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要听我的
谈判持续到中午,梵纳跟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眼神放到了墙壁那幅画上。
他撇撇嘴,自己小时候可没少挨老老梵纳的揍。
床边的劳劳德面露担忧,心中不是滋味。
他家少爷竟然跟李老虎约定比武,而且还拿出了自家的庄园做赌注,这跟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
他可是知道自家少爷打小什么样的。
武技耍给大人看还行,真要跟别人打,可能连别人一拳都接不住。
至于魔法……好吧,帝国魔法分会的魔法师们都对他的天赋有些不忍直视,私下里听到的,更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不会武技魔法,去跟李老虎这个中级巅峰的武士决斗,这不是找死么?更何况,还赌上了自家的庄园。
少爷难道疯了?他旋即肯定下来。自从一个星期前去要表的那次回来,少爷就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是吊儿郎当的混日子,现在是吊儿郎当的等死,而刚才,他又吊儿郎当的找死。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叹了口气,劳劳德心中无不悲怆,自己难道要亲眼见证梵纳家族绝种?这时,他的脑袋闪过一道灵光。
有方法了!
不如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找个女人给他借种?生下个小小梵纳,将来小小梵纳说不定能振兴家族……他沉吟着,思考着自己的计划。
这好像的确是个主意,他旋即敲定了下来。
想到即办,是他的个性之一,只听他苍老的声音布满了诱惑,“少爷,请问您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腿长的?屁股翘的?眼神迷离的?还是嘴唇性感能撩拨人的……?”
劳劳德把自己喜欢的类型如数家珍地介绍给了梵纳。
梵纳不明所以地瞟了他一眼,旋即坐了起来,什么样的女人?自己还真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摩挲着下巴。
“女人么……你说的这些……集合在一个人身上我是最喜欢的……”他抬头说道,劳劳德说的这些,自己每样都喜欢,割舍了哪样心中都会痛。
但他问自己这些干什么?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哦。少爷,是这样的,我认为跟自己喜欢类型的女孩滚床单,怀孕率应该高些……”
“……”
和梵纳这边的安静不同,梵城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听说了么,梵纳要跟李老虎比武!”
“什么!?梵纳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跟李老虎比武!?”
“就是那个落魄的伯爵梵纳啊!”
“哦……是他啊……不过他为什么要跟李老虎比武?这不是找死么?”
“谁说不是呢,而且不止这样,我还听说他把自己唯一的产业拿出来当赌资了。”
“你说那个庄园!?”
“没错!啧啧,这次可便宜了李老虎了。”
“就是啊……”
像这样的对话,在梵城几乎每个角落都能听到,这当然是李老虎故意为之,当他亲耳听到梵纳要跟他比武为赌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兴奋地直接跳起来。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这样的馅饼落到嘴边,岂有不咬之理?天神看到了都会拿鸡毛掸子抽自己一顿。
当然,为了预防梵纳抵赖,他还和梵纳签了保证。
但签了保证他也不能彻底放心,直到手下把消息彻底散出去的时候,他心里的石头才算着了地。
这样不仅可以预防梵纳抵赖,更为了其他人,比如城主这样的人来跟自己抢食。
毕竟梵纳家的那个庄园,想要的可不仅自己一人。
这样一放出去消息,还有谁能拉下脸来跟自己抢?特别是城主这样的人物,也只能干瞪眼。
就像现在一样。
李老虎站在城主的对面,城主没说话,他也没话说,只有庭院里的几只鸟叽叽喳喳。
“你跟他打赌了?”杜克抚摸着山羊胡,掐着声调问道。
一听城主发问,李老虎当即面色一怒,冷声道:“那个小子太张狂,向他要地税不给不说,竟然还口出狂言,说他能打过我,我这才出了昏招跟他打赌,毕竟又不能当场打他,他也好歹也是帝国的伯爵。”
瞥了一眼李老虎,杜克狭长如老鼠的眼睛中流出几点精光,责问道:“那就是没要来地税了?”
李老虎露出惭愧:“没有。”
“那他六年的地税怎么办?”城主的语气依旧不温不火。“难道他梵纳伯爵六年的地税就这么算了!李司长!?”
话到最后,语气陡然严厉,不大的庭院中仿佛连树叶都停止了抖动。
“是我失职了!”李老虎大叹一口气,看来想独吞庄园这个大蛋糕不吐出点儿甜头不行啊,接着喟然道:“都怪我太冲动,竟然做了那样的蠢事!不过既然已经做了……”他话锋一转,“两个星期后那庄园就是我的了,这六年的地税,看来得由我自己缴了!”
六年的地税虽然不是笔小数目?但跟庄园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为了提防城主修改关于地税的法令,李老虎也不磨蹭,当天晚上就将梵纳该缴的地税送到了城主府,还带了其他的一些好处,也算是下了血本。
但一想到梦寐以求的庄园还有两个星期就到手,他觉得这钱花得,值!
