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小烟梦.貂魔两侧
管家揭开中间那只杯子。人们看着杯子下面的区域，露出惊讶的表情。
杯子下面有一个褐色的檀香木球。
米娅高兴地拉着张因浅笑了。在院子里成功找到符纸的位置时她并未露出类似的微笑。张因浅也笑了。当披着宋先生的人皮的刘道士将所有人吸引到院子中去的时候，张因浅查看了每个杯子下面，并将原本被扣在最左边的杯下的檀木球挪到了米娅猜测的中间的杯下。张因浅看出米娅之所以开心的笑是因为她将这个让人满意的结果归功于自己运气好。张因浅不想用事实真相破坏米娅的高兴。他在几年以后他和米娅之间的感情处在非常特殊、复杂的状态下的那段时期才将今天的事实告诉米娅。
“关于米娅姑娘的法力，再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宋夫人对众人说，然后她对米娅和张因浅说，“请两位尽快帮我们诛杀貂魔。我将提供给你们丰厚的报酬。”
“您不必给我们报酬，”张因浅说，“宋先生当着母貂的面残忍地杀害小貂。母貂因怨念过深变成邪魔。她很可怜。但她不应胡乱杀人。我和小娅有责任和义务杀掉这只貂魔，保你们平安。”
米娅听见张因浅说责任和义务时差点笑出声来。他们的确想除掉邪魔，保护大家的安全，但他们也是怀揣着获得魔血的目的执行这项任务的。
次日晨，米娅和张因浅向宋宅众人告别，顺着貂魔的脚印追踪貂魔。梁芦从老松上下来，与他们会合。梁芦已脱掉了伪装成脚夫用的行头。他们在宋宅附近的一个荒废宅院中牵出先前安放在此的坐骑，纵马骑行。
“我说你们两个也太不仗义了。你们在豪华的宋宅睡觉，我却在古松的枝头睡觉。现在我浑身的骨头都是酸痛的。”梁芦揉着肩膀说。
“如果你知道宋家发生了什么，你是一定不愿住在这个阴森的宅院里的。”张因浅说。
张因浅向梁芦说了宋家与貂魔结怨的来龙去脉。梁芦感到十分惊奇。
貂魔的脚印将他们三人引到镇子的南郊。这里有一大片开阔的泥地。貂魔的脚印在泥地上显得又深又大。脚印一直延伸入泥地尽头的树林。树林边缘漂浮着一些薄雾。树林深处被浓密的白雾填满了。他们只能看清树林边缘的树木，林间的树木隐藏在白雾里。
“这应该就是宋先生和刘道士遭遇貂魔的雾林，”张因浅说，“小娅，梁芦，这只貂魔不好对付，一定要小心。”
米娅和梁芦显得很紧张。米娅在下四村见识过邪魔的厉害，邪魔使她感到恐惧。梁芦是飞贼，缺乏与邪魔对抗的经验和勇气。他们想起他们跟张因浅一起踏上冒险之旅的决心，鼓足了勇气跟张因浅进入雾林。
雾林里很冷。雾气像很多条从一个未知的起点射散出的白色条状物，从三人的身边和树木间划过。他们闻到了浓雾和树叶的味道。远处的树木立在蓝白色的浓雾里。
张因浅的坐骑停下来。它轻轻地打了个响鼻。它的脖子颤抖起来。
一只一人高的大貂子从一棵梧桐树后走出来，呲牙咧嘴地看着他们。
“貂魔！”梁芦说。他拔出匕首。
“没错，是它，”米娅说，“它身上有伤。一定是刘道士使它受伤的。”
大貂子的身体上有几道被刘道士的金符文划出的伤口。它长着和人一样的睫毛。它的睫毛是灰色的。睫毛下有一双愤怒的闪闪发亮的灰色眼睛。它的鼻孔一会扩大，一会缩小。它的嘴周围的肌肉发出颤抖。张因浅认为这只大貂子的表情和肌肉的活动方式具有很健康的自然性。张因浅注意到了貂子身上的雄性特征。
“它不是貂魔，”张因浅说，“它缺乏邪魔所特有的邪性。而且它是雄貂，不是变成貂魔的雌貂。它身上的伤可能是猎人造成的。”
他们松了口气。
貂子向他们冲过来。
“注意！”张因浅喊道。
貂子扑向张因浅，张因浅跳下马躲避。米娅和梁芦来到张因浅身边。他们拿出兵器。
貂子落在另一处空地上。它将背高高地弓起，将嘴长得很大。它向张因浅他们冲过来。张因浅他们凝神应敌。貂子突然停步，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转身逃跑，消失在雾中。
张因浅怀疑貂子是被其他动物吓跑的。他回头看。他的身后只有高高的树木和在树木间漂浮的白雾。
“真奇怪，这家伙怎么突然跑了？”梁芦说。
张因浅紧张地看了一会他们身后的树林。他怀疑有一种力量在跟踪他们。他们上马后沿着大貂子逃跑的路线走。从他们身边掠过的景物是枯燥乏味的树干和白雾。
