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提亲
“我们陈家还没有沦落到这等人家也能上门羞辱的份上，只是，你是堂堂陈家的主母，怎可与这等市井之人计较，凭白失了自己的身份。若是他们随便出去胡说，说我们陈府向媒人发难，难道你还去跟她分说不成。”老夫人何尝不是一肚子气，再怎么与自己不亲，也是陈家的嫡亲孙女。
可大夫人这养气功夫，既无城府又不聪慧，更没有大家风范，实在是丢人之极。对方再怎么不堪，遣了媒人来保媒，将媒人赶出门去总是不好看。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家的姑娘骄纵蛮横，看不上就将人打出来，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想到这里，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大夫人的样子，拉下脸道“有些事，你们当父母的都没有说话，我本来不想管。可看样子，不管是不行了，说吧，绮罗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什么。”
大夫人本来哭泣的脸，瞬间变成惊讶，张着嘴半天合不拢，反应过来后结结巴巴道“这个，娘，娘是知道的，不知道在皎儿那丫头那里沾染了什么，就忽然变成这样。看了这么多郎中，包括御医都不知道根源是什么。”
“够了。”老夫人一拍桌子，吓得屋里的下人俱是身子一抖，看了秦妈妈一眼，得了暗示，都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不要把事情都推到皎儿身上，跟皎儿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到现在还不说实话吗，那没人能救得了你们，有本事你就养绮罗一辈子。”老夫人气急攻心，陈家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是二房所出，皆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不管是最后科考入无仕，还是蒙荫入仕断不会差了前程。
大少爷已定下明年的婚期，二少爷也定好了人家，就连陈绮珊也正在议亲，纳吉一过就要送聘礼上门，这亲事就是铁板定钉的事了。
反观大房自从将二个庶女嫁到外地，三少爷好好的亲事因为一个丫鬟毁了，绮罗的亲事早该定下来，却被耽误至今，最后落得个卧病在床，很可能一辈子就这样过了。最可气的是绮红，先是在东郡王府出丑，后又抬进了贤郡王府给贤郡王作小。
老夫人想起当初，其实是想为长子求娶二夫人，却因为长子在朋友家夜宿一晚，就成了非她不娶。还好二夫人一直不知道此事，最后成了自己的二儿媳。如果当初自己坚持……老夫人多少次怪自己不该纵容长子，可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
“娘，娘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大夫人很清楚老夫人在府里的能量，虽说十年前老夫人将家交给她，可哪些占据着重要位置的管事，哪一个不是老夫人心腹。
她想打压，可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指挥不动这些人，倒最后办砸了事情，老爷反而责怪她多事。老夫人也冷眼看着她，她只好委屈吞声，小心翼翼伺候着一大家子人，最后却还是鸡飞蛋打。
要不是为了一双儿女，她怎么会甘心。甘心将管家之权交出，甘心在老夫人面前作低俯小委屈求全。
“不说是吗，那你走吧，以后你们大房的任何事，都不要来烦我。”老夫人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在陈绮罗是她的亲孙女的份上，她才不想看到这个女人。
咬咬牙，经过了剧烈的心里斗争，或者说是这件事在她心里憋了太久，她也急切的想找人倾述。
大夫人亲自去将内室的门关好，又吩咐站在外面的人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才上前俯到老夫人耳边，一五一十将陈绮罗所说讲出。
“什么，刘淑荷竟与贤郡王世子有染。”老夫人震惊之下，忽然站了起来，差点没将凑在旁边的大夫人撞倒在地。
“此事当成”
“这种事，当媳妇的怎么敢随意编造。”
心烦意乱的老夫人让大夫人先回怡景居，吩咐人将俞嬷嬷和胡嬷嬷请过来说话。
先是问了问几位姑娘们的情况，笑脸的俞嬷嬷仔细讲了，看老夫人有些心不在焉，收了口笑道“不知老夫人觉得这样可好。”
“好，好，我看这几个猴一样的，这些时日来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多亏了嬷嬷们教导有方。”