至于跟那个什么梵纳比武的事情,他想都懒得想。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魄贵族能打倒自己?想想都能笑掉大牙,六级武士的实力可不是凭吹就能吹出来的。
梵纳不知道李老虎好心地帮他摆平了地税的事情,而是独自坐在房间,手不断摩挲着淡金指环。
“智周万物戒指……”
他还记得这枚戒指的名字,当然,还有它的能力。
“晓古今,知万物……”他喃喃着,缓慢阖上了眼,“希望是真的吧!”
否则不用一个月自己饿死,半个月后自己就先流浪了。
他拿自己庄园做赌注,当然,李老虎同样拿了自己的赌场做赌注,但光是跟李老虎赌,又何尝不是赌戒指的能力呢?
能不能做到,他心里没底,但十四天后流浪和一个月后饿死有区别么?
他觉得没什么区别,反正左右都是个死,临死前,还不如拼一拼!说不定就能拼出一条路来!
今天的事情激起了他骨子里的狠劲,被一个小司长追着骑到头上,深深伤害了他的自尊。
心绪逐渐趋于平静,梵纳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手中的戒指上。
渐渐的,他的脑海逐渐空洞,就连房间内的钟表声也逐渐虚幻,缥缈,最后消散于无。
房间中,梵纳就像个入定的老僧般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陷入了停滞,化作了一座雕像,但他的心神中,却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倒霉蛋……”
“倒霉的倒霉蛋……”
“你终于来了……”
……
还是那个声音,仿佛从云端深处传来,一遍又一遍,余音缥缈,层层相叠,经久不息。
谁?
梵纳蓦地惊醒,他的身边,是漆黑的夜空,繁星洒在周围,仿佛触手可及。
他又回到了这里,这个星光璀璨的天空。
“谁!骂谁倒霉蛋呢!?”
梵纳的双眼直欲喷火,上次来就骂自己倒霉蛋,这次来还骂?就算自己脾气再好再温顺,此刻也彻底忍不了了。
骂人还骂上隐了?
“装模作样,藏头露尾,偷窥狂?”他偏过头,语气不屑道。
“骂谁偷窥狂呢?”那个声音依旧从空中的深处传来,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丝怒意。
“骂你偷窥狂呢!”梵纳毫不示弱,知道是戒指在自己的心神中,他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底气十足,猖狂起来。
在自己的地盘还怕一枚戒指?那要是条项链自己不得吓得屁滚尿流了?
“你敢再骂一句?”天空的深处传来挑衅。
“骂你?你露面我还敢打你你信不信?”梵纳说完当即撸起了袖子,一副要开打的架势。
“我怕你个没长齐毛的小子?”
“有种出来啊!”
“出来就出来!”
梵纳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幻,这时他的瞳孔一缩,身子一头猎豹般向前扑了过去。
可让自己给逮着了!哼哼!
一列列一横横棕色木架,仿佛无穷无尽般,延伸到黑暗的尽头。
在这不尽其数的木架上,一本本厚度不一,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书籍被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一起,跟随着无限长的木架,蔓延到了黑暗的深处。
这里是一座硕大无比的图书馆,就好比顶棚的夜空,从来没有人知道它有多长,有多宽,有多广……
砰!一声闷响打破寂静。
鼻青脸肿的梵纳趴在地上,如猪头的脸颊上,一只黑色的高跟鞋轻轻扭动,露出了白皙的小脚面以及系在上面的一串小铃铛,显得可爱至极。
“你再骂一句偷窥狂?”
瓜子脸光滑如凝脂,湛蓝如宝石的眼睛透着一丝顽皮和怒意,高挺的鼻梁下,一点朱唇殷红。
“你再骂一句偷窥狂?”
脚跟微动,铃铛发出叮叮咚咚清脆悦耳的铃音。
“噗砍了……我噗砍了……”
梵纳的嘴嘟嘟着,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但语气明显是哀求。
“哼!量你也不敢了!”
小脚轻轻抬开,举步轻移,在身后留下一连串高跟鞋与铃铛娇脆的声音。
“跟我来!”
严厉的声音似水如歌,清澈动听,如空谷幽兰,但听在梵纳耳朵里,就完全变了种味道,他只觉浑身颤栗,仿若掉进了冰窟,全身说不出的冷,就像是听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威胁般。
“跟我来!”如梦似幻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没有酥软梵纳的心脏,反而令他的心一紧,忙不迭地爬起来跟上那个倩影,像个忠实至极的小跟班般。
“我叫智周,你叫梵纳是吧!”
“是是是!”
“这里是我的书馆,现在也是你的了,你是智周戒的新主人,那也是我的新主人,所以以后,你要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