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无题
金陵的深秋虽没有北方那般欲冷煞人，秋深萧瑟中却也透露出一种霜雪欲来的意思。不过那应该在一个多月后了。如今却是雁声响起，落叶金黄。呸！哪里来金黄的落叶？土黄色的枯叶还凑合。
右相府，小姐闺房里。
胡母李氏十指交叉的紧握着坐在檀香木桌旁，焦急的看着正在为胡岚把脉的那人。小丫鬟家雀儿立在李氏的身后双手合十，像是在叨念着什么。
片刻后搭脉之人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李氏起身紧问道：“刘大人，如何？”
那刘姓大人蹙眉反问道：“世侄女睡了几日了？”
家雀儿在一旁答道：“小姐睡了将近两日了。”
那刘姓大人低头想了想，又抬头捋了捋下巴颏上的三寸髯道：“方才我为世侄女搭脉，发现脉象时而平和，时而紊乱。不好定夺。只是身子虚，别无大碍。而今只能开副温补身子的药方。”
家雀儿早已将笔墨摆好在桌上。
刘姓大人下笔果断，颇有几分军中气息。笔罢对李氏说道：“吩咐下人就拿着这方子去药堂抓药。另外，胡老哥什么时候回金陵？”
“大概就这一两日，掐日子算也该回来了。”
“那甚好。”说罢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军中事务繁多。刘某不便久留，等到老哥归来，刘某再来府上拜访。”
李氏强作笑颜道：“那就不留大人了。”又对旁地的家雀说道：“送刘大人出府，顺便拿着方子去外面抓药。”
“是。”
。。。。。。
“你这孩子。。。。。。娘以前没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睡？”
李氏坐在闺床边，看着正在睡梦中的胡岚。
忽然李氏的身体抖了抖，胡岚的表情此时扭曲着，显得异常狰狞。李氏紧握着胡岚的小手，心想这是怎么了？
“啊！”正在熟睡的胡岚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嗯？我没有死？这是怎么了？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己的脸，又看到李氏坐在她身旁。瞬间觉得自己心中有天大的委屈，扑向了坐在床边的那个人的怀中哭了起来。“呜。。呜。。”
李氏被胡岚一系列的动作惊住了。她看着女儿直直的坐起，从她手里把手抽出来再到在自己的脖子上和脸上直摸，又转扑到她怀中哭泣。虽然有点云里雾里，但是醒来了就好了。旋即便释然了，兴许岚儿是做了恶梦吧？
李氏徐徐地拍着胡岚的小后背，轻声安慰道：“不哭，不怕，娘在！”
李氏怀中的胡岚心中一动。
“不怕，有娘在。。。。。。”
梦中的她，也是这么说的吧？不，那不是梦！那是真的！徐达，汤和，圣旨，囚车及囚车旁的百姓，监斩台，断头刀，还有那些漫天的头颅。有家仆的，有家雀儿的，有母亲的，更有她自己的！
一念至此，胡岚猛地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母亲，秀唇轻启道：“都死了。。。。。。”
李氏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什么都死了，活得好好的说什么晦气话，讨打！”说罢，抬手捏了捏胡岚的小鼻子，又用手抹了抹胡岚的眼睛上的泪花笑骂道：“看都哭成什么样了，也不害臊，落水的小猴子。”
胡岚任由母亲给她擦泪，欲言又止。心想，没人会信，信了倒奇了怪了。
胡岚看了看母亲抱她的姿势，和梦中的囚车里像极了。旋即又把头埋在李氏的怀里，还故意的蹭了蹭，嗯，好软，好温暖。
“咕噜~”
恰时，一声不知哪里所处的响声打破了这氛围。
“别蹭啦，你的肚子都劝谏了！”李氏打趣道。
胡岚埋在李氏的怀里坏笑道：“嘿嘿，娘亲，我要吃奶。么么哒！”
“摸摸大？”李氏狐疑的看着胡岚。然后语重心长道：“是不是从你哥哥那里学的？沁岚，为娘跟你说过几多遍了，女孩子家的少跟男的在一块玩，你就是不听！”
完了！本性流露了！
李氏本就三十没出几头儿，放在21世纪也就比胡岚大五岁，李氏给胡岚的感觉有点亦母亦姐的意思，姐姐的情愫更多点。所以嘛，就露馅了。。。。。。
胡岚抬起头，眼睛睁的大大的，摸样甚是认真。近似于卖萌了，对！就是卖萌。说道：“以后不会了，岚儿会听话的。”
嚯，虚惊一场。对不住了，未见面的哥哥。这个黑锅，你背定了！
李氏用手指点了一下胡岚的头，笑道：“别装小可怜，以后不要疯玩了，你终究是要嫁人的，小祖宗。嗯？”
“嗯！”胡岚吐了吐舌头，萌者可是无敌的。谁说要嫁人了，还是做剩女比较好。
“娘亲，我饿了！”说实话，从穿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过，就喝了一杯水，还是家雀儿给倒的。这样的穿越者，不多见啊。某胡心里如是想到。
李氏拍着胡岚的头发说道：“不错，知饥饱了。桌上的豆糕都放两天了。不如吃点别的，你说，娘亲让胡伯给你做。”
胡伯是府上的厨子吧。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填饱肚子好想事儿。
“没事的，我就吃豆糕了。”
“岚儿，豆糕超过一天你不是就不吃了么？”
“岚儿主意改了。”以前的我，不，这身子的原来的主人尽然这么叼！
。。。。。。
是夜，胡岚手托着腮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夜风吹着树叶哗啦啦的响着。这一吹，不知又有多少树叶零落成泥碾作尘，化作春泥更滋树了。坐在对面的家雀儿抬头看星空，又扭头看了看胡岚。
家雀儿终于忍不住了，打着哈欠向自家小姐问道：“小姐不困么？”
“咯~。”胡岚刚欲开口打了个大煞风景的饱嗝。
“嘿嘿。”胡岚不好意思的对家雀儿一笑。吃的太撑了，满满一盘豆糕，本来有饿得嚼舌头，再加上豆糕实在是好吃。初一尝，皮酥里香，让某胡食指大动。一个快十三岁的孩子，饭量能有多大？后来又猛灌了半壶水。所以。。。。。。胡小妞光荣的撑着了。
胡岚一手托着腮，一只手摸着肚子懒洋洋的说道：“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我还想再坐会儿。”本来想跟你谈谈人生聊聊理想的。既然你困了，困就去睡觉。
家雀儿用手托着腮手看着某胡，摇头说道：“家雀儿不困。”
呵呵，小妞，瞧你那样子，还不困。上半身都趴到石桌上了。
“家雀儿。”
“嗯。”
“你说人活这一辈子图的是什么？”没有问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蛋都能碎的问题。咳咳，这个蛋是脸蛋。想歪的都面壁去。
“服侍小姐啊。”小丫头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除此之外呢？”
小丫头歪着头，好像在思索。片刻后回道：“服侍小姐啊。”
我咧个去！
“就没有别的？”
小丫头摇着头说道：“没有了。”
我的天啊。胡岚以手扶额的看着家雀儿，而后一片枯叶飘忽而下，落到了石桌上。
胡岚看着那片枯叶。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坐石凳上，手托着腮一直看着。
“家雀儿？”
。。。。。。
小丫头终于受不了疲惫，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起身拿起了桌上的叶子，攥在了手心。一放，碎屑由手中飘落，挥挥洒洒的飘向了远方。
“家雀儿，你没欠我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