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剪云裁月谁 王母遣持盈

帘幕疏疏风透，一线香飘金兽。

画堂两边，摆放着古玩玉器，价值连城。其中一对铜鹤，细脚长脖，似在引颈高歌。壁上挂着名人字画。屏风后，人影闪动。

菱花前，坐着一妙龄女子。但见她肤若白雪，明眸皓齿，发如墨云，光彩动人。丫鬟小翠正为其画眉。

“哇，公主，你不化妆时都是像仙女一样。再经过我的巧手，天下美女都黯然失色。”小翠甜甜地说。

“就你油嘴滑舌，你是夸奖我呢，还是说自己能干？”公主淡淡一笑。

“我说的是事实嘛，不过我的技术也是一流的。”小翠调皮地眨着眼睛。

此公主正是玉真，玄宗的亲妹妹。

“禀报公主，王大人来了，问你好没有？”一个小丫鬟走过来问。

“好啦，我马上出发，小翠，给我拿一件披风。”

这王大人正是王维。几年前，因事被贬至地方任职，刚被召回京城。王维当年首次应试并不顺利，落第后拜访宁王、岐王。第二年将应举时，岐王就给王维指了一条捷径，劝他去造访“九公主”。

九公主即玉真公主，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幕：“妙年洁白，风姿郁美”的王维怀抱琵琶，像个歌妓一样在酒宴间为玉真公主献艺。玉真公主听了王维演奏的《郁轮袍》后，又看过王维的诗文，觉得很不错，就向玄宗推荐。

王维施礼，说：“今年不见，公主更是仙风道骨，可喜可贺啊。陛下正等着我们呢，请。”

耗巨资修建的灵都观终于竣工，这本是睿宗生前专门为女儿修的道观，因为当时朝廷内外一片反对声，工程就耽搁了。现在国库充实的玄宗命人重启工程，说是道观，实则是超豪华别墅。

玄宗带着妹妹，王维等去游观。

这座被称为“璇台玉榭，宝象珍龛”的道观，果然与众不同。其中还模拟蓬莱、瀛州、方丈三座仙山，修建了人工山水景致。公主的服侍用度，依然按照皇家待遇——甚至更高，是按照仙女的标准。“知有持盈玉叶冠，剪云裁月照人寒”（持盈即玉真），可见不一般。

玄宗问：“皇妹啊，你满不满意？”

玉真道：“皇兄，这得用多少银子啊？”

玄宗说：“只要你喜欢就行。母后去得早，你我相依为命。我答应先皇要照顾好你，你想要什么，只要哥哥做得到，一定帮你得偿所愿。”

“多谢皇兄。”

“陛下兄妹情深，让人感动。我看陛下和公主走了半天，肯定累坏了，不如到亭里休息一下。”王维说。

“好。”

玄宗问：“王维，这几年你到地方去锻炼，诗文有无长进？今天游观，可有大作？”

王维道：“微臣献诗一首：

碧落风烟外，瑶台道路赊。如何连帝苑，别自有仙家。

此地回鸾驾，缘溪转翠华。洞中开日月，窗里发云霞。

庭养冲天鹤，溪流上汉槎。种田生白玉，泥灶化丹砂。

谷静泉逾响，山深日易斜。御羹和石髓，香饭进胡麻。

大道今无外，长生讵有涯。还瞻九霄上，来往五云车。”

玉真说：“写得真好，要是配上乐弹奏就锦上添花了。”

王维道：“知道公主有此喜好，我早已准备好了。”

王维抚琴，果然是琴瑟和谐，清幽空灵。

玄宗龙颜大悦：“赏佳景，品美酒，听好乐，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皇妹，你高不高兴？”

玉真嫣然一笑道：“我很高兴。皇兄可要好好赏赐王大人。”

玄宗点头：“那是必须的。”

王维鞠躬：“谢陛下，谢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