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糕点女孩[上]
清晨，朝阳初升，明亮的阳光照射大地，带来温暖的同时，也宣告着新的天一来临。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商品琳琅满目，喧闹繁华的科技之城中尽是纸醉金迷浮华。
云康独自一人闲荡在繁华的街道上，只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无飘渺，空荡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惆怅与寂寞。自那日与佳莲在桃花阁分别，就再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她仿佛就像一朵绝世的昙花，只展现刹那的芳华。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云康抬头重新打量周遭的一切时，兀然发现这是一片陌生的区域，低矮的平房、狭窄的小路、没有喧嚣的广场、没有熙攘的人群，一派静谧和谐之态。视野尽头处竟是一道数十米高的钢铁城墙，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越发宏伟壮阔。云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远离了中心区域，到了科技内城的边缘地带。
正迷惘间，一阵幽香飘入鼻息，肚子随即咕咕地叫了起来。云康这才想起自己闲逛了一个晚上，到现在滴水未进。闻香寻觅，在一处偏僻静寂的角落里坐落着一栋两层楼木质结构的低矮平房，从内传出阵阵幽香。
云康推开虚掩着的门，迈入其间，那勾人食虫的香味愈发的浓烈。放眼望去，这个不大的木室里摆放着各式各样、造型千奇百怪的糕点，糕点都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炉不久。
云康就近拿起一块莲花糕，发现其做工极为精细，莲花的叶瓣纯白无暇、花蕊纤细精巧、纹理清晰，竟像活物一般。香气诱人，忍不住咬了一口，只觉面糕入口即化，犹如潺潺细流沁入心脾，甘甜可口。云康食虫大动，又尝了几块雪花糕、果松糕、珍珠糕、朱樱糕，竟是各有各的特味，美妙无穷。
“偷吃贼！”正当云康垂首体味美食的妙趣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饱含怒气的吼声。
云康一怔，抬头一看，就见眼前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鼓着嘴、叉着腰、怒气冲冲的对着自己。
“小偷！坏蛋！可恶的贼！”女孩怒目而视，拿起一根擀面杖逼近云康，大有将坏蛋绳之以法的架式。
“不，我……我不是……小偷！我……我没吃……啊不……我……我是吃了……但……”云康心慌，连连后退，试图解释，却发现越解释越乱。
“哼！”女孩冷哼一声，斜眼盯着货架上那一个个被咬坏的糕点，怒火更盛，心道：“偷吃也就罢了，还这一口那一口，糟蹋阿爸昨晚辛辛苦苦做出的糕点。”
云康也瞧见货架上那一个个留有自己牙印的糕点，脸色一红，瞧见女孩怒火更盛，讪讪道：“那个……这些……我全卖……行了吧！”急忙一掏口袋，脸色更为窘迫，口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云康只得硬着头皮，讫求道：“那个……哥哥……忘记带钱了……能不能……打个欠条啥的。”
“哼！哼！”女孩的语气变得更冷，脸上露出讥诮之态，吼道：“大骗子！”说完，挥舞着擀面杖直向云康杵去。
“啊！别……你……你听哥哥说呀！……我没骗你……别……痛啊。”那擀面杖打在云康身上，痛得他连连连求饶，奈何女孩充耳不闻，追着云康打。
“丫头！住手。”门口一位身着白袍的中年男子出口制止女孩的行为。
女孩闻言，转身跑到男子身旁，手指云康，忿愤道：“阿爸！他是小偷、是坏蛋，你看这么多糕点都让他给糟蹋了。”女孩从货架上捧出被云康咬坏的糕点，心痛不已。
“叔叔！对不起，我……我迷路了……肚子饿……才……”云康走到男子身边，真诚地道歉。
“没关系！觉得好吃就多吃点吧！恐怕以后……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使男子呼吸不顺，脸色惨白。云康这才发现他面容憔悴、身形削瘦、两鬓尽是白发。
