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杀人如剪草 恶满终有报
安禄山能一口气攻下洛阳，一方面是安禄山骑兵的骁勇，另一方面当然是舆论宣传到位。安禄山以“清君侧，******”为口号，麻痹了很多善良的百姓。可是他一称帝，他的反动面目就暴露于天下。
之前安禄山的小儿子安庆绪看到哥哥安庆宗被杀的布告，哭着告诉安禄山：“父亲，大哥死得好惨啊！”
安禄山在战车上大哭，说：“我儿有什么罪过要杀死他！老子要血债血还！”他狂乱愤怒，见投降的官军挤满大路两边，就命令他们自相砍杀，杀死了六七千人，才进陈留城。陈留太守郭纳开始还抵抗了一阵，到这时出城投降。
叛军开到荥阳，荥阳太守崔无诐奋力抵抗，州城失守殉难。叛军驻扎在泥水罂子谷，唐军将领荔非守瑜蹲在地上射箭，射死叛军几百人，箭还射到了安禄山的战车上，安禄山不敢通过，就绕道泥水罂子谷的南边过去了。荔非守瑜的箭射光了，投河自尽。东京洛阳留守李李憕、中丞卢奕、采访使判官蒋清烧断了河阳桥。安禄山怒气冲冲，率领部队浩浩荡荡挺进。
自从长安的儿子安庆宗被杀，安禄山性情大变，动不动就屠城，连婴儿也不放过。
安禄山率领各族骑兵、步兵十五万，半夜行军，黎明吃饭，一天前进六十里。天下太平的日子长了，人们不懂战争，听到安禄山叛乱爆发，朝廷一片动荡惧怕。当时唐代承平日久，民不知战，河北州县立即望风瓦解，当地县令或逃或降。
安禄山号令严厉整肃，有一班以死相拼的将士，皆是以一当百，久疏战事的朝廷军队碰上必然会吃败仗。
河北诸地尽陷。但见：“宫室焚烧，十不存一，百曹荒废，曾无尺椽。中间畿内，不满千户，井邑楱荆，豺狼所号。既乏军储，又鲜人力。东至郑、汴，达于徐方，北自覃、怀经于相土，为人烟断绝，千里萧条”。
杜甫也有诗云：“寂寞天宝后，园庐但蒿藜。我里百余家，世乱各东西”。
长安陷落，孙孝哲主政长安。
孙孝哲组织部队进行全城大搜捕，搜捕对象是皇子皇孙、杨国忠余党、大唐官员、宫女、太监等。他们把这些人几十个人用绳子连成一串，在大街上游街示众，然后残忍地杀掉。霍国长公主就在第一批人中，先是剖腹，然后剜心，令人发指。
孙孝哲以玄宗的国库被抢为借口，大搜捕三日，榨取百姓的血汗，抓了无数人，长安的监狱人满为患。孙孝哲又命手下严刑拷打，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久久回荡在夜空，致使繁华无比的帝都变成了人间地狱。
长安人们恨透了叛军，他们多么希望王师早日收复长安。听说肃宗灵武即位，长安人们异常振奋，相互传递这一喜讯。孙孝哲坐立不安，又杀了许多人想止住流言，但是根本没有一点用。
长安城民心不稳，郊区的形势就更不乐观。有些青壮年自行组织起来，袭击叛军。叛军出动，可是连人影子都见不着。不得已，孙孝哲只得把部队收拢到城里。
为了取悦安禄山，孙孝哲把宫里的美女、乐队、大象、犀牛等送到洛阳。
安禄山在凝碧池大宴群臣，他也要享受玄宗一样的生活。他命令梨园弟子为他奏乐，梨园弟子奏唐乐，唱唐词，想起玄宗，黯然泪下。其中有个叫雷海清的乐手，拒绝演奏，趁安禄山不注意，把琵琶扔向安禄山。幸亏被安禄山的卫兵挡住了。
安禄山暴跳如雷，命人把雷海清绑在柱子上，残忍的砍掉雷海清的手和足。雷海清大骂安禄山而死。
王维被软禁，听说此事后，写下：
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僚何日更朝天。
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安禄山的心情大起大落：听到前方胜利的消息，幸喜若狂；听到失利的消息，暴跳如雷。政治上不得民心，安禄山唯一的宝押在军事上。
肃宗的谋臣李泌说：“陛下，安禄山帐下能打仗的不过是史思明、安守忠、田乾真、张忠志、
阿史那承庆几人，他们虽然占了很多地方，战线长，漏洞就多。我们就要调动他的部队，救首则击其尾，救尾则击其首，让他们在千里战线上来来回回，疲于奔命。这样，明年春天我们就可以进行大反攻，直捣范阳，会师中原，天下可定。”
如果按照李泌的战略，安史之乱不可能持续近八年。可是肃宗另有想法：他内心深处一直觉得自己这个皇帝不是名正言顺的，所以他要树立自己的威信。什么能让天下人刮目相看？当然是收复两京。
宰相房琯揣摩到肃宗的心意，主动请战。肃宗很高兴，答应了。
房琯说：“陛下，我有一个请求。”
肃宗问：“什么请求？说说看。”
房琯说：“我需要的人由我来选。”
肃宗说：“你是主帅，人事就由你安排。”
房琯是河南人，书读得多，写得一手好文章，所以颇为自负。他在地方做官还是有口碑的，凭着自己的努力，当上了宰相。他很霸道，他提的意见，大家都不敢反对。
