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斩杀恶蛟
小时候,齐孟在汉江边长大,那是条很大的江。
盛夏时节,汉江暴涨,蔚为壮观,古诗云: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齐孟水性了得,曾代表中文系参加校游泳比赛,获得名次。
文艺青年纵横泳坛,听起来匪夷所思,却也是事实。
然而你和鳄鱼比赛游泳却不是明智选择。
跳下皮阀,奋力游到岸边,即便换做是菲尔普斯,恐怕也会在上岸前被鳄鱼追上咬死。
既然不能逃走,就只有战斗。
可以利用的武器无非是剑和弩。
短剑似乎很锋利,不过用它来手刃一条八米的巨鳄,除非是疯子才用这样的信心与勇气。
剩下的就是背上那张弩了。
齐孟曾在电视上看过一期BBC的记录片,那期节目专门讲古代弓弩,主持人向观众展示各种型号弓弩的射程,精确度,杀伤力,印象最深的是二战钢盔被英格兰长弓射穿。
纪录片播放的虽然很详细,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齐孟不是军迷,也不是冷武器爱好者,一把古代铜弩拿在他手里,不知道怎么用。
鳄鱼越来越近,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猎物,硕大的鱼身快速向皮阀游来。
快点!快点!
齐孟按照纪录片里演示的方法,不停朝箭槽里填充弩箭,手指颤抖不停,弩箭不停从箭槽旁掉落。
快点!快点!
不知是肾上腺分泌激增还是突然灵机一动,一阵手忙脚乱后,弩箭填满箭槽,也顾不得瞄准,用力扣动弩箭。
嗖嗖!
箭羽以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发射出去。
皮阀距离鳄鱼不过五六米远,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八支弩箭还是射空一半,只有四箭射在鳄鱼身上。
弓弩巨大后坐力打在身上,胸口火辣辣的痛。
突然遭受弩箭沉重打击,鳄鱼浮在水中一动不动,齐孟赶紧取箭,安装在弓弩上,越是手忙脚乱,越是安不上。
很快,鳄鱼清醒过来,睁开猩红眼睛,加速朝皮阀游来。
距离皮阀不过两米时,齐孟扣动扳机,五支弩箭射在鳄鱼背上。
猩红的血水从皮阀四周散开,鳄鱼背上插满箭镞,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齐孟,缓缓沉入水底。
“就这么挂了!”
齐孟自言自语。
怪兽电影中的鳄鱼都是干死所有人类,最后才被男女主角秒杀。
齐孟手持弓弩,仔细搜索周围水面,
水潭阴风阵阵,太阳快下山了。
越是找不到,越觉得不安,站在皮阀上,齐孟担心下一秒鳄鱼突然从水底冲出,就像电影中发生的那样,把皮阀掀翻,留下翻滚的血水。
然而生活毕竟不是电影。
在确定鳄鱼已经挂了后,齐孟终于长出了口气,身子靠在皮阀上大口喘气。
先上岸再说。
换做任何人也不愿再多待水里一秒钟。
齐孟紧紧抓住树藤,把皮筏往岸边拽。
水潭边长着茂密的野草,再远处是的小块树林,树林后面升起袅袅炊烟。
“附近有人烟,这鳄鱼不知吃了多少人,哎!“
齐孟叹息一声,用力拉起藤蔓,忽然感觉指间一沉,双手合力竟然都拉不动。
“这也能卡住?“
不等说完,齐孟失去重心,皮阀被一股蛮力掀翻,齐孟像洋娃娃一样被高高抛起,落入水中,意识却是清醒的,立即奋力朝河岸游去。
皮阀被鳄鱼撕乱,变成扁平形状,惨不忍睹。
水面寂静无声。只有手脚扑打水花的声响,齐孟感觉瘆得慌,潜入水中,此时距离岸边不过五六米远,潭水很清澈,已经能够看到岸边的沙石。
鳄鱼没有追上来,齐孟怀疑可能是这畜生伤势过重,刚才扑通了几下,这会儿已经游不动了。再往前几米就是生路,上岸后先去找找附近人家,换一身干净衣裳。
人在水中时心无旁骛,思维无比清晰,求生的念想在齐孟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忽然之间,眼前掠过一道黑影,齐孟心底一沉,心想完了,冤家又追上来了。
刚要浮上去,一个面目狰狞伤痕累累的鱼头出现在齐孟眼前,距离鼻尖不足十厘米。
巨鳄的左眼刚才被弩箭射中,血水流干,变成恐怖的空洞,右眼充满血丝,幽幽望着齐孟。
齐孟被猩红的巨眼摄住魂魄,悬浮水中不能动弹。
鳄鱼摇动巨尾,齐孟根本无力做出任何反应,肩膀就被紧紧咬住,身体像螺旋桨一样急剧旋转起来。
巨鳄摧枯拉朽般的袭击下,齐孟瞬间失去知觉。
死神终于降临。
就这样葬身鱼腹。
仲秋时节,汉江淫雨霏霏,道路泥泞不堪,卧床一年的爷爷终于闭上了眼睛。
爷爷临死前内脏已经腐烂,屋子里弥漫着浓浓腥臭味。
空旷的老屋里,齐孟亲手为爷爷合上眼睛,百年老屋,灯火凄迷,死神恍若眼前。
躺在韦席上的爷爷忽然睁开眼睛,伸出枯枝般的手臂,朝齐孟喊。
“齐孟!齐孟!”
