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一一二 泾渭分明（2）
“小家伙，你气性不小啊，听说连我这里都不愿来。”兰斯城王宫东边的一座宏伟的神庙的主殿内，至高神那罗廷的主祭维加看着对面的苏烈笑道。
原来昨天奎师那见苏烈不愿去王宫，就劝他去维加落脚的神庙，苏烈考虑到那里肯定更不是艾斯能随意涉足的，于是委婉地给拒绝了。只是他想住客栈的算盘最终却是落空了，原来兽潮夜袭让许多乡人都逃难进了兰斯城，此时城内的客栈早已经住的满满当当，别说客房，柴房、过道里都住了许多人，哪有他们落脚的地方。
奎师那这时再次相邀，苏烈再坚持己见就矫情了，于是顺水推舟和他一起来到这里。
“大主祭误会苏烈了，我只是觉得王宫艾斯都不能进，这里更不是他能来的地方，所以不想给您老和奎师那添麻烦。”维加是皇甫惟明的朋友，三四个月前自己还被人家热情款待了一场，苏烈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立即解释道。
“我知道你心里别扭，不过索兰西亚情况复杂，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更改，你就多担待吧！”
维加自然知道苏烈为何不愿来，只是也没多说什么，又问了些关于苏烈身体的情况，苏烈照实说了一遍。两人又说了会话，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久一老一少走了进来，正是吉什陀国的国王鸯嘉措和王世子鸯耆罗。
原来欢迎维加和伽雷的晚宴本来是在王宫举行的，老国王等了半天没见到人不说，还听说鸯耆罗把人给得罪了，气得把儿子臭骂一顿，然后赶紧带着他前来赔罪。
苏烈一个异乡人自然无关紧要，可奎师那却是维加的弟子，伽雷的身份也是尊贵无比，鸯嘉措再大的胆量也不敢把他们得罪了。
“一些小误会，国王不必紧张。”
维加见鸯嘉措神情严肃，笑着安慰了一句。听鸯嘉措再次提起晚宴的事，一摆手道：“吉什陀受此重灾，晚宴就没有必要了，咱们就一起在这里吃顿斋饭吧！”
鸯嘉措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看得苏烈暗暗摇头叹息，算是彻底感受到了神权的威力。
说起来也怪，索兰西亚宗教两大派系中，敬奉夏克提的出世派生命女神教会并不戒口，而且讲求男女平等，也没有分明的等阶关系；反而是敬奉至高神那罗廷、讲求人与人之间有森严等阶的入世派却斋戒吃素，一个月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天能开斋。
这次发生了受潮夜袭的事更不能吃荤了，众人在神庙内吃了一顿斋饭，鸯嘉措见维加似乎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带着儿子告辞返回王宫。
“小家伙，你对兽潮夜袭有什么看法？”
鸯嘉措走后，维加带着苏烈三人来到一个私人房间，开门见山地道。说完见苏烈有些迟疑，摆手正色道：“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也想听听你有什么好的见解帮我们改进错误。”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重压之下的绝望反弹而已。”
既然维加都这么说了，苏烈自然也不再客气，沉声道：“不过我虽然不赞同那些达尔人（牧兽人的自称）的做法，却能理解他们为何会这么做。你们索兰西亚奉行的四阶层等级制度若还不改变，这种反弹永远不会停止，而且一旦外敌入侵将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喔！那你觉得隐患在哪儿？”维加神色一动，立即道。
“众生平等；发动群众！”苏烈淡然道。
这次不光维加，伽雷和奎师那瞬间也都动容。别人不知道索兰西亚的问题，他们太清楚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苏烈仅仅呆了几个月就把问题看得如此透彻。
当年那廷天的老祖宗、索兰西亚现王室的第一代国王奥贝斯坦，本来是北方入侵的那位圣骑士——有狮子王之称的卡尔·海因里希的一个副手，同时也是谋杀他的主犯之一。因为那位圣骑士不光要坚持自己的光明神信仰，还想让那些被奴役的坎德人也都沐浴在光明神的光辉之下。
光明教会也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却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无论什么种族，只要你信仰了光明神，就和其他信徒一样成了神的仆人。也许现实中两人的社会地位有很大的差别，但在精神上却是平等的。而这点却正是狮子王必死的原因，因为这种信仰一旦推行开去，索兰西亚之前的那套等级制度将会被打破，萨迦人就没了统治、奴役坎德人的理论基础。
奥贝斯坦及其他几个将领和索兰西亚的教会势力勾结到一起，谋杀了狮子王之后，又把手下那些坚持信仰光明神的士兵或杀或驱逐出境，然后抛弃了光明神的信仰，转而改信索兰西亚本地宗教。如此一来他们成为索兰西亚实际的统治者，掌握世俗权力，而宗教势力继续掌控精神信仰。
维加神色复杂地看着苏烈，面容一转又笑道：“定方，你不会就是那个发动群众的人吧？”
“我不是马克思主义者，自然也没有解放全人类的兴趣。”
苏烈说了一句三人完全听不懂的话，又道：“不过我觉得光明教会若再次南侵，肯定会从这方面下手，你们还是早做应对的比较好。否则若是多出几个狮子王那样的人物，你们索兰西亚这些萨迦老爷们恐怕就真的要完蛋了。纵使不被清算旧账，再想有昔日的荣光恐怕是难了。”
“哈哈！苏烈兄弟说笑了，我们索兰西亚有神誓者，又有众多强大的高手，那些邪恶的光明教徒想打过来根本不可能。”伽雷没想到苏烈竟然那对索兰西亚的历史了解的如此清楚，有些心虚地道。
“至高神会保佑我们的。”
维加在胸前做了一个礼神的动作，看了看苏烈又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上策是摧毁四等阶制度，人人平等；中策是把坎德人中的人杰纳入统治阶层，使他们有一个向上晋升的通道；下策就是把坎德人全部驱逐出境或杀光。”
苏烈说完又摇头笑道：“不过上策现实中根本不可行，谁若敢这么做恐怕会变成第二个狮子王；下策更不现实，若是做了比上策死得更快。唯一可行的就是中策了，不过现实中恐怕也不大容易推行，即使推行了以后也肯定不会落下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