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不会用……枪
鱼小满眼睁睁地看着海瑟薇的双腿间流出潺潺的鲜血。
痛得只剩下在地上蜷缩的翻滚，只剩下只出不进的呼吸和分不清是哭声还是嘶叫的一声一声的哀鸣。海瑟薇的面色从未白成这样，头发粘在她虚汗和血迹浸染的脸上，好像呼吸的下一秒就会消失。
St给她去掉了镣铐，因为也不再担心她还有力气跑。
可是由始至终海瑟薇除了除了痛得眼睛闭上眼，所有睁眼的时间，掩藏砸痛意里面的目光都是只盯着一个地方的——
咬着手背，泪流满面望着她的鱼小满！
都痛得快涣散了，里面却还带着一丝坚定的，不容置喙的压制。她不准鱼小满出来！不准鱼小满暴露在这个里面有带枪的St，外面有两个身强力壮守卫的房间！！
……在这里相遇一点都不奇怪，这里已经距离下船的地方只剩下一层电梯了，狄庚霖在这里被抓，而鱼小满，是要到到这里的出口和狄庚霖汇合的……
鱼小满一辈子忘记不了海瑟薇的那个样子。也一辈子忘不了她说出“狄庚霖”那几个字的时候的声音。
血意，透明，涣散，绝望，而坚定。
海瑟薇呼吸变得不稳定了，气息更加微弱，她腿上的血迹像是不会干涸一样地，直将她的整条裙子，整片地面弄得血迹斑斑。
海瑟薇似乎快不行，一直矗立在那里冷冷看海瑟薇挣扎的St终于慌了：“为什么还在流血？……赶紧去，去给我找点药来！！！”
于是迪尔奔了出去，“快，分头去找药。”而后带着门口的两个也飞快地离开消失了。St俯身去查看奄奄一息的海瑟薇，鱼小满终于摸着玻璃茶盏，重重地，疯狂的跳了出来——
“去死！！！”
鱼小满用尽力气将手里的玻璃杯砸向St的脑袋，鱼小满只恨她手里没拿到烟灰缸，不能一举将眼前这个十足变态的恶魔送入地狱。
St背后遇袭，脑袋遭到重击，猛然间倒下。鱼小满扑过去，从他怀里掏出手枪，两手紧紧地握着，朝着St的脑袋，笔直瞄准。
鱼小满泪眼朦胧地尖叫，几次对着St的脑袋，她试图尖让自己扣动扳机射杀这个不着不扣的侩子手，然而两手，却不听使唤地连番发颤。
终究无果，鱼小满痛苦地握着手枪尖叫，手却还是发颤。海瑟薇虚弱地轻声呼唤她，摇着头制止了鱼小满接近发狂的行为。
一个连扳机都没碰过的女孩子，枪都不会用，哪来的勇气杀人？海瑟薇懂，所以鱼小满呜呜地哭，海瑟薇朝她摇摇头，鱼小满扔掉枪扑了过来。“瑟儿！！！——”
“瑟儿，为什么这么不要命……”
要瞒着所有的人……
海瑟薇被扶起来，鱼小满在抱着她嚎啕。心里的无措心疼无以复加，她心里硌着一块铁，难受的要命。“你有了孩子，蝴蝶知不知道？！”
“我又没死……”海瑟薇虚弱地伸出手像往常一样胡乱地给鱼小满抹眼泪，只是却抹了鱼小满一脸的血迹。
她怆然苦笑着收回手。“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儿……”
鱼小满哽咽着，拼命咬着唇并不让自己哭出声，目光就那么心疼颤抖地透过朦胧的眼泪望着她，里面的内容千言万语。
海瑟薇只好也望着她，两人四目相望像是跨越世纪，世纪的尽头绵延黑色的苦痛，海瑟薇最后终于凄然出声：
“小满，别告诉他，一辈子别。”
……
海瑟薇抄起地上的手枪，望了地上不知死活的St一眼，攒着力气，却没有开枪。鱼小满不再问，奋力将海瑟薇从地上艰难扶起。“我们走……”
……
一路的血迹，海瑟薇两次扑倒在地。背后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人，只知道不管是谁的人，循着这血迹跟过来，她们只是危险弥深。
海瑟薇虚弱无力，“瑟儿，你再坚持一下，还有一层楼……”鱼小满满头大汗地拖着她，情急之下把海瑟薇直接背起来，拼了命地朝着迂迂回回的电梯口跑。
她不知道下了电梯之后尽头是什么，是等着她们的救援人员，还是船上依然在到处乱窜地到处找着她的IE的人，她只能用力的跑，两腿打颤也要跑，在这条不知道还有几分钟生机的船上亡命地奔。
一条船上一层的空间里，电梯和楼梯有很多个，鱼小满当然不能选里自己最近的那一个，只是不管她选哪一个电梯，哪一条楼梯，都只能看运气。
这条船上现在闲杂的人太多了，残留的未能上直升机的劳伦斯的人，IE的人，St的人，海瑟薇他们的人……全都是见面就开枪互扫，根本已经不分是敌是友。
……
海瑟薇听着渐渐近了的人嘴里夹杂着的俚语的骂声，知道了背后追来的，似乎是St的人。
然而早就满头大汗，猛摁着电梯按钮的鱼小满心神早已不在追兵身上，看着电梯缓缓下降的数字，鱼小满默默数着楼层，心悬在那几秒的时间里火烧火燎。
快点，快点，再快点……
海瑟敲敲将手里的枪上了膛。
鱼小满甚至根本没留意到海瑟薇的神情，在短短的几秒钟从背后隐约的大声呼喊追赶骂声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叮咚。
电梯到达，鱼小满露出激动雀跃的喜色，“瑟儿，快……”
电梯门开。
“砰！”“砰！”
鱼小满被溅了一脸的血。
电梯里倒倒下两个枪口正对着电梯口的人，鱼小满耳边响过手枪开枪空旷的巨响。她回头，看海瑟薇面目苍白肃然地举着枪，枪口就停在她耳侧。上面还冒着未来及消散的白硝。
