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三摘犹自可 大言马料论
本来玄宗对张九龄就不满，正好借周子谅事件，进行惩罚。
张九龄被贬为荆州长史，离开长安时，张九龄写了一首诗给玄宗：
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
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
可以荐嘉客，奈何阻重深。
运命惟所遇，循环不可寻。
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阴？
玄宗突然又想起张九龄的种种好处，但自己是天子，一言九鼎，神圣不可侵犯，岂能收回成命？
李林甫捞取了最大的好处，取代张九龄，升为中书令。牛仙客升为左相。
之前因为张九龄的阻拦，玄宗没有废掉三子，武惠妃不甘心。
现在张九龄贬出京城，武惠妃觉得机会来了，必须铲除三位王子，扫清障碍。
李林甫又向武惠妃献一计。
一日夜晚，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在太子府李瑛处饮酒。眼花耳热后，忽然听得外面一片嘈杂声。
李瑛问道：“怎么回事？”
家丁说：“门外来了一个宫女，说有急事找殿下。”
“让她进来吧。”
一个满身血污的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扑倒在地上，说：“禀告太子殿下，奴婢是武惠妃身边的宫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闯进一群黑衣蒙面人，见人就杀，还放起火来。娘娘危在旦夕，请太子殿下救救娘娘吧。”说着，哭了起来。
李瑶有些幸灾乐祸，说：“坏事做多了吧，哼，这是报应。”
李琚马上附和：“对，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李瑛比较沉稳，问：“为什么不去找保卫京城的金吾军？”
宫女哭着说：“来不及了。太子府最近，求太子殿下快去救人吧，去晚了娘娘就没命啦。”
李瑛思考了一会儿，说：“二位兄弟，虽然武惠妃平时对我们三兄弟不友善，但她毕竟是我们的长辈，见死不救，非大丈夫所为，还是一起去吧。”
宫女连忙磕头：“多谢太子，多谢两位王爷。贼人很凶，你们也要小心啊！”
李瑛说：“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们，两位王弟，我们穿上铁甲，带着家丁，一起去，消灭这些胆大妄为的贼人。”
一行人急急忙忙赶到寿王府，果然见火光冲天，一片浓烟，依稀看见院中凌乱地躺着几具尸体。
李瑛、李瑶、李琚带头冲进去，大喊：“惠妃娘娘，惠妃娘娘，你在哪里啊？”
突然玄宗驾到，见到李瑛、李瑶、李琚穿着铁甲，拿着兵器，大怒：“拿下。”冲过来一队卫士，将三人拿下。
李瑛心知上了武惠妃的当，大喊：“父皇，冤枉啊，听儿臣解释。”
玄宗却是拂袖而去。
原来武惠妃披头散发找到玄宗，说三位王子要谋害她和寿王。玄宗不信，亲自跑来一看，确实如此。
武惠妃又说：“如果陛下在臣妾那里，陛下就危险了。”玄宗更加愤怒。
三位王子被羁押。
玄宗问李林甫：“此事如何处置？”
李林甫曰：“此盖陛下家事，臣不合参知。”此话貌似中立，实则是暗示玄宗下手。
玄宗贬三个儿子为庶人。
武惠妃又说：“三位王子是项庄舞剑，不在臣妾。”
玄宗听信武惠妃谗言，竟然怒而杀三子！
天下人皆知道三位王子是冤枉的。
玄宗杀死了三个儿子，心中郁闷。一日，听到一片哀怨之声，不觉一路走去，原来是大哥宁王满脸悲伤的在吹笛。
宁王问：“三弟可识得此曲？”
玄宗说：“此乃前太子李贤所写：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宁王吟道：“一摘使瓜少，再摘使瓜稀。”
玄宗长叹一声：“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宁王说：“说来这李贤英武聪明，颇有当年太宗皇帝的气质。他曾召集众学士一起来为《后汉书》作注，得到父亲高宗皇帝的称赞。哥哥李弘被亲生母亲则天皇帝毒死后，当时他就被立为太子，也就是章怀太子。则天皇帝怕他抢自己的帝位，将其迁往巴州。李贤写下这首《黄台瓜辞》，谱成曲，希望则天皇帝放过他，但最终还是被赐死。哎，也许，武家的血脉中流的血都是冷的吧。”
玄宗悲伤不已，他杀了儿子，不想再失去爱妃，所以没有追究武惠妃的责任。
李林甫当上宰相，对百官训话：“我们做臣子的，不要那么多嘴多舌，没见过那些仪仗马吗？一言不发却享受三品的马料，而叫一声就被废斥不用。张九龄大家都知道他有本事，可是他总爱自作主张，顶撞陛下，结果怎样，还不是说贬就贬。陛下是天子，凡事我们要顺着他，切不可自作聪明。”
咸宁太府赵奉章不信邪，上书告李林甫罪状二十馀条。结果奏本落在李林甫手中，李林甫委御史台将赵奉章逮捕，以妖言惑众罪，重杖决杀。
由此百官忌惮，史称“由是谏诤路绝”。
玄宗在勤政楼上隔着帘子眺望，正巧兵部侍郎卢绚骑马经过楼下。玄宗看到卢绚风度翩翩，器宇轩昂，不由赞赏几句。
第二天，李林甫得知这件事，生怕玄宗重用卢绚，就使人诬告，把卢绚降职为华州刺史。
卢绚到任不久，又被诬说他身体不好，不称职，再一次降了职。
有一个官员严挺之（杜甫好友严武之父），被李林甫排挤在外地当刺史。
后来，玄宗想起他，跟李林甫说：“林甫啊，严挺之在哪里任职？这个人很有才能，现在怎么样了呢？”
李林甫满脸笑容，说：“陛下既然想念他，臣去打听一下。”
退了朝，李林甫连忙把严挺之的弟弟找来，说：“你哥哥不是很想回京城见陛下？”
严挺之的弟弟见李林甫这样关心他哥哥，非常感动，说：“是啊，只是我哥哥公务在身，没时间回京啊。”
李林甫说：“这好办啊，只要叫你哥哥上一道奏章，就说他得了病，请求回京城来看病。”严挺之接到他弟弟的信，真的上了一道奏章，请求回京城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