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6] 第381章 寂落，初
六壬厅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了，双方把意见交换得很顺利，寂落这边的要求说到底只有一个，就是神殿掩护他们悄悄从西方出兵到东陆。
如此一个西方大国，除了中州的一条界线，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就连神殿提出的一些要求，他们也慷慨地答应了。
大议卿最后亲自给这些贵客奉茶。西方的茶和东方不一样，他们的茶很浓，像是泥浆一样的颜色，一点也不清澈透亮，液体中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令人精神一振。大议卿的泡茶技巧无可挑剔，每一步都像是艺术。即便是绯兰馨也赞叹着他的手艺，更别说其他不懂行的人了。
大议卿的第一杯茶首先给了许天，许天受宠若惊，他竟然是大议卿的第一位关注对象，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他恭恭敬敬地接过了茶杯，然后准备凉一凉再喝。
“这茶要趁热，我的水温都是算好了的，即刻就能饮用。”大议卿提醒着。
许天这才端到鼻子边，先品香，再品味。浑浊的茶液入口竟然有一种又苦又甜的味道，在嘴里盘旋翻滚着，有着另一番滋味。
接着，大议卿又派茶给绯兰馨，接着是十诫，最后再是诸位议卿。
他刚要说话，表达一些祝福一类的官话，突然有人的声音截断了他。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也再重视不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寂落王推开了门，挽着他的姐姐，大步迈向桌子：“西斯，你的茶艺又进步了啊。哈哈，我好久都没有尝过你的茶了。”他肆无忌惮，甚至目中无人。
相比大议卿西斯表现出来来的恭敬和谦逊，这位王简直就是狂放。他直接端起了茶壶，也不倒在杯子里，直接往嘴里灌。
他的盲姐说道：“这位是当今的寂落王，议卿还不接驾？”
大议卿表现出来的恭顺和谦卑瞬间被愤怒取代，只是一瞬间的脸色变幻被很好的遮盖过去，他伪装了这么久的形象不能毁于一旦。他很明白隐忍的作用，于是他半跪在地上，恭敬地按着自己的心脏位置，高呼寂落王。
其余的议卿也跟着他这么做。没有动的是坐在桌边的神殿一行人。他们不是西方的人，自然不用对西方的帝王行礼。
“起来吧！”寂落王开口，茶壶已经空了。
他扫视着神殿的几位，目光接触的地方总感觉撞在了钢板上，除了许天能让他感到一些自信以外，其他人好像都是深不可测的人物。
神殿绝不简单。他马上得出了这个结论。
“西斯，我的画不要挂在最后一个，以后给我放到最前面，过道就这么长，懂了吗？”他今天可以在外来人的面前好好教训大议卿，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不管什么小事，只要他能找到机会，他就会当面指责。
寂落王的威严，必须重整！
“那是您的作品？”米加尔抢在大议卿回答之前问。
“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细腻的作品会出自一代帝王的手中，很惊讶啊。愚下对绘画也略通一二，自认为没有几十年的功夫绝对画不出那样的绝世杰作。”米加尔很是赞赏那幅作品。
米加尔所谓的略通一二不会真的仅仅是略通一二，他在下界那些画师中足可以数一数二，只是自谦而已。他对寂落王的推崇倒是真的，他赏过无数的画，理解颇深，唯有倾尽了极致的情感和心血才能绘制出如此高妙的化作。
在他看到了寂落王身边的女子，他更加确信了，和传说如出一辙，而且画中的盲眼女子，神态姿容和寂落王的姐姐一模一样！
“拙作罢了。”他笑着，眼中却有着自信，他在绘画方面的天赋确实令人咂舌，从小就显露出了极高明的绘画本领，而正式的学习只学过短短的一年罢了。能有这样的水准简直难以置信。
他的姐姐也为他感到骄傲。
大议卿干咳了两声，打断了他们讨论艺术的闲情雅致。寂落王怎么出来了？寂落王还小，亲政还得看时机，在大议卿的心里是不愿意把权力交出来的。
