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温故地（下）
摩天轮上，金天独自一个人坐在摩天轮的座舱里，静静地望着窗外一片片林立的高楼大厦和穿插其间的风力发电机，还有漂浮在空中的巨大飞行船，手轻轻地放在玻璃上，像是在轻捧着一个巨大的相框。
“这里的景色总是这么美呢……从这里看学园都市的全景真是在合适不过了。”
金天用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念叨着。
“每一次来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为学园都市这个充满了奇迹与梦想的地方而赞叹呢……即使现在也依然如此，毕竟这里是230万人共同的‘家’啊，就算有黑暗的存在，就算黑暗直接降临到了我的头上，仍不能否认，这里是承载了230万人的期冀的地方啊……”
座舱越升越高，金天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座椅，继续低声念叨着。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这就九年了……整整九年了……之前的八年，每一年都有好好地履行诺言呢。三个人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似乎就像愿望真的被天使实现了一样啊……多美好啊……”
没有过太久，座舱就已经离顶点不太远了。
金天狠狠地一拳砸在面前的矮桌上，这让他的拳头几乎流出血来，但是金天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桐乃死了……高坂也基本与死无异了……到底为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两个再善良不过的孩子就那样再也没有机会来游乐园了，再也没有机会享受学园都市里的美好生活了，再也没有机会追逐自己的梦想与愿望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我这个应该死一千遍的人渣却还活得好好的，该干什么干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桐乃和高坂那种对世界有益的人再也不能活在这个世上，而我这个除了满满的恶之外一无所有的东西却依然苟活，这是什么道理？！”
金天的声音不断变大，最后的嘶吼几乎要穿透了隔音性能良好的座舱。
但是金天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默默地等待着最顶点的到来。只等了很短的时间，座舱就已经到了最顶端，学园都市的制高点之一。金天轻轻地站了起来，支着玻璃小声许愿道。
“天使啊……如果你真的存在，就让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失去自己重要的人，让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可以与自己的朋友享受阳光下的生活，让这个世界上甚至每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也能得到救赎……至于我……我只需要乖乖地在地狱里仰望桐乃和高坂的幸福就好了……”
说完，金天颓然倒在座椅上，轻轻敲着桌子，带着一脸讽刺的微笑自嘲道。
“所以说啊……你是三岁的孩子吗？把希望寄托在那种迷信上……如果天使真的存在，桐乃和高坂怎么会遭遇那种事情？”
金天又坐起身来，再次将目光转向了窗外，不知道望向了哪里。
“既然天使靠不住，就用自己的力量来守护，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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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穿着与往年一样款式的黑色浴衣，金天沉默地在人群中漫步着，手里拿着一盒章鱼烧，却怎么也下不去口。
但是金天却一直拿着那盒章鱼烧，即使凉了也没有丢掉，只是一语不发地捧在手里，像是拿着什么稀世珍宝。
没有再在夜市里继续逛下去，金天直接拿着那一盒章鱼烧径直走向了他之前与高坂兄妹一起放烟花的那个小坡上。
大概是因为太早的缘故，这里还没有人影，夜空也还澄澈，没有任何烟花的踪迹。
金天默默地坐到了草地上，放下手里的章鱼烧，躺在了草地上。
夜空上的星星算不得多显眼，在一个现代化的都市里，星空永远是难以企及的东西。
很清楚这一点的金天轻轻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夜幕之上，让几乎不可见的星光透过指缝照射在自己的眼睛里。
金天接着又慢慢握起了拳头，像是要抓住什么，但是很快又放开了，顺带着把整个手臂也放在了草坪上。
在深邃的夜空上，清晰可见的只有三颗亮星，那就是俗称夏季大三角的天琴座α、天鹰座α、天鹅座α。
之前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曾经一起看过这片夏夜的星空，并各自选了这三颗最夺目的星星中的一个，作为自己的守护星。
这三颗星里，天琴座α和天鹰座α正是大名鼎鼎的织女牛郎，而他们又刚好是高坂兄妹选择的那两颗守护星。
当时的金天对于那么幼稚的行为颇有些不屑，但今天，看着那三颗明星，金天却是无语凝咽。
九年的时间，对于这片夜空来讲，实在是太短太短。这片星空见证了多少的离合悲欢，但是却仅仅是以微不可见的幅度悄悄地改变着，只是从没有任何人，能有幸在那足以让沧海变桑田的时间里，一直看着那片似乎一成不变的夜空斗转星移。
即使是所谓的守护星，也不会因为挑选中的它的人死去而又任何变化，所以虽然那三个人已经只剩下了一个，但夏季大三角却仍旧死死地钉在夜幕上。
对于一个远在几十、几千光年外的外的恒星来讲，一个微不足道的行星上的几团小小的有机物失去了活性，这种事情完全不足为道吧。就算那几团有机物分泌了一些激素，产生了什么生物电流，对于恒星来讲也仍然不值一提。
那种事情的重要程度，大概与命运的滚滚洪流中，有一个倒霉鬼不小心被大浪卷走一样吧，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但是对于金天来说，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已经可以说是他人生的一半了。
“明明说好的，每年都要三个人一起来的……现在我们都食言了呢……”
金天轻轻地念叨着，眼角似乎开始湿润了。
“多天真的愿望，多美好的愿望……再也不能实现了呢……什么‘我们以后年年都要这样一起来度过夏日祭吧’，结果今年就不行了呢……我大概是个骗子吧，最可恶的骗子……明明很清楚那种纯真的期望是不可能实现的，却依旧说出来了呢，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了呢……”
两行清泪悄悄地从金天的两颊滑下，滴落在草坪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明明最清楚现实的残酷，却幼稚地向他们许下那种空头支票，让那么美好的梦轻易破碎……果然是人渣啊……”
“哦，人渣？不错的感觉，说来听听。”
一个悦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金天异常警惕地迅速爬了起来，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不用那么紧张也可以的吧？我一个女孩子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在金天极具威胁性的目光的注视下，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女孩拨了一下头发，很淡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