“阿爸！阿爸！你怎么了？我去拿药。”女孩看着父亲咳嗽不止，心中大急，转身要去拿药却被父亲拉住。
“阿爸吃过药了，没事！”父亲慈爱地摸着女儿的头，满是欣慰。女孩依偎在父亲的怀里，笑颜中洋溢着幸福。
云康望着这对相依相偎的父女俩，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小时候，家人虽都宠他、事事依他，但却从没有像这般亲人相依相偎，一时间，心中竟泛起丝丝酸楚。望着这温馨的一幕，只觉一股暖流沁入心间。
“丫头！时间不早了，还得给刘阿姨送糕点呢？”父亲拍着女孩的小脸，示意该工作了。
“嗯！阿爸！我去拿木箱。”女孩听话地离开了父亲的怀抱，向楼上跑去，经过云康身旁时，还不忘挥舞着两下粉嫩的小手。
“这丫头野惯了，别在意！肚子还饿吗？”男子语气淡雅，忙又从货架上拿出几块热气腾腾的糕点，递给云康。
“谢谢！”云康双手接过糕点，尝了一口，依旧美味绝伦，顿感腹中饥饿，不觉狼吞虎咽起来。
男子见云康这般的贪吃相，不经意间流露出幸福的微笑。回想起丫头第一次吃米糕时的模样竟与这少年出奇的相似。
“叔叔！这儿就你们俩吗？”云康咽下最后一口米糕，抹了抹嘴唇，仔细打量起这家店铺。店面装修很古老，全部是木质结构，布局简洁清雅，四周的木墙上贴满大大小小的纸画，有的很随意，像是信手涂鸦；有的纤细精致，似是出自女子之手；有的则粗迈豪放，一气喝成。房顶有一只很精细地吊灯，但光线却极为昏暗，这一切显得冷清寂寥。
“嗯！这里地处偏僻，很少有人来。”男子的语气很淡，目光恋恋不舍地望向那一排排糕点，神色几度变化，寂寥、悲凉、惆怅、依恋和不舍。
“喂！你这个大坏蛋怎么还在这？难道……还想……偷吃？”女孩从楼上拖下一大一小两个木箱，看到云康这个大坏蛋还在店里，怒火又起，冲到云康身前，昂着头，叉着腰，质问道。
云康大窘，极为尴尬，口袋里什么也没带，自己又不认得回家的路，面对女孩的逐客令，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呆愣在一旁。
“丫头！”父亲轻声唤回女孩，开始把货架上的糕点一块块装进木箱。女孩听言，转身不再理会云康，帮着父亲将糕点装入木箱。货架共分五层，女孩身高只在父亲的腰间，刚好够着底下两层，却每每垫起脚尖，抢着将第三层的糕点搬走。
两个木箱很快装满糕点，女孩熟练地背起小木箱，走了几步，显得轻轻松松。
“咳咳咳……”男子刚背起大木箱，一阵剧烈的咳嗽使他痛苦地弯下了腰。
“叔叔！您没事吧！”云康见男子脸色泛青，额头上更是虚汗淋淋，急忙上前搀扶。
“阿爸！阿爸！怎么了？”女孩跑到父亲身边，连忙脱下父亲背上的木箱，手抚父亲的后背，神色大为焦急。
“傻丫头！阿爸没事。”男子声音很淡，强忍着巨痛安慰女儿，起身想要背起木箱，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瘫坐在地。
“叔叔！您好好休息吧！我帮您送。”
“这……咳咳……怎么好……咳咳……”男子身体本就不好，昨晚还连夜做了这么多糕点，此时虚弱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阿爸！这坏蛋偷吃了我们那么多糕点，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女孩见父亲咳嗽不止，拖过木箱，递给云康，态度很不友好。
“丫头！没礼貌。”父亲见女儿如此无礼，语气加重了几分。
女孩听见父亲的斥责，撅着嘴，很是委屈地嘟囔道：“他本来就是大坏蛋吗！偷吃贼加大骗子。”
“丫头！咳咳……”父亲见女儿依旧如此无礼，很是生气，又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女孩见父亲真的生气，撇撇嘴，讪讪地走到父亲身边，低头不语。其实，女孩并非蛮横不懂事，只是不知为何见着云康就来气。也是，看云康的衣着打扮就知道是有钱人，却偏偏偷吃东西还不承认，最后干脆骗自己没带钱，这在女孩的眼中可就成了超级大坏蛋了。
云康见女孩把自己当成大灰狼级别的人物，不以为忤，相反，却觉得女孩孝顺可爱。弯腰背起木箱，那木箱也就见方大小，云康本以为只是装了几块糕点，想来不会多重，却不料背在身上犹如压着一座小山。
女孩见云康主动背起木箱，撅着的嘴终于微微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