期这种通商使臣,也是具有相当风险和机遇的,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以及相当学士和见历,难以到那些外藩中开展工作的,他们要负责宣扬教化,移风易俗,乃至改善当地人的生产生活方式,使这些外藩归心仰慕大唐,处理不好被人砍掉脑袋,也不稀奇。
早年以买官身的商人,委托和培训的具有外藩背景的武学生为主,再加上一些谋资历新科选士。
但如果没被人杀掉,并且混的好的话,功名和财富也不过是唾手可得,甚至挟大唐之天威,作为一个事实上如太上皇一般的代理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只是,这几年下来大多数与大唐有关系的外藩绝域,都基本被一个萝卜一个坑沾满了,除非任满,要得到一个心名额委实不易。
可以去的地方也有三六九等,象以倭国、新罗为代表的,这样历史风物文字语言一直追随效法大唐的熟藩臣国,可以说是上上之选,大可以舒舒服服的接受当地国君王臣的供养,混上足够的资历带着丰厚的土产馈仪回国转任,象倭国的通商使臣就是我家的专利。
次一等的,去渤海、回纥这些被征服,或是与大唐一贯亲善的外藩大国,只要行事不太离谱,起码安稳收钱是少不了。
再次一等,则到西域四十四国之类的地方去,虽然这些国家小国寡民,却有商路之利,更兼与中途往来日久,生活水准都不错,新近又加上了占城、林异、真腊、骠国等南中、南海诸国,
又次一等,则是那些臣服大唐的藩部政权,穷归穷了点,但通信联络也还过得去,只要有好的物产,虽然环境艰苦了些,但是积攒下身家还是不成问题。
最次的则是那些被征服的新附之藩,往往位于偏远苦寒之地,生活条件恶劣刚刚经过战事而人口凋零,部众百姓多少对唐人充斥着戒惧和排斥,最不好开展。。。。
前几年可萨突厥来朝,重开商路,上千人的和婚使团一起陪嫁过去,至今还在不停的往家乡寄送钱物。
这次黠戛斯人来,显然又是一个机会。只是黠戛斯地处极北之域,常年冰封的蛮林和冻土荒原,民风彪悍苦厄,属于出使的畏途,但从规模上却是一个可以与回纥九族比肩的大部,从之前与大唐相当有限的贡赋回易上看,富有物产矿殖,属于尚未完全掘商机的潜力区域。也最容易做出绩效和收益来。
长安城中别的不多,排资论辈熬资历等叙任外放的各色低品官身人员,却是比街头的野狗还多,总有一些愿意冒险走捷径的人。
在无尽的公务和礼仪中,我终于等来了宫中决定前往洛阳的亲迎的日子。
。。。。。。。。。。。。。。
激战之后的天赐岛外,浊浪排空,焦黑的残骸和被稀释成粉红色的血水,一波*的被冲到海里。
“深河。。你快睁开眼来”
“我们眼见就要到了大秦了,这里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身份,也没人在乎你是妹控,。。你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死在这里就不值了。。”
时雨号船东南山贼,或者说南十八处士,拎着自己账房的领子几乎怒吼道。
“。。。”
似乎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本来僵硬挺挺的林深河,猛然吐出一口海水来,挣扎的活过来。
另外一些船东,带着手下围着搁浅的时雨号,正在指指点点,赞叹他们的兄弟情深
“这位就是河北号称弓抢无双忠义胆的南八将军的族兄,齐云兄么。。”
“不愧是豪胆义烈啊,操着着火的快船,直接冲进大食人的船团,撞翻大食水军主将的坐舰,至其大乱,自身却几乎好无损的时雨号。。”
听着这些恭维话,南山贼心理只想骂娘,他的钱都花在新船改造上,为了省钱新招都是海事学堂里出来的帆揽手,这一路过来跟着船团倒也没什么,可是一遭遇海战,就给老子出大篓子,也不知道是忙中出错还是急昏了头,或是热血冲昏了脑袋,想驾船逃跑居然给驾到大食人的船队中去。
乱上加乱,结果一撞就撞上了大食主将的坐舰,然后是惨烈的攀舷跳帮大战,唐船舷墙高于大食船,因此刚开始南山贼手下的儿郎占了不少优势,只要对付那些试图攀上来的大食黑衣卫士,拼命往下丢火罐,倒蜂窝煤球就可以了。
然后大食船的三个桅杆连帆都烧了起来,砸穿了上层的舱室,也将那些凶狠的黑衣卫士分割开来,南山贼待人乘机抢上对方船去,而那些急于来救援的大食船,慌不择路,都在狭小的空间内撞成一团,只有两只较小的浆船成功勾上破损不堪的大食船。
可惜他们也无心恋战,只是将坐舰上的人撤走,待到四处漏水的时雨号,砍断帆揽,摆脱纠缠,从燃烧的烟火里冲出来,却现周边已经沉了一大片战船,有唐船也有大食船,以及下饺子一样在水里沉浮挣扎的人体。
然后是幸存的船工水手拼命的自救过程,还好船本身隔舱挥了效用,愣是子啊半沉的情况下,依旧成功冲岸搁浅,然后大家纷纷跳进胸高的海水里,这是悲剧生了,主帐的林沈河居然也不知道错了哪根筋,跟着大伙跳下来,然后在浅浅的海滩中再也没有浮起来。
等大伙儿现了少了人后,才重新在海草中,把变得硬挺挺的他捞起来。
天赐岛上的烟火,已经被扑灭,正在一片狼藉中,鞭打斥骂着着那些来不及逃走,而连同坐船被抛弃的大食士兵。他们更多的同伴,密密麻麻的沉浮在海水里,随浪漂浮,只有一些还能呻吟挣扎的,才会被小船捞起来。
作为胜利者的唐人上层,却没有多少喜色。
大食人的水军只是被击退,损失的大头主要是6师,幸存者和运输船团,只有最短的时间备战,并从北天竺海岸的据点获得援助。
巴格达城中,
正在召开御前会议,被打断的席大臣伯克麦尔,手捧一张莎草纸的文书,身体有些颤抖起来,旁边是同情和惊异的窃窃私语。
“席大臣,刚刚得到关于长子的噩耗。。”
“叶海亚大人在海战中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