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章 国公李绩
王婕多半是已经没有机会入晋王府,成为黄家妇,也没有机会成为历史上那个颇有名气的王皇后了。
怎么说呢,天时地利人和,她都输了,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运气。他的姿容虽然算得上美艳,但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也不想想李治是什么身份,晋王殿下在长安城里见过的美女还少吗?
不要说选入宫中的宫人秀女,各家各户的千金小姐们也不少,李治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是看尽百花,王家这位着实没什么特别之处。
服装艳丽,涂脂抹粉,看着是妖娆,但有什么用呢?李治本来就对她无感,如今还这般趾高气扬,李治岂能再喜欢她?
这种人,纵然是仗着家势入宫,也必然是悲剧。既然是悲剧,还是从一开始就避免的好。
谢逸在这件事情上说不上什么话,但很庆幸同安大长公主是个明白人,她已经看出来李治的态度。
或许算不上态度,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而言,或许还不到有态度的年纪。但同安大长公主足够尊重这个侄孙,他的喜好和神色也是相当重要的,适才的眼神和那简单的几句话已经足够能说明问题。
更重要的是,另外的原因。
诚如谢逸预料的那样,同安大长公主要的只是王家子孙与皇家联姻,如此便对得起王家,也对得起李家,将来百年之后也能安心地走。
联姻既是婚娶,要么娶个进来,要么嫁个出去。
娶是不要想了,王家子孙是没机会当上驸马了,当今公主多嫁关陇贵族之家,尤其是其中的功臣,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山东世家就没哪种好运了。自家当年若不是因为兄长在晋阳,估计也不会轻易嫁入王家。
而且相比之下,娶公主远没有嫁皇子好。驸马大都没什么实权和实际利益,难有大的前程。如今的驸马中,也就长孙冲等极个别的是佼佼者,主要还是仗着其父长孙无忌的权势。
至于其他驸马。大都默默无闻,或者是纨绔子弟,同安大长公主压根就看不上。相反呢,女子嫁入皇家则不同,母家是可以成为外戚的。
自汉朝以来。外戚是何其风光?
放眼看去,有多少世家都是靠着外戚的身份起家,才有今时今日的规模的根基?其中还有不少靠着外戚的身份谋得天下,曹丕和前隋的杨坚都是代表。
太原王家没有,也不敢这样的非分之想,但靠着外戚身份取得更多利益,继续发展壮大是可以的。
五姓七家看似是同气连枝,但内里还是有争斗的比拼的,王家本就不如催李卢,若非荥阳郑家与隐太子建成有牵连。这几年被可以打压,估计仍旧会压着王家。
难得看着地缘优势,与在晋阳起家的李唐亲密而得以兴盛,这样的优势必须加强,并发扬光大。争取可以与其他世家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他们。
本着这个想法,王家上下都希望借着同安大长公主的特殊身份,为王家争取与皇室联姻。
太子和魏王这些热门人选他们没赶上,也没有可能,太子妃会是将来的皇后。身份关键。皇帝估计不会轻易选取根深蒂固的世家之女。
所以啊,同为嫡出,并深得宠爱的晋王殿下就必须抓住了,这是王家早就达成的公式是。最早由同安大长公主向皇帝提出。此番晋王来河东,王家上下那是相当的高兴,原因就在这里。某种程度上,在他们看来,晋王殿下就是前来相亲的。
罗山令王仁佑的女儿自然是首选,本身的相貌和出身是够的。更要紧的是王仁佑算是王家未来掌门人,他和皇帝成为亲家是大有好处的,对王家而言也多有益处。
奈何李治没看上王婕大小姐,反而心有所属。不过幸运的是,入晋王法眼的还是王家姑娘。
同安大长公主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没有像王仁佑那般难过郁闷,反而乐见其成,实在是一种相当明智的观点。
说句不好听的懂话,只要能嫁入皇室的是王家女儿,是哪一个有关系吗?关系肯定是有的,但至少没有那么要紧。
如今看起来,默默无闻的王妍比王婕好许多。
王婕有些娇惯了,脾气不大好,这样的性格是宫廷大忌,只怕嫁入晋王府也很难笼络李治的关心,一个不受宠的王妃能为夫家争取些什么?
别没好处反而有祸事就麻烦了,何况李治也不喜欢她,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何苦呢?
反倒是王妍,有同船渡的缘分,李治似乎也喜欢,今日一身素雅的打扮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姐妹中看似暗淡,实际却反而显得高洁优雅,一下子就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更要紧的是这孩子身上那种和长孙皇后很相似的气质,注定了李治会喜欢,会珍视,多有宠爱。谢逸不知道,但同安大长公主知晓,想想长孙皇后崩逝时,李治哭的何其伤心,便知王妍评级诶这一个优势便可安居宫中,宠爱无忧。
而且此女温柔恬静,眉目中也颇为沉稳,能在皇家游刃有余,是值得希望的。虽然也只是“第一次”见,但同安大长公主笃定凭借自己数十年的人生经验,是不会看走眼的。
也只是一瞬间,她便想明白了许许多多,并做出一个决定,一个对许多人至关重要的决定。
至于王仁佑那不甘和哀求的眼神,完全她被无视了,家族利益至上,一个女孩儿的荣辱算什么?
何况王婕不过是当不上王妃而已,作为王家的嫡女,她还会有很不错的夫婿的,也不算委屈。
至于当不上皇家的儿媳妇,不能享至高尊贵,那是她命中没有那个名。
“缘分啊,妍儿有幸与晋王同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同安大长公主笑道:“既如此,你作为主人,便为晋王介绍一下我王家风物吧!”