齐孟猛然惊醒,细微的水流淌过身体,岸边的沙石渐渐模糊,齐孟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巨咬住,巨鳄正游向水潭深处。
插着五支箭镞的巨鳄像只脱毛刺猬,拖着齐孟在水底游弋。
齐孟手指伸向腰间短剑。
忽然坐起身,抡起短剑,朝鳄鱼腹部刺去。
剑刃刺入柔软的腹部,发出噗嗤声,鳄鱼松了口。
殷红的血在水中散开,耳边传来微弱的呻?吟。
那是爬行动物临死前发出的哀嚎。
小时候,弟弟被毒蛇咬伤,齐孟逮住蛇,把它固定在放大镜下,阳光聚焦,慢慢烘烤,毒蛇从尾巴开始一点点被烤熟,嘴里发出低沉的哀嚎。
齐孟感觉到鳄鱼下颌慢慢松开,直到没有一丝气力。
忍住剧痛,缓缓睁开眼。
八米多长的巨鳄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暗红色的鲜血从肚子里流淌出来,一直流到齐孟脚下,印红了脚下砂石。
小腿上裹着的竹片被鳄鱼咬碎成渣。
幸好有竹片挡着,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要不然,腿算是废了。
牛仔裤早就消失不见,现在连竹片也被扯下,齐孟面临裸?奔的窘境了。
巨鳄怒视齐孟,死不瞑目。
在确认鳄鱼不会再活过来后,齐孟像一滩烂泥瘫坐下来。
射杀国家保护动物要判几年?!
“齐孟,你在这里作甚?”
回头看时,四个古代装扮的汉子站在十米开外处,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这些人身上都挂着藤甲,留着发髻,手持弓弩。
齐孟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打算询问同伴现在是唐朝还是宋朝。
“你的弓?”
对面一人大声厉喝,脸上露出副想宰了齐孟的表情。
这些口音有些像广东话,又有些像甘肃话,艰涩难懂。
不过对于中文系出身研究过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宋体字魏碑精通古音韵的学霸齐孟来说,听懂并不费力。
令人费解的是,被穿越的这位仁兄竟然也叫齐孟。
满脸横肉的壮汉走到面前,古代军队建制最基层的五人一伍,这位应该是伍长。
齐孟注意到他脸颊间有块刀疤,一看就不是善类。
“你在这里作甚?”
“我?????”
齐孟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伍长厉声呵斥道。
“你的弓弩呢?!”
弓弩?
“不见了。”
伍长一个箭步冲上来,抡起弓就是一家伙。
齐孟感觉一阵咸腥,身体在大海里游泳,满口是盐,火辣辣的痛。
“大秦律!遗失弓弩,罚五百文!”
妈蛋,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秦代。
刀疤脸下手不轻,齐孟被打的歪歪斜斜,心想这位被穿越的仁兄从前和同袍的人际关系是多差啊。
快要摔倒时,被一把揪住。
“谅你也陪不了五百文,可知连坐之法!”
齐孟心头冒火。
“什么连坐之法,小爷不知,”
“你这厮连廷尉大人的连坐法都不知道,该打!”
“廷尉大人?就是那个楚人李斯?”
齐孟嘴角溢出血沫,胸口发闷,估计是活不久了。
“你竟敢直称廷尉大人名讳!”
伍长又要动手时,被齐孟大喝住。
“你敢!”
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齐孟这种人,心里已经抖成团,面儿上还要逞能。
“私斗重罚!你敢对你的袍泽兄弟动手?!不怕车裂吗!”
齐孟振振有词反驳,然而心底却已经有了底。
史料记载,咸阳城两个平民因为债务纠纷,动手砸了摊子,直接被咸阳令判处车裂。
“你这厮,害得一伍人与你受罚!还敢在这里嘴硬!”
尽管伍长脸色如猪肝,却不敢再动手。
“司马双,把这厮押回去交给仕长!”
伍长轻蔑的瞪了眼齐孟,对其他人道。
“其余人随我下去抬蛟龙回营!”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