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打听
五太太感激的看了一眼四太太，虽然四太太跟她一样没有儿子，但好歹生了二个女儿，只要丈夫愿意等，生儿子是迟早的事情。自己进门二年，却一直没有怀上，方法用尽，丈夫也开始有些埋怨。
府中的事她是一门心思不愿理会，只关在院子里念经，希望菩萨保佑自己能诞下一男半女，余愿足已。
三太太娘家是商人，能嫁进陈府已算是高攀，生了儿子后拼命巴结二夫人。硬是磨着二夫人帮忙将三老爷安排进太仆寺，虽说只是一个小吏，可总比其他人游手好闲的强。为此三夫人更是唯二夫人是从，此刻笑出声来的就有她一个。
当然，这些都发生在主桌上，府中姐妹们并未受到影响。此刻正是其乐融融，四房的七小姐年纪最小，正用好奇的眼神看向陈皎儿，问道“表姐姐，听娘说你被三哥推到树上撞了头，可留了疤。”
陈皎儿飞速瞥了一眼三小姐陈绮罗，接口道“七妹妹可不要冤枉了三少爷，是皎儿当初自己不小心撞到树上，要不是三少爷及时出现还不知会如何呢。”
陈绮罗看了一眼陈皎儿，又狠狠盯了一眼陈绮思，这才说道“有些人就该记住自己的身份，没事不要在别人家里乱跑，可不是次次都有运气遇上有人救的，闯出什么祸来倒招得陈家的女儿惹人笑话。”
话一说完，瞬间冷了场，众姐妹都好奇的抬头看一眼陈皎儿，又看一眼陈绮罗。只有年幼的陈绮思想说些什么，却被大些的陈绮露拉住。
陈皎儿站起来欠身道“三姐姐教训的是，以后皎儿不敢了。”
“知道就好，要知道外面人都称我们百年陈府，陈家先祖是大周朝的功臣，家里的女儿们也不能坠了先祖的身份。要做到行止有度，进退知礼，别一副小气模样让人看不起”陈绮罗摆足了威风，这才摆摆手，让陈皎儿坐下。
桌上几人经此一事，都有些兴趣索然，匆匆吃完饭，各自散了。到是七小姐过意不去，在出门后悄悄来寻陈皎儿道“表姐姐，刚才真对不住，要不是我也不会惹得三姐姐对你发脾气。”
陈绮露也帮腔道“确是妹妹的不是，希望表姐看在她年幼的份上，不要怪罪与她。”
陈皎儿忙扶起福身的绮思道“快别这样说，三姐姐是府中嫡长女，教训我们也是应该的，又与七妹妹有何关系。”
姐妹们各自回院中休息，约在少爷们下学后再一起聚到正屋。与锦华居只有一步之遥，过了垂花门便是。
“这么说，三姑娘当着姐妹的面教训了她。”老夫人靠在罗汉床上，精神略有些不济，毕竟年纪大了，应酬了一上午也乏了。
“正是。”回话的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知琴。
“嗯，那四姑娘呢，有何反应。”
知琴又将众人的反应一一道来，包括在抄手游廊上七小姐追上陈皎儿的事也没有遗漏。
“嗯，我乏了，且得歇一歇，你们也去吧。”
很快里屋传来了轻微绵长的呼吸声，外间的丫鬟婆子一一噤声，手脚麻俐的收拾着。
回去后陈皎儿很是安慰了一番樱桃，心里也觉好笑，自己当小姐的都没生气，当丫鬟的却气得头冒青烟。
生气吗？当然还是生气的，气长房仗势欺人，三少爷今年已经十六了，去欺负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
三小姐又是何等嚣张跋扈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去指责一个差点被自己哥哥害死的人，不，是已经害死。若不是自己重生到她身上，此刻陈家已经在办丧事了。
大夫人又是何等盛气凌人，才会去克扣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孤女。二夫人表面慈悲，却在拿她当棋子时，有没有想过她达成目的，这颗棋子会怎么样。
生气也是要有资本的，如果不能一击即中，那就只能忍耐，忍耐到自己有能力的时候。
这句话是……陈皎儿心口没由来的一阵慌乱，这是世子爷亲口对她说过的话，她一直记得。可惜前世的她没有做到，那么今生她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
单纯的樱桃消了气，又开始对晚上的烟花期待起来。陈皎儿心念一动，招手让樱桃过来，说道“晚上不过是吃顿饭便回，你约着小雯还有相投的姐妹去玩乐吧。”
“这……”樱桃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天天关在府里，巴不得可以玩乐一番，但想到小姐孤身一人，还是坚定的摇头道“不行，我不能丢下小姐一个人。”
“怎么是丢下，我是有事让你打听呢。”
