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论剑道初谈剑势

岳不群一时呆然，心想：难道我华山剑法就这样被破去了？虽然他总觉得这墙壁上的破法有什么不对，但急切间竟想不起来，心中大是沮丧，刚刚突破没几天的真气也略有不稳迹象。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爹爹，你说这些人可笑不可笑，竟然以一套狗屁不通的武功说是破去了我华山武功”，却是旁边的岳方兴看了后笑道。

岳不群闻言脑海中思绪顿时一畅，“是了，这些人的破法虽然也是精妙，但若连起来就不成样子了，远远比不上我华山武功。若是功力深厚还可能使出来，但一般人可就不行了，而且我华山派弟子难道还一招一招使出来让他去破不成？还是兴儿旁观者清，自己却是一下子入了魔障了。”

寻思之间，岳不群已经想到了这些魔教长老的用意，“这些魔教长老留下这些破法，多半也是为了打击我五岳剑派，若真是被心智不坚的弟子看到了，还真有可能对本门武功的信心，说不定还会坠入魔道，看来此地还是毁去为妙。”

口中却说道：“兴儿，你所说也是有些道理，不过这些招式若是出其不意的用出来还是有些效果的。”

岳方兴道：“世上哪有不可破解的招式，是招式总有破绽，再精妙的招式也总有被破解的时候，而且破法还可能不止一种。若是我华山剑法无人可破，那不早就称雄武林了？这些人的破法即使是对的，也不过是我华山剑法又多了一种破法而已，何况还是如此狗屁不通，简直不可一提。”

岳不群已然恢复了平日的儒雅从容，闻言笑道：“哪有没有破绽的招式，就连号称防守天下无双的太极剑法想来也是有破绽的，若不然魔教岂敢与武当为敌！不过招式之间的破绽却是可以弥补的，如我华山剑法，其中有些破绽甚至是故意弄出来的陷阱，后面衔接着极厉害的杀招，敌人若真以为那是破绽，那就就是嫌命长了。何况我华山派各种招式都是经过先辈们千锤百炼才能流传下来的，都有特定的心法运转路线，若不然岂不早就被外人偷学了去，这些人纵然破去了外在招式，也破不了我心法运转，以气御剑方是我华山正道。”

岳方兴闻言大是赞叹，接口道：“这些魔教长老不去帮助那位劈山洞的前辈，反而在此徒耗心力，要不然还真可能破山而出了，如今不过是为后人又留一笑柄罢了，真是可叹！”

岳不群闻言一怔，随即又有些哂然，也不接话，转头又去观看这些剑招、破法了，这次却是跳出了刚才的圈子，又有一番感悟。

只听岳方兴又到：“爹爹，这些洞壁上的招式有些已是我华山失传了的，虽然没有心法运转，但想来以爹爹的才智也可以补全，到时候我华山剑法可要补充完善，纵然是左盟主的嵩山快慢十七路剑法也不能相比了。”

岳不群闻言，转头笑道：“左盟主当真是才智过人，我也是极为佩服的。这些年来他汇集嵩山派残存的耆宿，将各人所记得的剑招，不论精粗，尽数录下，而后去芜存菁，一一修改，使得嵩山派一十七路剑招几乎完美无缺，虽然没有创设新的剑路，却也算得是整理嵩山剑法的大功臣。而且听说他这些年由阳转阴，从嵩阳心法中创出一套寒冰真气，虽然听说还未完善，但显然威力极大，据说还是为克制任老魔的吸星大法而创的，可惜不知两人能否再度交手。”

岳方兴闻言瞥了撇嘴，任我行还在西湖梅庄地底养老呢，而且如今有自己在，以后他能不能出来也不一定呢，闻言道：“我华山派虽然现在没什么耆宿，但爹爹得了这些失传招式，想来已可补全我华山剑法，就是根据这些其他四岳的剑法，再创出几套威震天下的剑法也不是什么难事！”

岳不群闻言心中一动，旋即又感叹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能补全我华山剑法就不错了！”不过他心中却也大为心动，自从内功突破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剑法还有许多缺陷，并不能完全发挥自己的功力，纵是以前的得意招数“太岳三青峰”也是大有不足之处。如今他得到了一些失传的华山剑法，整理完善后自可使自己的剑法更强，以后若是华山中兴也少不得要写上他的功绩，但这种功绩若和自创一套剑法流传后世相比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须知武学之中，若要补充一套残缺剑法的几个招式，只要功力足够，还是可以的，只是威力高低分别而已。但若要新创一路拳法剑法，当真谈何容易，若非武功极高，又有过人的才智学识，绝难别开蹊径，另创新招。何况像华山派这等开山立派数百年的名门大派，武学虽然残缺，但现存的几套绝学，却也无不经过千锤百炼，想要创出一套与这些绝学比肩的功夫，当真谈何容易？

岳不群如今心动，也是由于他内功新进有了突破，对武学的感悟大大加深。而且今日又得到了五岳剑派的一些失传剑法，这些剑法能被魔教长老特意破解，显然都是五岳剑派的精妙绝艺。还有这些魔教长老的破解之法，每一式看起来也颇为精妙。若是将这些武学融会贯通，以他几十年的武学积淀，想来创出一套剑法虽然困难，但也并非不可能。

岳方兴也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才下定决心把这个山洞说出来。他的目的就是要将父亲引向自创剑法的道路，若是真的成功，那岳不群贪图辟邪剑谱的几率可就降低许多了。而且即使拿到辟邪剑谱，是否会修习也很难说了。

