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把他给切了！
跟虞迁住在一个屋子的这些人，看上去都在十七、八岁的样子，在他们这批学徒之中，没有一人的年纪是超过二十的，显然，樊家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讲究的，年轻人拥有的可塑性，自然更大。
大家都是第一天来到这里，虽然相互之间已经有了些许认识，但明显还没有增进到能够谈笑风生的地步。
白天经历了考核，更是用大量的精力去接受这个新的环境，此时的众人，脸上无一不是带着劳累、乏困的表情，然而即便如此，躺在自己的榻上，却是没有几人能够安然入睡，皆是用眼角的余光，去偷偷的打量着身边的人。
虞迁，一个人静静躺在榻上，脑海中不停的将之前所得到的炼器知识翻转，吸收，虽然以前没有接触过，但真正的当他对炼器之道有所认知之后，却发觉，这是一门相当高深的技艺，就如同修炼一途，任重而道远。
心中的仇恨，已经略见平复，他也不得不做收敛，留下更多的却是思念，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雪若，好像并未死去。
“我这难道便是自欺欺人吗？”
脸上溢出了一抹苦涩，虞迁微微摇头，不再多想，想要找穆峰复仇，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若是冲动行事，他绝对讨不到一点好，即便虞迁对自己有着无以伦比的自信，但对方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人。
这一夜，屋中的气氛有些沉闷，而虞迁却是早早便已经睡下，呼吸节奏安稳，显然并没有因为换了一个环境，而有所不适。
当然，他自是不会真的完全睡着，而是以半睡半醒的状态，入定，开始了修炼，在外人看来却没有任何的异样，反倒像是睡得很熟。
寅时刚过，天蒙蒙亮，众人便被一道粗重响亮的叫唤声给吵醒。
樊家一共有天地玄黄四院，其中黄院，是效益最低的分院，排在最后，而天院则恰恰相反，乃是樊家的根本，平日里一些品质优越的玄器，基本上都出自于天院，新人学徒便是依此来规划的，只有在各方面都十分优秀、出众的人才，方有资格进入天院。
四院往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际，虽然略有竞争，却谈不上敌对，毕竟每月，家族分配的任务因院而已。
虽然同为学徒，但在黄院与在天院的待遇，却是截然不同，简单的理解，在天院的无疑便是贵族，而在黄院的则是贫民。
只是对于这些，虞迁却是不甚在意，他来樊家的目的，只为了樊颜、樊伊，让她们两人不至于落在祁莫晨的手中，既然祁莫晨那般迫不及待，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前来樊家迎亲。
“想什么呢？炼器，一定要精神集中，心神合一，切不可三心二意，每个月院首给我们下拨的材料是有限的，若是不能完成指标，我可是要挨骂的！”
耳中突然传来了一道怒喝，虞迁这次才反应，自己这是在给樊冲打下手呢，说来也巧，他就刚好被分配到樊冲的手下，跟他一起的还有其他好几人。
见到虞迁被骂，其他几人，皆是暗自偷笑，然而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一道无比锐利的目光，已然将他们牢牢锁定，可不正是他们的管事，也算是半个师傅的樊冲。
显然，只要他们略有发作，便会受到狂轰滥炸般的喝诉，本还有意贬低虞迁几句的他们，硬是将这些话语，给吞了下去。
炼器是一件细活，作为学徒，樊冲自然会适当的给他们进行讲解，而像这样的炼制过程，也会尽量的让他们参与进去，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胜过实践，当然，关键的时候，还是他自己掌舵的。
虽说是醉温之意不在酒，然而在对炼器之道稍有涉入之后，虞迁却发觉了这个中的乐趣，联想到那堆由盘龙古树所化的碎末，他心中更是跃跃欲试，因为沧月曾经说过，那可是不需要任何加工，就能硬抗天器的宝物，若是用它来作为主料，锻造炼制一件兵刃……
发觉樊冲的目光，时不时的在自己的身上扫过，虞迁自然不好再有其它异动，毕竟他如今，可只是一名小小的炼器学徒，一个不好，可是很有可能会被赶出樊家的，真要这般，就不好办了。
“认真看好了，你们若是将来想要留在樊家发展，可要多用点心。”
屋中并非只有樊冲这一家，其它的两张聚火鼎，也一样并不空闲，只是相互之间并无交流，显然作为主导者的樊冲与另外两人，全身心的投入在自己这边，已是没有余力再去顾及他人了。
虽说炼器，可以借助灵玉，但每一名器师，本身几乎都是修士，这些新收进来的，炼器学徒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在这个方面，资质略显愚钝。
与虞迁一起，跟随樊冲的这些人，基本上都处在玉始五层之下，就修为境界而言，跟荒珞学府中的学员，何止一个地下一个天上，简直都难以放到等同位置，相提而论。