胡嬷嬷也扯了扯嘴角，她在陈府吃穿用度都不错，二夫人还常常赏赐，是以教起几位姑娘来也格外用心。她与俞嬷嬷一样看出老夫人的异样，也开口道“刚才听说有不知所谓的人上门，老夫人也不用生气，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老夫人点点头，有些生硬的笑道“不过是想到三姑娘的病一直不好，有些担心罢了。前段时间她还去刘府住过几日，结果，刘大小姐的病倒是好了，我们绮罗，唉……有心想打听一下刘大小姐的病症，又怕太过唐突。”
两位嬷嬷互相对视一眼，原来，老夫人是猜测三姑娘得了跟刘大小姐一样的病，却又不好询问。两人默契的点点头，由俞嬷嬷道“听说太皇太后担心刘大小姐的病情反复，派了宫里的嬷嬷去伺候，有机会我们也想去见见宫里的老姐妹。”
“如此甚好，到时候需要什么直接来找老身。”老夫人派了秦妈妈送两位出门时，又封赏了二个沉甸甸的荷包。
两人独处时，胡嬷嬷倒是多了一点人气，道“你一口答应下来，可想过太皇太后派出来的人，我们可不一定能巴结得到。”
俞嬷嬷笑道“老姐姐，你当我没有想到吗，太皇太后宫里的喜凤被放出来了，听说就在京城里，还嫁了人，不妨改天去看看喜凤如何。”
胡嬷嬷知道俞嬷嬷曾在喜凤未曾伺候太皇太后时，帮过她一点小忙，后来便一直交好。如果喜凤肯出面，相信不管是谁在刘府伺候大小姐，都有机会见上一见的。
至于见了面，两位嬷嬷相信，凭自己的经验总不会什么都看不出来。更何况，三姑娘的病她们在府中也有耳闻，与其他人一样，她们也觉得是冲撞了什么而招惹的秽气。大夫人偷偷摸摸请了尼姑道士过来做法，也不是一次二次了。
“莫嬷嬷是之前皇后身边的老人，常嬷嬷是药膳房的掌事。”两位嬷嬷倒是很快通过喜凤，去了一趟刘府，打着请安的旗号倒也说得过去。因为胡嬷嬷正是从皇后宫里给放出来的宫女，曾和莫嬷嬷有过一点点的交情。
“药膳房的常管事，居然去刘府伺候大小姐，太皇太后对晚辈真是一片慈心。”老夫人称赞着。
可惜，两位嬷嬷在刘府无论怎么套话都没将刘大小姐的病情探出来，好在老夫人并不纠结这些，还吩咐看赏。
皇上看来很看重这位未来皇后，居然派了药膳房的管事去伺候，老夫人将两位嬷嬷打听到的在心里细细揣摩。
身份如此贵重的嬷嬷，也因为五行不合，没能近身伺候。
刘府的夫人最爱昂贵新鲜的玩意，为了刘大小姐的嫁妆恨不得将全京城里最好最贵的东西都买回去。
包括刘大小姐的饮食习惯和口味，计算了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没了遗漏，老夫人这才收起佛珠，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我信你，却又不是真的信你。”看着佛龛里的观音佛像，老夫人轻轻说道。
什么秽气，什么鬼神，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夫人根本是半点都不信。她只相信，如果计算精确，时机把握的好，任何事都能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变成他想变成的样子。
可这次，她要对付的人，似乎是她招惹不起的。抬头看着皇宫的方向，她要计算的，还有人心，准确说，是帝心。
“今天，老夫人又独自坐了一下午。”樱桃在晚饭后陪着小姐从嬷嬷那里走回翠云居，在路上说道。
“嗯。”自从林家派了媒人上门，又被大夫人赶出去，老夫人只是派两位嬷嬷去了一趟刘府，再无任何动静，却听说这几日常常一个人呆在屋内，不让人近身伺候。
陈皎儿却知道，不管林家还是刘府，恐怕老夫人已经开始在算计着什么了。抱着学习的态度，陈皎儿仔细观察着老夫人和她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不知道这次，老夫人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大老爷虽说恼火，但他最近已经为儿子看好了另一桩亲事，需要大夫人出面应酬。所以再三嘱咐大夫人不要因小事大，一个区区林家，他一个指头都能捻死，不急在这一时。
如果不是事关重大，林大又一直表现的安份守已，早就被他杀人灭口。人不是他亲自动手杀的，只一封信而已，能说明什么。
只要那件事不被泄漏出去，信的事被捅出来，他并不觉得会对他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捅出来，林大是必死无疑，自己却只是嫌疑而已，还很容易洗清。
这也是他任由那封信一直留在林大手里，没有采取过激行动的原因。不到万不得一，他不愿意杀人，毕竟京城的大理寺也不是吃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