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岳方兴还要再加一把火，毕竟他知道自己老爹天赋并不算很高，能有如今的武功全靠勤学苦练。这样修习起内功来可能还能超出常人，但创造剑法就稍嫌不足了，他所创的太岳三青峰就是在其他五岳剑派掌门看来也就是二流功夫，远远称不上一流绝学。因此岳方兴又道：“不过我华山武功以练气为本，再多几套剑法也是多余，反倒可能让弟子荒废了练气的功夫，莫不如创出一套剑诀，既能练剑又能练气。”

岳不群闻言有些奇怪，剑诀他也见过几套，但也没见与剑法有什么不同，因此略显诧异的问道：“这剑诀难道还和剑法有什么不同不成？”

岳方兴回道：“自然是不同的，剑诀应当包括剑法和内功心诀，江湖上所流传的所谓剑诀大多不知一提。依我看来，也就太极剑法和太极心法合起来能够称之为剑诀而已。”

岳不群闻言，虽然觉得和自己以前的认知大为不同，但他对儿子的聪慧也早有见识了，因此并不以为异，反而踱步沉思起来。

岳方兴见此，继续说道：“儿子这些年读了许多前人的武学手札，根据自己浅见，认为单以剑术而论，剑法可分为五境：基础、入门、小成、大成、化境。像我现在这样，只是学些剑法基础，能够收发自如，但尚不能用长剑制敌，就是基础境界；入门就是像大师兄那样的，能够熟练使出一套剑法，和人拆解招式，也能用出来对付敌人，但要说对敌时见招拆招、随机应变尚嫌不足，因此还不能行走江湖；小成则是能够熟练使出几套剑法，能够根据不同的对手使用不同的剑法，到这一步单以剑法而论已可以说是登堂入室，江湖上大部分剑客也是这个水平；而大成则是能够理解所学剑法的内在精义，完全发挥出剑法的威力，甚至将各种剑法融会贯通，创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用出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到了这一步江湖虽大也大可去得，甚至在临敌之时还能根据敌人的变化，妙招迭出，以我所认知，江湖上能达到这一境界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而化境则可以说是一种传说中的境界，单以剑法而论可以说已经出神入化，各种剑法信手使来，皆可用来克敌制胜，攻守之间圆润自然、细致入微，只要敌人处于他所能攻击的范围，可以说皆不足为虑，正如古人有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境界吧！”

岳不群听到他前面的话还点头赞许，但听到后面却觉得越来越像剑宗那一套，不由怒道：“兴儿，你这一套是从哪里学来的？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邪魔外道的东西？”

岳方兴闻言却并不紧张，而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爹爹不必担忧，这些都是我这些年自己所想。方才我所说的是单以剑术而论，但若走这条路对剑法天赋要求甚高，估计整个江湖也没几个人最终能够修至化境，而且剑术再强又不能延年益寿，遇上内功高手也不见得能够战而胜之。因此如今江湖上大都内功与剑法并修，不过若论结合，却并不是很好，大多只是剑法更加势大力沉、变化精巧而已。我华山派以练气为本，自然要和他们不一样，我这几年苦思冥想，从前人之中总结了一套方法，那就是以气为本，以势为先，以内力配合剑法催发剑势。剑势一成，也是大成之境，若各种剑势圆融自然，那估计也就是化境了。”

这点却是岳方兴根据前世所知总结而来，他知道自己若单练剑法，可能一辈子也达不到化境，因此这几年苦苦思索，终于找到了这一条看似可行的道路。当然，他还是有所保留，并没有说化境之后可能还有人剑合一的至高境界，这一步到底存在不存在，他也不知道，只能留待达到化境以后再摸索了。

岳不群闻言沉思，问道：“这剑势难道跟平常的气势又有什么不同？”

岳方兴回道：“自然不同，我所说的剑势乃是剑中蕴含天地之势。《道德经》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因此以人为师，不如以天地为师，剑法自然也要师法天地。记得二百多年前有一位人称神雕大侠绝顶高手，传闻他老人家得逢奇遇，一剑刺出，如同海浪滚滚而来，让人无可抵御，凭此折服了无数英雄豪杰，当真威风一时。在我看来，那位前辈必然是领悟了大海之势，并以雄浑内力催发出来。大海一浪接着一浪，常人自然无从抵挡。当然剑势也并非一种，其他的水势、风势、火势、山势，想来皆有可能。这条路虽不像单纯的剑术境界对天赋的要求高，但也需要极大的毅力和机缘。不过爹爹既然能从朝阳日出中领悟到突破紫霞神功的要诀，想来也有极大可能领悟朝阳之势。”

见岳不群踱步沉思，岳方兴又道：“其实我五岳剑派的剑法也是蕴有剑势的，我华山剑法以奇、险著称，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儿，正和我华山山势相同。而泰山剑法古朴厚重，衡山剑法变幻莫测，恒山剑法绵里藏针，嵩山剑法势大力沉，也正和这几派山势相同，可见先辈们也是领悟到了剑势，只是没有明确提出而已。我也是这些年来潜心研究，才大体看出我五岳剑法的精义所在，这些前辈当真令人佩服。”

岳方兴说道这里，微微歇了口气，又道：“刚才儿子所说的剑诀就是重在剑势而不是剑招，以心法为主，招式主要就是为了蓄势，越往后威力越强。如江湖流传的奔雷剑法，大成后势如奔雷，若是再进一步，有内功心法与之配合，那就是一套粗浅剑诀了。而且在我想来来这剑诀应如同我所修的混元功一般，以内功为基，但练剑的同时也能带动内功运转，这样既能练剑又不误练习内功，只是要创出这种剑诀就不知要到何时了。”

岳方兴说完看着岳不群，希望他能有所领悟。却见岳不群沉思了一会儿，方才沉声说道：“你今日所说也是颇有道理，只是尚需以后验证。这几日还是先把这些招式拓印下来，好好整理一番，待我补充完毕后再教你华山基础剑法，万不可好高骛远，剑势、剑诀之说还是等你剑法有成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