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拜 师
欧阳霍深叹一口气，将满杯白酒一饮而尽，说道：
“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出身贫寒的孩子，从小家里很穷，兄弟姊妹五个，实在难以养活。七岁时家里就把他送到了一座庙里，交给一位出家的和尚抚养。
这位和尚教他识字，念经，习武，十年岁月过去，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学得一身的本事，而与他相依为命的师傅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丢下这个如亲生儿子般的孩子撒手西去。
这个孩子便离开了寺庙，独自一人闯荡江湖。
又是一个十年寒暑，十年风霜，这个孩子已长成了一个精壮汉子，并在江湖上挣得了小小的名气，
渐渐的，他厌倦了江湖的恩怨情仇、打打杀杀，回到了故乡。此时，爹娘均已离世，他独立家门，娶妻生子，过起了平常安乐的田园日子。”
欧阳霍说着，情绪有些伤感，他提起酒瓶倒满一杯酒，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停顿片刻，接着说道：
“军阀混战，民众遭殃，在一场两军对垒的遭遇战中，他所在的村庄成了炮火和硝烟的中心，为了保护妻儿的性命，他不得不自卫反击，杀了几个冲进院子的兵棍，自己也不幸负了枪伤被俘。
抓他的部队正是当时威震西南的齐家军，一个小头目见他有些本事，便把他带到了齐家军统帅齐秉锋的帐下。
一番测试后，齐帅颇为赞赏，妥善安置了他的妻儿，把他收归麾下做了一名武术教官。”
这时，恐龙不省事，冷不丁插嘴道：“欧阳大哥，我知道了，这个故事讲的就是你自己！”
大伙儿愤愤的盯着恐龙，怪他多嘴，这个憨痴痴的家伙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欧阳霍笑了笑，轻拍着恐龙的肩头，继续说道：
“我在齐家军干了八年，八年后的一天，也就是去年二月份吧，齐帅派我率尖刀连偷袭敌军指挥部，由于被对方卧底提前告密，尖刀连中了埋伏，受到了迎头痛击，全连死伤殆尽，我也身负重伤被俘。”
我插嘴道：“你宁死不肯招降，不当叛徒，被关进了俘虏营，等候枪毙，是柯爷打通关节，花重金把你从刑场上救了下来，你感念柯爷的救命之恩，便归顺于他的门下。”
欧阳霍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自己也厌倦了这种相互残杀的战争，抢地盘，占山头，扩充势力，中国人打中国人，与其打这种仗，不如早解脱出来的好。”
听完欧阳霍的讲述，大家一时都静默着，仿佛陷入了沉思。
孟君站起身，对欧阳霍鞠了一躬，又转而对大伙说道：“病房马上查房，我得回去了，今天收益良多，谢谢各位，告辞了。”
我起身送孟君到门外，转回来时，见幺猪倒了一杯茶，突然起身走到欧阳霍面前，咚的一声双膝跪地，两手高举过头，向欧阳霍捧起茶杯，语气坚定铿锵道：
“欧阳大哥，我彭平最敬重有本事、有血性的人，今天，我拜你为师，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师傅，小徒有理了！
大佐和恐龙见状，唯恐落后一步，也争相倒茶端杯，跪在了欧阳霍的面前。
大佐叫道：“师傅，还有我，冯朝英！“
恐龙叫道：“师傅，还有我，王元青！”
欧阳霍端杯大笑，急忙起身扶起三人，说道：
“你们三个很对我的脾气，算是有缘吧！我训练出来的铁骨钢兵少说也有一个加强营，再多来几个让我折磨折磨倒也并非难事，只要你们吃得下这个苦。”
幺猪三人异口同声答道：“我们吃得下苦，愿受师傅折磨！”
雷人见幺猪三人信誓旦旦，心愿已成的样子，哪里还坐得住，也一头扑到在地，吆喝道：“师傅，还有我，雷磊，我也愿意受师傅折磨，师傅，求求你也折磨我吧？”
搁在平时，雷人这副滑稽的自贱德性，大家会哄堂大笑，但今天却没有一人取笑于他。
见他们四人都这样了，我还能把自己排斥在外吗？我们五个人是一个整体，这是我们在学校里就喝过血酒的。
四杰商贸挨打的那一幕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仇恨和羞辱在胸膛里撞击，如果我能学到一身本领，报仇不在话下，自保更不成问题。
因此，我也倒满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在欧阳霍面前跪了下来。
