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贱人
饭菜上齐，凌哲盯着那些精致可爱的甜点美食，无一丁点胃口。
舒雨也静静坐着，没有动筷子：“怎么不吃？”
“不饿，你先吃吧。”
“我是按照两个人的份点的。”
“我说了你先吃！”凌哲的声音有点大，引起邻近几桌人的注意。
舒雨怔住了，她很奇怪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对不起……”凌哲抱着脑袋，头疼欲裂。
美食被两人冷落在一边，气氛着实有些尴尬。一个服务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挪步走到跟前，面带着机械化的微笑：“两位对本店的菜品不满意吗？”
“没你的事，走开行不行！？”凌哲瞪了一眼服务生，眼白之中布满血丝。
服务生自讨没趣地离开了，嘴唇嗫嚅，不知道在骂些什么难听的话。
“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舒雨记得，曾经那个凌哲，为人和善，彬彬有礼，浑身散发着儒雅的气息，可是今天一见，彻底颠覆了对他的认知。
“你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凌哲揉揉泛酸的鼻头，口齿含糊不清，“我去趟洗手间。”
起身之后，凌哲感觉头重脚轻，步履有些蹒跚。他走到一扇紧闭的门前，粗鲁地拧着门把手。
“先生，洗手间在那边。”
凌哲抬起头，才注意到眼前门上挂着“操作间，闲人免进”的字样。
他的怪异举动全被舒雨收入眼底。
“这个家伙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想干什么？借钱？单纯想找人聊聊天？还是另有企图？”
种种猜测都被舒雨先行否定，她十分了解凌哲的性格，就算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他也不会弯下腰杆，问别人借钱是不可能的。
聊天？更不可能……
凌哲向来是一个工作狂，恨不得蹲厕所的时候都要写稿，因为那是他赖以生存的饭碗。舒雨之前和凌哲交往的时候，连一起出门吃顿饭都是奢望，更别说散步逛街之类的。每次的推辞，都是“忙着写稿，没时间……”。
“管他呢……”舒雨自嘲一句，讪讪地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分手了，都随他去吧。搞清楚状况又能怎样？两人之间对彼此的关切，犹如漂泊在汪洋大海中的一片树叶，渺小而又经不起波澜，根本不可能到达彼岸。
凌哲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和一个中年男子迎面撞上。
那个男的一把拉住凌哲，严声斥责：“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撞了人都不会道歉！？”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纠缠竟然换来了对方一个可怕的眼神。
凌哲默不作声，死死盯着那个男人，虽然他自己感觉不出来，但其实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以及他身上向四周喷溅的阴暗气焰，都让那个男人心生畏惧，噤若寒蝉了。
看着凌哲扭头走进去，中年男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甩甩手上的水渍，自嘲道：“妈个巴子的……被一个后生吓住了！”
“王队长？咋的了？”
“就是！上个厕所表情都变了，你尿手上啦？”
中年男子回到座位上，一桌同事原本在谈笑风生，此时看到他脸上的霉气，纷纷开始调侃起来。
“妈\/的，被一个王八犊子撞了，说他两句还不行，跟他妈吃了枪药一样……”
“卧槽，还有人敢得罪王队长！？在哪，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省省吧……”王队长摇摇头，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小马这个事把丁阎王惹毛了，最近车队的人都给我安分一点，不然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不远处的小方桌上，舒雨静静等待着凌哲，桌上的饭菜依旧是原封不动。
“主淫主淫~短信乃惹~”
舒雨划开手机锁屏，新买的香蕉7S，格外亮眼。
“小雨，公司最近麻烦事不少，你们电台给我录的专访，暂时先别播出了吧。”
发信人的备注，是“苏老鬼”。
舒雨思索片刻，指尖在屏幕上跃动起来：
“好的，听您安排。”
不一会，苏恒的又回信了：
“嗯，你最近几天好好工作吧，小萌的妈妈病情有点恶化，顾及到那个丫头的心情，我就暂时不去找你了。新手机用得习惯吗？不好的话再给你换一个。”
舒雨看完信息，把手机撂在桌面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这样，究竟算什么？小三？情妇？
“手机不错……挺贵吧。”
凌哲忽然一屁股扎在座位上，他的神情，比之前轻松许多。
“嗯，新上市价格比较高……”
“嚯~你都换香蕉了！这一个机子顶我那五六个呢！自己买的？”
舒雨轻轻点了点头。
“你现在当电台主播，薪水怎么样？工作累吗？”
凌哲的转变让舒雨有点蒙圈，他去一趟洗手间回来，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薪水还行，足够我的开销了，我现在还算个新人，当然得勤快一点多揽些活干，这样才能给领导留下好印象。”
“你们那里缺写手吗？咱俩这关系，你帮忙提携一下呗。”
“呃……人手充裕，再说我也没有权利决定稿件的来源啊。”
舒雨愈发疑惑，凌哲真的开口求自己帮忙啦？
“好吧，吃饭吃饭，菜都凉了。”凌哲嘿嘿一笑，抄起筷子一点也不客气。
此时换成舒雨浑身不自在，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生怕自己的那些事被凌哲看穿。她为了避嫌，也只好跟着吃了起来。
“阿哲？”
“咋的了？”
“你有什么烦恼，就直接说出来吧，如果我能帮上忙，肯定不会推辞的。”
凌哲愣了一下，他的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不过很快他就又开始大口咀嚼，看起来和儒雅的文化人完全不搭边。
见凌哲没有回应，舒雨心里更加不安。
她很奇怪自己为何会如此心神不宁？明明已经和凌哲划清界限了……
没理由啊……
很快，碗盘见底，凌哲倚靠在椅背上，揉着鼓胀的小腹，连着打了几个饱嗝。
“服务员，买单！”
明明没有钱，却主动喊来服务员……
“先生您好，一共是两百九十八元……”服务生拿着单据走到凌哲身旁。
“给她！”凌哲甩甩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服务生哑然，他还从没见过男女出来约会，如此理直气壮让女方买单的家伙。
舒雨没有表现出异样，直接付了钱。
“多谢款待。”凌哲站起身，想要直接走人。
“等等！”舒雨终于无法忍受了，她低吼一声，吓得刚才那个服务生不知所措。
“怎么？吃顿饭我就满足了，难道你还想满足我的其他愿望吗？”
凌哲这般露骨的话一出口，引得周边很多客人嗤笑起来。舒雨脸烧得通红，她拧着眉毛，俏丽的长相倒是吸引了不少男人的注目。
“卧槽……王队长，那个妞不赖啊！”
低头吃饭的王队长向舒雨那边望去，满脸愕然：“嘘！闭嘴吃饭！”
舒雨怒视着凌哲，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彻底把舒雨惹恼了。
“你今天玩的是哪一出？演戏给我看吗？”
凌哲耸耸肩，不置可否，一脸不屑地回应道：“你就当是接济了一个穷困潦倒的人吧……反正你现在很有钱，非常有钱！”
“非常有钱”四个字，凌哲说得格外带劲儿。
舒雨懵了一瞬间，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本是自由身，和谁好跟谁睡，外人无权干涉。
舒雨渐渐明白过来，其实自己所担心的，无非就是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只要一天活在世上，她就永远都没有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