对于这一点，虞迁一点都不奇怪，若非在资质上无法跟荒珞学府的学员相比，他们或许就不会在这里，选择炼器之路了。
普通修士，没有师承，没有机缘，修炼之途寸步难行，因此在这个世界，虽然崇尚修炼，但多数人最终却是逃不出碌碌无为这四个字，以致于知道自己天资愚钝，便彻底认命，不再挣扎反抗。
樊冲炼制的，是几件最为普通的灵器，也是黄院这一期指标中最为简单的任务，借此来指导这些跟着自己的学徒，显然是最好不过。
因为品级要求不高，樊冲一边炼制，一边进行指导，倒也是游刃有余，不见乏力。
对于器师这个名讳，虞迁一点都不陌生，曾今的他也向往过，那时身患天湮绝脉，无法修炼，以他那不认命，完全闲不住的性格，自然需要找一些其它的东西作为转接，而当时宪娆，也曾跟他说过一些关于器师的事情。
既然有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毕竟樊家在整个薛国都是赫赫有名的炼器世家。
此刻，在一处环境相当幽静的别院之中，一名容貌非常灵秀的少女，正一脸忧愁的坐在院子中心，那枝繁叶茂的古树下，这是一张颇为别致的圆形石桌，四周有着四张精巧的小石凳。
少女，一身鹅黄色的精简衣裙，显得十分清新，此时左手微微挽起，托着自己的下颌，似乎有着心事，那双水灵的美眸儿，愣愣的望着一旁的草儿，竟是没有焦距。
“妹妹，姐姐来看你了。”
就在这会儿，一名看上去比她略微年长些的美丽女子，从院外徐徐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圆形的小托盘，托盘之中，放着一个精致的雕花瓷碗，一股香甜味儿，由碗中飘出。
“怎么？还在生气呢？你都有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是你最喜欢的花莲粥，吃点吧。”
来到樊颜身侧，缓缓坐了下来，樊伊将自己熬好的粥，端到了她的面前，眼底虽然同样带着一缕忧愁，然而当她望向自己的妹妹时，却充满了怜爱。
“哦……姐，你来啦。”
樊颜到这时，方才回过神来，见是自己的姐姐，可爱的小嘴上，方才有些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意。
“这才回来几天啊，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过两天就是一年一次的族祭，去年是我，今年的祭舞，可是要由你来领献的，你还是做好准备吧，这两天她们都在排练。”
脸上有些浓浓的担心，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她可是很少省心，从小大都是这般，疯起来跟个男孩一样，什么都做得出来。
“哼，什么祭舞，他心情这么好，让他自己去跳好了，那用得着我。”
“不就是两天没吃东西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又不是普通人，几天不吃正常得很。”
嘴上是这么说，但对于姐姐的一番心意，她可是没有办法铁了心去拒绝，这花莲粥，小时候从来都是母亲做的，自母亲病故之后，姐姐倒是代替了她的角色。
“哎，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能再回到荒珞学府……”
见妹妹一勺勺的吃着自己熬的粥，樊伊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一想起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那人之后，她的眼中不由蒙上了一层惆怅、遗憾。
“姐姐，要不，我们两个人逃出去吧？有些想念坏家伙了，他那会儿可还受着伤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事。”
姐姐虽然嘴上说的是荒珞学府，但樊颜又何曾不知道，她心里真正想的是谁，如今被自己的父亲禁足在此，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或许能够脱离这个笼子了。
“哎，逃出去了又能如何，怕学府是去不得了，而我们樊家，更是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被落下了把柄，一个不慎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虽然不愿意，但我也不想看着父亲为难，看着族人被欺压……”
相对于樊颜，樊伊更为懂事，知大义，对于这件事，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自己的妹妹却……
听姐姐如此一说，樊颜顿时沉默了，只是深深的望着她，眼底呈现了一抹无奈，祁莫晨是祁族的少主，将来很有可能便是祁族的家主，相对于祁族，她们樊家实在是太过弱小了。
“姐姐，你说他，会喜欢我们为他炼制的那柄刀吗？”