房琯让御史中丞邓景山做副职，户部侍郎李揖为行军司马，给事中刘秩为参谋。
房琯最器重的是刘秩，他得意洋洋地说：“安禄山的‘曳落河’虽多，怎么抵得上我一个刘秩！”
这样一个完全由文官组成的指挥部就成立了。
房琯已经成竹在胸，他要用火牛阵大破叛军。
房琯与叛军相遇陈涛，对手乃是赫赫战将安守忠。眼前的一切让安守忠大吃一惊，他揉揉眼睛：没错，他的前方出现了两千头耕牛，牛角上绑着尖刀，唐军步兵在后。
他问身边的副官：“对方主帅是谁？”
副官说：“是宰相房琯。”
安守忠笑了：“一个书呆子，只会照搬书。你去安排把大鼓全部拿出来，听我命令。”
房琯命士兵把浇了油的牛尾点燃，这一群牛疯狂冲向安守忠的部队。
安守忠下命令：“擂响战鼓，一起呐喊。”
鼓声如雷，喊声惊天动地。
奔跑的耕牛吓住了，掉头就跑，后面的唐军根本来不及反应，乱作一团，牛撞人，人马践踏，死伤无数。安守忠趁机发动进攻，唐军大败。
自负的房琯不服气，收拢残兵败将，再战，再败。唐朝好不容易聚集的四万兵马，仅剩几千人。
肃宗明白了，打仗还得靠郭子仪、李光弼这些将军。
安禄山的视力越来越差，估计是得了白内障，这是怎么回事呢？
有一天，高尚建议安禄山烧掉洛阳的图书馆。安禄山一听，心想：我造反，肯定唐朝的汉人要说我的坏话，就放一把火，一了百了。
安禄山很兴奋：“这个主意好，你去放火，我来看。”
这个凝集了无数人心血和智慧的皇家图书馆，被付之一炬。
安禄山看着熊熊的大火，高兴得手舞足蹈。正所谓乐极生悲，就在这时，安禄山感觉眼前一黑……
安禄山因为巨胖和视力差，就躲进深宫，不见大臣，让严庄主持朝政，大小事务由严庄向安禄山报告。
安禄山毕竟是谋反，而且玄宗的确对他太好，所以表面强悍的他内心十分恐慌。听说打了胜仗，他恢复了自信；听说形势不利，他就大发脾气，用马鞭抽打仆人泄恨，贴身太监李猪儿挨打的次数最多。
到后来，连严庄也挨打。严庄是一个小人，他在群臣面前耀武扬威，可在安禄山面前，挨了打什么也不敢说，他把怨恨深埋在心里。他想弄死安禄山，可是他很清楚，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成功的。他在等待时机。
机会很快就来了。
安禄山宠幸一个姓段的妃子，段氏生了一子叫安庆恩，安禄山很喜欢。段氏就劝说安禄山，立安庆恩为太子。安禄山觉得安庆绪太文弱，一点也不像自己，有废安庆绪之心。安庆绪惊恐万状。
严庄秘密请安庆绪、李猪儿议事。
严庄满脸庄重，说：“殿下，你知不知道陛下即将废除你？你知不知道废太子的命运会怎样？好的话，就是无权无势，郁郁而终；如果不好的话……”严庄停下来，不说了。
安庆绪吓得脸色苍白，问：“不好又如何？”
严庄看着安庆绪，缓缓地说：“谁都可以把你弄死。”
安庆绪仅仅抓住严庄的手，颤声说：“大哥，救我。”
严庄说：“救你可以，但必须听我的。”
安庆绪说：“你说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严庄说：“大义灭亲，你应该听说过。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位让一个小孩子来继承，我来安排。”
严庄突然转身，用力地拍在李猪儿身上，李猪儿只喊“痛”。
严庄厉声说：“你想不想被陛下打死，你加不加入我们？我们的秘密你已经知道，如果你不答应，我马上杀了你。”
李猪儿摸着伤口，说：“我听大人的。”
经过一番筹划，安庆绪、严庄以和安禄山商量军机大事为由，让安禄山的卫兵退下。那些人一看是太子和安禄山的谋臣严庄，丝毫没怀疑。
李猪儿让宫女和太监退下。
严庄从怀中拿出一把刀递给李猪儿，和安庆绪守在门外。
李猪儿握刀的手在发颤。
严庄指指安庆绪，指指自己，为李猪儿壮胆。
李猪儿屏住呼吸，轻手轻脚，靠近安禄山的床边。
安禄山双目几乎失明，床头经常挂着一把刀。
安禄山虽然在睡觉，但是凭着自己的职业敏感，还是觉得床边有人。
李猪儿见安禄山的被子轻微地动了一下，他意识到安禄山醒了，牙齿一咬，一刀捅下去。
安禄山太胖了，起不了身，床头上的刀又拿不到手，只能摇着帐幔大喊道：“这人是我的家贼呀！”李猪儿赶紧用准备好的毛巾捂住安禄山的嘴。另一只手再使劲往下一按。
鲜血喷得李猪儿一身。
安禄山挣扎几下，就不动了。乱世枭雄，就这样死了。
见李猪儿得手，严庄和安庆绪走进来。三人一起，连夜在床下挖了一个好几尺深的洞穴，用毛毯包着安禄山的尸体埋了，全无哭丧之类的安葬礼仪。第二天，严庄向外宣告，说是安禄山传位给晋王安庆绪，尊称安禄山为太上皇。安庆绪淫乐宴饮没有节制，把严庄喊为兄长，事无大小都要征求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