欧阳霍扶起我和雷人，正色道：“皇甫，有机会跟柯老说说，等你伤好后，我们找一块僻静的地方，封闭训练一段时间。”
幺猪四人听罢，拍手称快，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满含期待和乞求，
我答应了一声，虽然我并不知晓柯爷对我究竟心怀何意？但我已决定要从此改变自己。
闹到晚上十点过，他们准备离开了。
我把幺猪叫到一旁，问道：“你身上带钱了吗？”
幺猪说：“你把那一万元不是退给我了吗？怎么，又需要用钱了？可今天我没有带在身上。”
我说：“明天上午把一万元送过来。”
幺猪答应一声，什么也没有再问，又屁癫癫的跑过去缠欧阳霍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幺猪送来了一万元钱，问我够不够，我说够了，然后他就忙着进货去了。
我揣着钱，和欧阳霍去到了孟君的普通病房。
刚走进病房，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孟君的病床前
——眯眼姑娘。
她也认出了我，但却没有像在茶庄那般轻盈随和的招呼我，只是表现出了很惊奇的神态。
孟君一介绍，我才知道原来她是孟君的妹妹，名叫孟婷。
在医院短短的日子里，什么碰巧事都被我遇上了，先是孟君，后是欧阳霍，中间还穿插了刀疤梁，武通几个人。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孟婷姑娘，这一番奇遇真的是很奇妙！
事实证明我确实和医院有缘，后来我和我干爸金大冲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医院里，只不过那次他是病人，我是探访者。
从那次见面以后，我的命运从此就真正改变了，这是后话。
孟婷已不再是那个活泼爱笑的姑娘，她的表情很忧郁，哥哥受伤住院，换了任何一个做妹妹的都会很忧心，但我却从她的忧郁里看出了更多的成份。
看着孟婷低眉忧郁的神情，我第一次认真打量着她，突然发现她除了眼睛有点小以外，其实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肤色白皙，身段窈窕，穿一件翠绿色的薄衫，更显得玲珑剔透，宛如天人。
一旦置身于不同的场景，她好像并不是我在茶庄里看见的那个叫卖烟卷的女孩子，而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婉丽清纯，楚楚动人，别有一番韵味。
以前在茶庄里，我一天姐姐、姐姐的叫着她，其实她比我也大不了多少，顶多二十岁的样子。
欧阳霍轻咳一声，我赶紧收住遐想，对孟婷说道：“别担心，孟兄很快就会好起来，现在我们都在这里住着，可以相互照应的”
孟婷感激的对我一笑，说道：“小丢，原来是你救了我哥，听我哥夸你，我还真没想到有这么巧，原来救他的人是你？”
我说：“我也没想到你是孟君的妹妹，好人有好报，你以前在茶庄那么关照我，我能为你哥做点什么也是报答你了。”
孟婷含羞道：“我哪有关照你，分明是你关照我。”
孟君也很惊奇我和他妹妹原来是老熟人，真是太巧了！
欧阳霍没说话，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我掏出那一叠钱，递给孟婷，说道：“你去把住院费交了吧，听说今天再不交钱，医院就要赶人了。”
我知道这也是梦婷忧郁的原因之一。
孟君挡住我，说道:“兄弟，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快收起来。”
转而对孟婷道：“我今天叫你拿钱来，就是交住院费的，你快去收费处办理一下吧。”
孟婷犹豫着，扭头小声对孟君说道：“我只有五百元了，这是我全部的家当。刚来时我去问过了，必须交五千元才够。”
我突然有点鄙视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收费处把孟君的住院费交了？来这里摆什么姿态，太虚伪了不是？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虚伪就虚伪吧。我把钱塞进孟婷手里，轻推了她一下，说道：“快去交吧，这钱就当是我借给你们的，以后有了再还我。”
孟婷满含感激的接过钱，扭身出了病房。
孟君也不再说什么，闭目低头斜靠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