他警觉地发现此刻的寂落王似乎有着一些不一般的心思，此刻的他觉得寂落王要觉醒了，从被他掌权的一年里，新的王早就耐不住了。
寂落王瞥了大议卿一眼，用他宽大的手按住了桌子：“茶不错，可是味道和当年的略有区别。”
“有区别是应该的，臣已经老了。”
“已经经过了三代帝王，确实老了。大家都坐吧。”寂落王率先落座。几位议卿也跟着坐下，他们围绕在寂落王的身边，对面是神殿的诸位。
寂落王的目光落在了绯兰馨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以为熟识的人，眼中绽出了光来。他久久地盯着绯兰馨，丝毫不避讳什么。
“这几位是神殿的使者？”
“神殿圣女，绯兰馨。神殿未来的继承人，许天。还有两名十诫使徒，米加尔和残。”一位议卿回答了寂落王的话。此刻的场面大议卿不愿说话，他已经处理好了一切的事情，陪这个孩子浪费时间，令他很不屑。
“竟然都是神殿的高层。居然连未来的继承者都来了？许天？”寂落王的目光从绯兰馨的身上转到了许天的身上。
而他的盲姐竟然也转过了头，望向了许天，似乎对许天同样抱有兴趣。可是她看不见啊。尽管如此，许天觉得从寂落王姐姐那里传来的气息更加恐怖，似乎在逼迫着你退缩。
许天猛地打了一个颤，白骨都惊动了：“混蛋，用精神力防御！那家伙在窥探你的秘密！”
白骨说得急切，许天立刻就行动，他调动起庞大的精神力，守住了她的进攻。身上的压力骤减，原来刚才她一直在刺探他！
这个盲眼的女人竟然有着比明目的人更加可怕的“视力”！
白骨长吁了一口气，他除了黑匣被偷那次，还没这么害怕过：“差一点她就偷看到我的秘密了。这个女人很可怕，以后尽量不要和她接触，在你没有人皇境界之前，离她越远越好。”
“他比寂落王还可怕？”
“寂落王……我目前还没发现他的过人之处。西方的传说貌似出了偏差，或者说，他也在隐藏着什么，总之小心。”白骨再次嘱咐许天，他也发现这个世界的进展已经和他熟悉的不太一样了，越来越多的事情他也有些不清楚。
“我知道了。”
许天不敢松懈，依旧维持着精神力，而对方已经不再看他了：“英雄出少年，这话一点不错。”
许天谦虚地说了些场面话。
双方又聊了一些杂话。
寂落王哈哈笑了：“我错过了一场大戏呢，神殿的强者展示实力竟然没有看到，真是人生一大遗憾啊！”寂落王虽然这么说着，表情上却没有一点遗憾的样子。
在大议卿的眼里，寂落王只是一个试图东拉西扯吸引注意力的孩子罢了，任他怎么说都是一种唱戏的感觉，看得他都想睡觉了。
议卿们听着没有营养的对话，纷纷对视，眼中尽是无奈。大议卿更是特意打了个哈欠，“老臣年纪大了，不能熬夜，还望陛下原谅。几位都想回去歇息，是在太困了。”他低声地告退，寂落王点了点头就同意了，连一句话都没说。
他的姐姐倒是很客气地说：“那么请议卿大人们好好休息。”她明明眼盲，但是扬头看过去的时候总是令人觉得她在注视着，一双能刺穿一切的目光从包裹着眼睛的白布里刺出来。
大议卿略微地迟疑，再次躬身：“多谢公主。”
他们一众不愿意多留的心情突然转变了，隐隐觉得这个女人能改变什么。
他们留下了侍从来照顾神殿的人起居，然后就坐车离开了，这里交给寂落王和公主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岔子吧？
六壬厅里，议卿们一走寂落王就不再扯天扯地地说些无聊的话题了，“介绍一下，我的姐姐，初。也是那幅画的女主角，想必你们都欣赏过了吧。”寂落王的语调不沉不躁，平静而大气。
“神殿要与西方合作，就应该开诚布公。我先说吧，目前的西方，我寂落王做不了主，权力完全被议卿们掌控着。但是我想时机也差不多了，该是夺回属于我的权力的时候了，神殿希望和一个狐假虎威的权臣合作还是和寂落王合作？”
他单刀直入，竟然把自己的处境一下子揭露出来，这份勇气让许天大为震惊。寂落王敢这么说，真的相信神殿吗？
“阁议会迟早会被我毁灭，神殿现在的选择决定的也是你们未来的命运。议卿给的条件，不会有我出的丰厚，你们觉得如何？”
“议卿刚走，就这么说。寂落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绯兰馨笑着道，“不知道寂落王能许诺我们什么呢？”
寂落王的姐姐——初细语道：“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