“叔祖母,我……”王妍下意识想要推辞。她常年住在长安,对太原王家全无了解,如何介绍?这个差事本身于她并不合适,更让她有些难为情。
尤其是看到一群姐妹。尤其是王婕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心里虽无多少怯意,但并不想闹得太大,闹得太僵。
“好好的招待好晋王,莫要失了礼仪。辜负祖母的期望。”不等王妍说出推辞之语,同安大长公主已经先一步开口堵嘴,同时也表明一个至关重要的态度。
王家的老祖宗开口让王妍招待李治,这意味着什么已然不言而喻,王仁祐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可是能怎么样呢?
一来是女儿不争气,二来算是天意,谁让人家王妍和晋王早早遇上,还曾同舟而行呢?确实是缘分啊,无论是同舟共济。还是百年修得同船度这些话,都从方方面面彰显出这似乎是一桩天作之合。
如此情况下,说什么都没用了,原本还有所期盼的,现在还是乖乖收起心来,好好伺候晋王殿下吧!
不过往后,得好好笼络王仁礼了,如果成了晋王殿下的岳丈,这个庶出,原本不受重用的兄弟可能就要飞黄腾达了。
作为王家未来的家主。必须要有这个意识,王家不仅仅是需要自己一家独大,更需要一众兄弟帮衬,共同繁荣家族。
至于嘴巴嘟起。满心不服气和怨恨的王婕则被带走了,平日里她可以使摆摆大小姐脾气,但今日他不敢。尤其是当着尊贵的祖母面前,她只能默默承认这个事实,带着满心的不服气离开,从而彻底离开历史舞台。
至于王妍。则领着李治前去四处参观。
虽说古有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说法,但王家,尤其是同安大长公主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个,反而有意纵容。甚至连自己这个外男都不忌讳,以至于能够从容目睹这场看似无关紧要,却关乎历史进程的大事。
谢逸一直在现场看着,完全没想到自己很在意却无能为力的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王仁祐的女儿不会入宫了,历史上的王皇后是不会再出现了。
不过未来,如果李治依旧如愿走上那个位置,“王皇后”还是会出现,只不过此皇后非彼皇后罢了!
如此甚好,一个温婉贤淑的姑娘入主晋王府,最要紧的是李治还很喜欢此女,再没了武媚娘,想必以后李治的后宫会很和谐。至于那位萧淑妃,即便还是照旧出现,也不会如原本历史上那般嚣张了。
宫中最受宠的是这位“王皇后”,他这个普通嫔妃只能靠边站,如此也算老天爷送给李治的一份礼物,也许他自己感受不到,但对他而言是真的好。
至少谢逸觉得很欣慰,也便不再对武二娘子未能入宫之事耿耿于怀,如果回去,杜惜君和郑丽琬再提起那事,恐怕他就不会再客客气气,推三阻四了。
只是如此一来,历史轨迹似乎已经完全变了。至少高宗永徽朝的历史变了,李唐三代而亡,武代李兴这些事也不会存在了。
这些都是因自己而起吗?虽然“王皇后”之事上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最终导致李治前来河东。此行在原本的历史上应该不存在,正是自己凭白添上了这一笔,给了李治和王妍见面的机会,也给了李治可以当面的选择的机会。
想来原本的历史上,同安大长公主向李世民推荐的正是王婕,两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就成为举国关注婚姻的主角,最终埋下了重重不幸福的根源。
结果因为自己的存在,一切都不会出现了,只是接下来会出现什么,自己也不知晓了。未知的事情让人好奇,却也让人莫名有些许畏惧,未来已经很难再掌握……
谢逸觉得自己的思绪飘的有点远,当前还是好好应付晋阳这一摊子事吧!
心里刚刚泛起一个念头,不想同安大长公主呼喊道:“谢长史!”
“大长公主。”
“谢长史看着年虽不大,年岁几何?祖上何处?”同安大长公主似乎颇为好奇,连忙询问。
谢逸心中泛起些许怪怪的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能不回答,也不能说谎,只好轻声道:“回大长公主,臣今年正好二十,祖上在淮阳陈郡。”
“陈郡谢氏?!”同安大长公主笑道:“好啊,原来也是名门子弟,难怪年纪轻轻便如此有为,深得陛下器重。老身也看得出来,雉奴对你这个长史相当尊敬,着实是个少年英才。”
“大长公主谬赞了,谢逸不敢当,臣只是粗通些许文墨道理,能以此为朝廷贡献,已属万幸,心中满足,更感念上苍。”谢逸毫不犹豫说出些许装逼之语,明明矫揉造作,但说的义正言辞,甚至热血激昂。
好在同安大长公主很喜欢这个调调,连连点头,然后突然问出一句:“你可曾婚配?”
为这话什么意思?谢逸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笑道:“已经娶妻。”
“听说你娶得是长安出名的郑家女?”
“是!”
“她是以平妻的身份入门的?”同安大长公主似乎很八卦,连连追问。
连着都知道,未免打听的忒清楚了,谢逸无奈点头道:“是有此事。”
“那准备什么时候娶正妻呢?”
同安大长公主这话问出口,谢逸总算是清楚地笃定了老公主的意图,不出意外接下来该当红娘。
介绍谁呢?谢逸 远远地看了一眼王家莺莺燕燕的女子,心中不禁自责,自己怎么可以如此不懂礼数了。一个外男轻易见人家这么多姑娘,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吗?
生恐同安大长公主先说出什么让人难以拒绝的话,谢逸赶忙道:“回大长公主,谢逸暂无此打算,临走之时,家中妻子郑氏丽琬刚刚有了身孕,所以臣暂无他心。”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到底是担心影响郑丽琬身孕不愿娶正妻?还是打算生子之后将其扶正?自古以来这种例子很多。
谢逸没明说,但同安大长公主自然自行脑补,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故而谢逸也能从容酝酿着告辞离去。
很凑巧,外面有人喊道:“英国公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