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魂间千里.冷静疯话
曲对山决定在临死前使出最后两个武技。
第一个武技是天人道第二天境界的武技“魂间千里”。这是一个召唤远古武人的灵魂帮助施术者战胜敌人的武技。
曲对山纵到两只邪魔中间,迅速结了一个离魂手印。
大地、天空、周围的山峦以及站在山路上的武人都轻微地晃动了一下。这些物体和人体上都叠加了一个被拉向曲对山的残影。
世间万物和武人们的魂魄被稍稍拉出身体。这是“魂间千里”的副作用。这种副作用很轻微,不会伤害或抽离人们的灵魂。
人们无奈地忍受着这种副作用,透过自己的丑陋的灵魂虚影看着与邪魔搏斗的曲对山。
突然,一个身着破碎黑袍的浑身泛灰的武人穿过人群,向曲对山跑去。人们一开始以为这是一只饿鬼,后来认出这是“魂间千里”召唤来的第一个武人的魂魄。那个魂魄跑到距离曲对山几丈远的地方时就腾空飘着向王岳这只邪魔撞去。王岳伸出触手阻挡。触手碰到灵魂就像碰到毫无一物的虚空,但是灵魂撞上王岳时却发出了打雷般的巨响,使王岳仿佛遭受了一个千斤重的铁块的撞击,从而不得不趔趄倒地。这个灵魂完成这一次成功的撞击后就汇入了曲对山的身体,不再发挥任何作用了。
第二个被召来的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女性武人的魂魄。她以同样的方式撞击了曲戒,然后汇入曲对山的身体。
远古武人的魂魄在“魂间千里”这一铁律般的契约的召唤下不断从四面八方汇到战场上,并对王岳和曲戒实行完全相同的简单强烈的撞击。这些魂魄的归所是曲对山的身体,因此王岳和曲戒被这些撞击推向曲对山,最后他们与曲对山的身体完全贴合了。他们的黑色触手将曲对山严密地裹住。从四周不断撞击他们的武人魂魄同时也给曲对山带来了剧烈的震动。战场上回荡着撞击产生的打雷般的阵阵巨响。
曲对山结离魂手印的手像凝固的冰块般保持不动。他的另一只手从邪魔的黑色触手的包围中伸出,结了一个所有武人都熟悉的法印,枯槁法印。人们惊叹曲对山竟能在施展一项天人道境界的武技的同时又施展一项高绝的法术,而即使要他们只完成其中的一项,也是不可能的。
更让人们目瞪口袋的景象出现了。
一个汇入曲对山身体的魂魄的手从曲对山的胸口伸出,缠绕在曲对山结枯槁法印的手上,模仿曲对山的样子结了另一个枯槁法印。
又一只武人魂魄的手从曲对山身上伸出,结了第三个枯槁法印。
然后那些魂魄的手就像从蛇洞里钻出的无数灵蛇一般,陆续从曲对山身上钻出来,每只手都结了一个枯槁法印。
曲对山的眼睛在邪魔的触手后放射出精光。他身前的数十个结法印的手中忽然响起阵阵琴音。那些琴音失去了武人们上次在五巷口听见的那种轻柔优美,它们就像是千军万马冲过平原时踏出的恐怖声波。
琴音上空浮现出无数个身着青边白衣的抚琴仙女,她们彼此挨着在空中急速盘旋,遮蔽了从万丈高空射下的晴光,她们就像是灵魂的判官,那些从曲对山身体里伸出的数十只结法印的灵魂之手都是摇摆着向它们求宽恕的。
人们来不及多看这万世难见的奇景一眼。曲对山在邪魔的触手后露出沾血的牙,艰难地说道:“枯槁……已得,邪魔褪……灭。”
曲对山话音刚落,王岳、曲戒和曲对山自己的身上就布满了枯槁法印的残影,他们的身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产生的粗大光柱立在天幕下,掀起的气浪将地上的大量尸体冲向四周。魂间千里的副作用消失了,万物和人们的轻微脱出的灵魂回归了本体。他们抬起手臂,抵挡着扑向他们的强烈、腥臭的气流。
曲对山和邪魔所在的位置上空的烟尘散去后,人们看见了死去的曲对山和两只邪魔。邪魔的黑色触手化作污泥,黑色和红色的枝蔓从污泥中长出,在它们的尸体上面搭建了一个尸棚。曲对山倒在邪魔身后的血泊里,他的空洞的眼睛注视着天上,那里已经没有了遮天蔽日的抚琴仙女的残像。
高厌深打了个哈欠,说:“等了两天了,这破事终于完了。”
高厌深若无其事地穿过两个邪魔的尸棚去检查曲对山的尸体,他检查完后对大家说:“二音枯槁从此失传了。”
高厌深走到距离任何一个门派都近的空地上,轻松地说:“我宣布,从今天起长断山派并入烟尾山派门下,我们两派可以随意进入你们任何门派的领地杀魔赚钱。我们允许你们继续做生意,但你们赚到的任何一笔钱都要向烟尾山派进贡一半。”高厌深说到这里,就往回走,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站住,回头说,“如果你们不遵照我的话做,我就杀了你们,杀多少我都不在乎,杀死你们中的一个或一百个对我来说都同样简单。”
高厌深只对人们下了这道命令,没有向他们解释他有什么资格下这道命令。强者无需向弱者解释他做的事或下的命令。
各派武人安静地听完高厌深的话。他们认为高厌深被眼前的景象吓疯了,所以说出这些疯话。但这疯话也同样使他们感到震惊和屈辱。他们感觉这就像是放在地上的铁板突然自动跳起来拍了他们的脑袋一下。
“高厌深!”风恶人吼道,“你是不是疯了!竟然说出如此胆大妄为的话!”
“哼!简直是荒唐!”周着急说。他觉得眼前正上演一场闹剧。
风雨举通过曲三屠的冷笑判断出高厌深没有发疯,也没有跟他们开玩笑。风雨举隐约猜测到高厌深隐藏了可怕的实力。这个猜测剧烈地撞击着他的内心。
高厌深走到各派中间,对一言不发的风雨举拱了拱手说:“风掌门曾在长断山派的议事厅替烟尾山派说话,高某感激不尽。以后烟尾山派不会进入南无障海派的领地做生意,您只需每年向本派进贡即可。”
风雨举皱眉凝望着高厌深,并不答话。
高厌深放下手,板起他的白净、和善的脸,对周着急和风恶人说:“周着急,你曾说我烟尾山派实力最弱,各派中只有我派学不会二音枯槁。风恶人,你曾说一旦你学会了二音枯槁,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灭了烟尾山派。你们两人很瞧不起烟尾山派。作为惩罚,我派将连续不断地进入你们的领地,接管你们的生意,并将你们的金子据为己有。现在,请你们两人到我面前来,让我教训你们。”
高厌深说这段话的语气平静、坚定。他用很轻的力气说每个字,但字与字之间柔滑地连接了起来,组成一根铁链,猛烈地抽打着每个人。
周着急和风恶人被高厌深的话触动了。他们从愤怒的状态转变为对高厌深冷静判断的状态。他们也萌生出了“高厌深可能隐藏了可怕的实力”这样的想法。
风恶人和周着急各自的得意弟子高林和朱潇纵到高厌深面前。他们想教训教训高厌深这个公认的弱者,以此卖弄自己的武功,表现对掌门的忠诚。
“高厌深!你这疯子也未免太过放肆!”高林说。
“我看你是活腻了!”朱潇说。
两人要跟高厌深决斗。
“我会杀了你们的。”高厌深平静地说。
“该死的!”高林和朱潇愤怒地说。
他们提着剑冲向高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