一时间有些无话，想起两人费尽心思炼制的那柄‘邀月’，樊颜的俏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色，眼中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留恋，却不知道那日一别，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见他，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去。
“邀月，虞迁的性格，就如同一轮皓月，纯美恬静，偶尔会对你笑……我觉得，他一定会喜欢的。”
邀月，是姐妹两人一起炼制的，以樊颜为主，樊伊为辅，怀着对虞迁的认知与理解，以及自己内心，对他的感觉，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柄刀就像是她们自己，也代替她们，完成了她们心中最想做的事，留在他的身边。
“只是可惜了，当时我们只有一小块玄精铁，若是不参入原铁精，全部由整块的玄精铁炼制，很有可能能够达到地器……”
对于自己的杰作，虽然还是相当的满意，但仔细想来，当时所用的材料实在有限，难免有些遗憾，若是不然，邀月必然不会只是一件顶级玄器，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一件低级地器！
而经过邀月的炼制，樊颜也已经隐约抓到了一些炼器的感悟，这里面竟可以放入自己的情感！
“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本来我还有些担心材料的问题，好在你的水准又有所提升，以你的炼器天赋，在族中，怕已是没有人能够超越，就是天院的院首，也不过与你相当。”
对于妹妹的天赋，樊伊从来没有过一丝的质疑，虽然曾经因为父亲的偏爱而有所嫉妒，但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如今想想，这个世上，自己就这么几个亲人，樊伊只想他们好，哪还会有那般心思，毕竟还是长大了，不是当年那纯真的小女孩了。
“姐，你真的决定，不反抗了？就这么嫁给那祁莫晨？他这个人你可是比我更了解，说他禽兽，一点也不为过，就是投了个好胎，其他的地方，有哪一点能够跟迁哥哥相比？”
说起祁莫晨，樊颜的小嘴猛然嘟起，眼中满是鄙夷与厌恶。
“反抗？如何反抗？父亲也很不容易了，自从老爷子走后，他一个人挑起我们整个樊家的重担，父亲的想法我又怎么可能不理解，他也是万不得已才会这么做的，他毕竟是咱们的家主，必须为整个樊家做考虑。”
难道樊伊自己，真的不想反抗，事实恰恰相反，只是她的反抗，怕是会以族内无数人的鲜血与性命为代价，到时候的樊家，很有可能也会因此而没落。
“相比姐姐，我果然还是太自私了……”
心中有些感慨，深深的望着自己的姐姐，樊颜小嘴轻启，却硬是说不上话来，回来之时，父亲便已经交代，她们姐妹将一同嫁给祁莫晨之事，会在这次的族祭上向所有族人宣布。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只是虞迁，不知道有没有见到那位雪若妹妹，时间有的时候，会改变很多事情，一旦错过，你甚至都没有机会去挽回。”
对于雪若的事情，虞迁从来没有隐瞒过她们，包括宪娆与樊伊在内，樊伊自然也知道，他们两人，曾今有过一个约定，以她对虞迁的了解，怕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去找她了。
“看来姐姐是真的打算认命了，不管怎么样，我却定要尝试一下，我可不能把迁哥哥便宜了那些人。”
习惯性的嘟了嘟嘴，无比精致可爱的脸颊上，带着一抹浓浓的倔强，虽然知道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挽回余地，但她还是不想就这么低头，她从不认输。
“由着你吧，反正也已经没有更坏的结果了。”
道理樊颜自然是懂得，对于这一点樊伊十分的清楚，她那爱耍性子的倔脾气，毕竟是天生的，从小到大都是这般的硬朗，哪怕有时候，会因此而碰得头破血流。
“那姐姐是答应，帮我从这儿逃出去了？”
樊颜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欣喜，不由拉住了樊伊的手，就像是个爱撒娇的小女孩。
“试试吧，总得让你死了心，以后也好安心的跟姐姐做个伴。”
无奈的笑了笑，樊伊打趣了一句，或许只有现在，她还能这般的笑了。
“若真是不行，咱们就联手，整死那祁莫晨，把他给切了！”
恶狠狠的做了个手势，樊颜的眼中满是认真，显然这句话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若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她或许还真的做得出来，只是那成功的可能性，却是相当的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