原来电梯里也有人。
原来海瑟薇在攒着力气，杀人。
枪法意外地准，正中眉心。
“快走。”海瑟薇把第一次看她拿枪，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两个人在自己面前脑袋中枪倒下，已然呆愣的鱼小满往电梯里推。鱼小满却终于在海瑟薇一副守卫的姿态下，堪堪回神：
“等等，你呢？”
……为什么，海瑟薇一副像是要看着她上电梯，而自己不打算上的样子？！
终于还是被吓傻的鱼小满看出了端倪，海瑟薇把她继续往里推，鱼小满却不进去了，双手抵住门，两脚硬生生不动，双眼死死盯着海瑟薇。“你呢！！”
海瑟薇的面色凝结了，渐渐不再是鱼小满看见的虚弱柔软的神色了，尽管仍然虚弱，却已经变得冷硬起来。
她没答话，只是将手里的枪口方向移了个位置，笔直朝着鱼小满。
“小满，上去。”她说。
“不！海瑟薇你疯了！跟我一起上来！！”鱼小满面对黑漆漆的枪管开始害怕，不知道海瑟薇为什么突然这样。
但是她很生气，也在坚持，就像不相信海瑟薇会对她开枪一样地坚持，海瑟薇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尽管海瑟薇此时面无表情的目光让她陌生。
海瑟薇却不说话，冷漠地再一次的朝着鱼小满的腿扣动了扳机，毫不犹豫。鱼小满吓得尖叫一声跳起来退了两步，子弹却只是嵌入了她脚下的电梯板里。
鱼小满被电梯里的尸体绊倒，跌坐在电梯里。
电梯门就在那一刻阖上了，门缝里最后，满是已经再度丢失力气，扶着墙壁的海瑟薇眼里歉意悲哀的神色：
“对不起小满，蝴蝶还在他们手里……去找简律辰，他在找你。”
……
海瑟薇坚信出口尽头一定有人在等鱼小满，她毅然转身，再次用尽浑身力气握紧手里的枪，调整喘息，侧身靠在墙壁后。
就算真的殊途同归，她也要……去找狄庚霖。
“here！”
那边有人大声喊，看见电梯跳动的数字，一股脑地都冲了过来。海瑟薇从墙壁后现身，手里黑黢黢的枪头血意杀戮，犹如地狱的入口。
……但是海瑟薇猜错了。
鱼小满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电梯口却不是等着她，接她的人。转角处的两个身上浑身漆黑，肌肉乖张暴力，手上持着冲锋枪正要离开的家伙，听见电梯的叮咚声回过头来。
然后看见电梯里两具躺尸中间，瘫坐着一个少女。
……
这不就是他们的首领气急败坏，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整艘船翻过来找的女人？
IE的人，标志太过鲜明，然而电梯门开的时候，鱼小满从尸体身上摸起的枪口是先他们一步地指着他们的。他们未来得及举起火力强大的冲锋枪。
所以，六目相对，出现了短暂的蒙逼停顿。
正常情况下，那两个人应该已经是刀俎鱼肉，任鱼小满射杀了，因为慢半秒都是慢，丧失了提枪的机会，那就是死。
但是奇异的是他们俩看见电梯里的女人慢慢腾腾地站起来。
举着枪，却并不射击。
只是慢腾腾走出电梯，大气不出一下地紧紧双手握枪，枪口对着他们，挪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一条曲折的应急暗道出口转移。
然后抵达拐角，扔枪，逃跑。“妈呀！救命！！！——”
那两个人愣了一愣。
“救命”这两个字他们是听不懂的，然而看到那个女人最后消失的那一刹那，如兔子般跳起的惊恐难明的神情，两个人面面相觑，如梦初醒——
那个女人，她是根本不会用枪吧！！！！
……
鱼小满再次开始没命地奔跑逃窜，不同的是这次后面真的跟着了两个要她命的修罗杀。鱼小满是所有主人公里最切切实实胆小不淡定的人，所以她惊恐的尖叫，一度刺破整个灰暗不明又曲折的通道……
“咔嚓，咔嚓。”
海瑟薇打空了手里最后一枚子弹，躲在通道口立柜后面的人却还有两个。
她力气尽失，手里的手枪滑下，那两个人听见弹匣打空的声音，急速地朝着她的藏身地逼进。
果然突击训练果然是不可行的啊。
海瑟薇扔掉枪，滑落墙角苦笑。如果枪法能速成得更准一点，这些人此刻是可以全部倒下的。
枪声已经越过红漆木的桌面打到她后面的墙面近前了。
两个训练有素的追兵厚重的皮鞋跳上了她藏身的桌面……
“砰！”地一声，远程枪声在空间里荡起略显空旷的涟漪。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
一个追击的男人从桌上翻身掉倒地，擦着海瑟薇从桌上垂直滚落下来。
海瑟薇讶异地瞪着倒在自己面前，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St的追兵。正中心脏的子弹，死不瞑目的男人心口正在往外冒着血。
海瑟薇脑袋后面的桌面几秒后又是一重，皮靴踏上来的沉钝声音。
海瑟薇扭头，看见一身黑色作战服的简律辰堪称纤尘不染，不，纤血不染地蹲在桌面，目如鹰隼地打量四周，神情利落肃然地朝她伸手：“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