过了一会，他们在前面的青白色的浓雾边缘看见大貂子跑进雾里的身躯。他们握紧兵刃，提高警惕。他们的能见范围是固定的。他们向前推进时这条青白色的浓雾边缘线就向后退。大貂子每隔一会就会从白雾中出现。它看到张因浅等人后就越过浓雾的边缘线，进入不可见的白雾区域。
“这家伙在引我们向前走。”米娅说。
张因浅点了点头。米娅看见了他的坚毅的侧脸。
过了一会，一个红色的人体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地上。人体旁有一条红白相间的祭祀绳。
“是宋先生。”张因浅说。
三人在宋先生的尸体旁边停留了一会，继续鼓足勇气向前走。
大貂子又从浓雾边缘出现了。这次它没有作出和前几次一样的准备逃跑的姿势。它面对张因浅他们坐着。它低着头，眼睛向上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它的口水从它露出的尖牙缝里流出来。
张因浅他们停下来。他们紧张地看着貂子。
一条粉色的长条突然从貂子上空的浓雾里向张因浅他们很快地伸过来。粉色长条劈开悬浮在空气中的薄雾。空气中弥漫着臭味。
张因浅他们大惊失色地向后跳跃躲避。
“那是什么！”梁芦惊恐地说。
粉色长条在他们的头顶挥舞了一阵后缩回大貂子上空的浓雾。过了一会，两根粗大的气柱从雾中喷出，一个黑灰色的小山从雾中浮现出来。那是一个浑身长满黑灰色的粗毛的巨大貂魔。刚才的两根气柱是从貂魔的鼻孔里喷出的。貂魔的黄色眼珠在毛发深处盯着张因浅、米娅、梁芦。
米娅拿出一叠“小烟梦”，将其中半叠递给梁芦。小烟梦是用一种生长在长断山脉岩允区域的烈性烟叶制成的符纸。法师将这种符纸射在敌人身上后，符纸会发生爆炸。他们的攻击计划是由张因浅正面进攻貂魔，米娅和梁芦在貂魔周围施展轻身功夫，伺机发射小烟梦。
貂魔向他们冲过来。它发出吼叫。它的白色的尖牙被震得发抖。它伸出粉色长舌鞭打张因浅他们。梁芦和米娅及时避开。张因浅以极快的速度纵到貂魔的嘴边，挥剑斩断了长舌。长舌像一条粉色蟒蛇，在地上扭动、抽搐。
貂魔疯狂地用利爪扑打张因浅他们。张因浅用极快的体术避开貂魔的攻击，并用利剑劈砍貂魔。张因浅的剑无法刺穿邪魔的厚皮。
“快用小烟梦！”张因浅喊道。他从貂魔身旁离开，和米娅站到一起。梁芦在另一边。貂魔的巨大身体将他们隔开了。梁芦和米娅分别从邪魔的身体两侧向它发射小烟梦。大貂子纵身跳到空中，阻拦米娅发射的小烟梦。小烟梦撞在大貂子和貂魔的身上。
轰！轰！轰……
大貂子和貂魔的身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它们被浓密的灰色烟雾包围了。它们发出绝望的叫声。过了一会，浓烟散开，和树林里的白雾混合在一起。
大貂子和貂魔倒在地上，死去了。
“这只大貂子应该是母貂的丈夫，即被宋先生剥皮的小貂的父亲。”米娅说。
张因浅和米娅双手合十，对死去的貂魔和雄貂微微鞠了一躬。他们认为它们有权因小貂的死在心里生出怨念。母貂无法预知和控制自己变成貂魔这件事。魔性取代了她仅存的良知，使她变成了嗜血成性的没有理智的邪魔。这并非母貂的本意。雄貂牺牲自己保护母貂的举动令人感动。
“米娅小姐！米娅小姐！”貂魔尸体的另一侧传来梁芦的声音。
梁芦绕过来，看见米娅和张因浅后笑了。他说：“米娅小姐，您难道连一刻钟也不能和浅兄弟分开吗？您跑得可真快。”
张因浅感觉梁芦的话很奇怪。
“梁兄弟，您说小娅跑得真快，这是什么意思？”张因浅问。
“什么意思？哈！米娅小姐刚在我身边释放完小烟梦，就绕过貂魔跑到你身边了，这还不叫跑得快吗？”
米娅和张因浅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米娅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梁兄弟，”米娅说，“刚才释放小烟梦的时候，我一直和浅哥哥站在貂魔的这一侧，而你是单独站在貂魔的另一侧的。貂魔的巨大身躯将我们隔开了，我们彼此看不见对方，你为什么要说我是站在你身边的呢？”
“什……什么，”梁芦惊讶地说，“你刚才明明是站在我这一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