“什么事。”樱桃眼睛一亮，打探消息什么的，她倒是在行，谁让她性格泼辣又是个话唠呢。
“今天知画说过的那个林家，你可记得。他们一家在府中可有亲戚，又是谁为他们脱的籍。”
“这一家人，小姐打听他们做什么。”虽然樱桃也不待见这一家贪生怕死，弄丢了小姐还自己苟且偷生的下人，不过这和自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兔死狐悲，都一样是无依无靠的人，看她这样惨死，一来想问问原由，二来也是给自己我们长长眼。”陈皎儿脸上的悲戚让樱桃忙站起身。
“是，小姐。”樱桃虽然嘴碎些，又不是个特别机灵的，但是看到小姐如此难过，心中不免发誓一定要完成小姐的交待。
晚上的团年宴，陈皎儿见到了府中的少爷们，大少爷陈子平十九岁，早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并在国子监读书。他早已定亲，却因为对方守孝的原因，明年才能完婚。一脸严肃端正，像极了二老爷的模样。
二少爷陈子康今年十七岁，学业虽不如大少爷，凭着京官四品以上者可送一子进国子监，再加上有外公在里照应，和大少爷一并在国子监读书。模样更像二夫人一些，一张娃娃脸，没有笑也看起来一副笑模样。
三少爷陈子安十六岁，外面看上去最是光鲜亮丽，一对眼睛却是贼光闪亮，怎么看都有些心术不正。陈皎儿暗自好笑，重生后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陈府的少爷们，先入为主的对模样最为俊俏的三少爷观感最差。
四少爷陈子宁是长房喻姨娘所生，今年十五岁，神态安静，落落大方，只是仔细观看才会发现他眼里的阴郁之气。
三房的五少爷陈子阳只有十岁，是个无论神情还是举止都有些怯懦的孩子，跟在哥哥们身后依样画葫芦的给老夫人拜年。
“皎儿表妹，听说你伤好了，以后可不要调皮一个人跑到后花园去玩。想去的话叫上姐妹们一起，也可有个伴，更不会伤到自己。”陈皎儿没想到，第一个跟她说话少爷竟是最为严肃的大少爷陈子平。
忙答道“是，皎儿以后一定遵照大少爷的吩咐。”
“好了，你就会教训人，自家妹妹也要教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陈家合起伙来欺负人家一个孤女呢。”陈子康从背后露出一张圆脸，冲陈皎儿做了个鬼脸拉着自家大哥去了外间。
陈子安阴着脸，看都没看一眼众人，自顾自离去，陈子宁也紧随而去。
看来大房和二房的少爷们比姐妹之间的隔阂更大啊，陈皎儿暗笑。刚才大少爷和二少爷的一番话明明就是指桑骂槐，说给陈子安听的。
虽是自家人，吃饭也是拿屏风隔开，所谓男女八岁不同席，虽然大周朝对男女大防没有前朝那么严格，甚至还鼓励寡妇再嫁，但是大户人家的规矩还是沿袭了前朝的礼仪风俗。
跟来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下去，自有席面招待她们。每桌都有个小丫鬟伺候着布菜或是端茶倒水，收拾餐具。
还是中午的一桌人，只是又加了几位陈府的族亲，都是差不多大年纪。有一脸羡慕的盯着陈绮罗和陈绮珊的衣裳看的，也有盯着她们头上首饰看的。
陈绮罗上着缕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下着烟云蝴蝶裙，梳着飞月髻，一支洒金牡丹宝石钗晃得人几乎移不开眼。陈绮珊也毫不逊色，樱桃红彩绣蝶纹妆花锻襟子下配一条碧色暗花藤纹云锦月华裙，各种奉承话流水一般袭来，陈绮露与陈皎儿对望一眼，相视一笑，低头自顾自吃了起来。
陈绮珊被人捧得眉开眼笑，开口说道“初四我跟三姐还要去东郡王府坐客呢，听说王府里的菊花是京城里最好的。”
“去王府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初六还要跟我娘去贤郡王家里坐客呢。”陈绮罗白了一眼陈绮珊，得意的说道。
果然引来众女的惊呼声，大周朝一人以下万人以上的就是贤郡王了。这个消息足够吸引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向她转了过来。
陈绮珊气鼓鼓的放了碗筷，见陈皎儿没参与进去，站起来拉了她的手道“皎儿妹妹，你用好了没有，不如我们去看烟火吧。后花园的桥上地势最高，我们先去占位子，晚上可就上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