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副作用
营帐之中，帝一全身颤动着，可清晰的看到，其身躯之上冒出了阵阵白烟，那烟中带着足以冻结人灵魂的寒意。当陆琪准备靠近之际，一双大手挡在了她的身前。
定睛看去，那人正是文灏。
此刻的文灏，双眸之中绽放出阵阵光芒来，他对这等寒气相当的熟悉。
这股寒气比之冷霜九州之中的寒气还要强上一筹，正是来自于黑炎。
弑神森林一战，帝一的身体便已经残破不堪，上了战场之后的种种生死大战，使之体内情况恶化的愈加严重，以至于黑炎的反噬之力乘虚而入，直击帝一的灵魂深处。
文灏与陆琪，一个深知其中危险，一个茫然凝视帝一，不知要做何事。然而两人的举动却相当的默契，皆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文灏虽然深知黑炎副作用的恐怖，但是他却无法在此刻帮助帝一。他身体之中本就存在着黑炎，若是将他的力量度入帝一体内，只会引动帝一体内的黑炎愈加狂暴，直至最后将帝一吞噬。
“啊！”一声细微的悲呼传入陆琪耳中，使得其心脏瞬间揪了起来。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文灏的身上，怔怔望着文灏的双眸之中，带着一丝的恳求。
然而当文灏看到那双楚楚可怜的眸子时，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听他说道：“这一切都是宿命，他避不开的！”
黑炎存在于帝一身躯之中，已然与之融合成了一体，故此黑炎的副作用只能是帝一自己来克服，旁人无法帮助他。
看着不断颤动着的帝一，文灏的思绪突然飞向了遥远的过去，那时候的他同样若帝一一般，颤动着，蜷曲成一团。寒冰几乎让他失去了理智。黑炎之中带着的种种负面影响更是让他的神智愈加的模糊，双眼变得无比冷冽，若冰冷的死神一般。
黑炎对人的影响是无比恐怖的，若是没有钢铁一般的意志，绝对不可能撑过黑炎每一次的袭击。
“我们出去吧！”文灏见帝一身躯的颤动频率愈加的剧烈，便如此对陆琪说道。陆琪闻之，当即双眸大瞪，不可思议的看着文灏。
文灏似乎读出了陆琪心中所想，当即继续说道：“下面的场面绝对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沉默的气氛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无比宁静，而帝一的每一声低吼好似都能震碎那无尽天空，撕裂茫茫大地。
“不！”短时间的沉默之后，陆琪双目中绽放出了坚定，如此说道。
文灏一滞，而后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愿意看，就看吧！”
说罢，文灏离开了营帐。当他走后不久，躺在床上的帝一便因为疼痛开始扭曲起来，先是挣扎着像是脱水将死的小鱼一般。
“轰！”一声爆裂声，黑炎终是出现，黑色的闪光使得正片空间更加昏暗。黑暗之中，唯有陆琪的那双眸子，无比的闪亮，仿若夜空中跳动的星辰。
在那双绝美的眸子之中，泪水滚动着，一颗颗若珍珠一般落下。
“啊！”低吼声一声声传入陆琪耳中，像是利刃，狠狠的切割的她的心房。
“咔嚓咔嚓！”随着黑炎的侵入，帝一的身躯终是开始发生变化，他的血肉根本无法抵御住黑炎那强悍无比的力量，裂痕像是蛛网，爬满了帝一身躯。鲜血溢出，一缕缕似清泉，只不过那清泉之中，带着血腥味，刺入陆琪鼻腔之中，更是多了一份绝望。
“轰！”鲜血流淌着，将床上的棉被染成了血红色，此刻他弓着腰，双手撑起自己的身躯，无尽的痛苦就像是泰山一般，压在他的背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压力成为了幻觉，开始在帝一脑海中游荡。曾经的记忆碎片，再一次在灵魂深处重新拼接。
一声声的低吼，使得此刻的帝一就像是地狱中不堪折磨的野兽，他渴望自由，和平，美好的生活。但是生活在地狱之中，这些都只能是梦想，也仅仅是梦想罢了。
这便是帝一的生活，那光鲜亮丽的生活背后，隐藏着便是对生活的绝望。坚定的意志，只不过是心中那份渴望。
曾经是噩梦，缠绕着他的灵魂。如今噩梦再次强势袭来，帝一那颗紫色水晶化成的心脏也随之揪了起来。
此刻，帝一灵魂行走在那片看不到一丝光芒的黑夜之中。遥望远方，那里一个孩子拖着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的走着。他就像是秋天枝头的残叶一般，似乎一阵风吹来便可摧毁他的一切。
寒冷的北风，吹走的不再是帝一身上的温度，而是那一缕缕希望。
他那孤独的身影，成为了这个黑暗世界中，最为微弱的控诉。
一步步踏出，激起了水坑之中的污水。那少年忽而抬头望天，此刻一道闪电落下，将天空照了个通亮。闪电一闪而逝，但是其光芒却长留在帝一心中。
拖着虚弱的身体，那少年突然发了疯一般，朝着那闪电的方向而去。与此同时，帝一那飘荡的灵魂同样一步踏出，直向闪电而去。
铅云层层，闪电在其中舞动，仿若银蛇一般，带着恐怖到足以让人灰飞烟灭的力量，以及那照亮半边天的光芒。
“希望！它会毁了你，也能把你从深渊中拉出来！”曾经胖子在帝一耳畔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再次想起，帝一那双暗淡的眸子，随之绽放出了光芒。
“啊！”低吼声，化作了怒吼声。黑炎熊熊燃烧着，似那腾飞的蛟龙。身躯之上鲜血依旧在流淌，血肉开裂，白骨森森。疼痛自然避免不了，但是此刻帝一却已然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冷霜九州剑不断颤鸣着，似乎感受到了其主人身躯之内那份不屈的意志。
身躯表皮不断爆裂，鲜血溅起，四处都是。有些甚至落在了陆琪的脸上，致死一般的痛苦，让帝一的嘶吼声变得无比狰狞，仿若一只被折磨的野兽一般。
“滴滴滴！”鲜血滴落的同时，帝一身躯之内的白骨开始发生变化。黑炎的吞噬之力透过血肉，刺入白骨，引起了帝一全身白骨的质变。一根根白骨瞬间化成黑色，那黑色中带着死亡的气息。
当黑色蔓延上白骨，随之而来的便是黑炎。
冰冷之意，进入白骨之中，引得帝一身躯颤动愈加剧烈。
“咔嚓！”随之而来的正是骨骼爆裂的声音，循声看去，只见帝一那一根根白骨若那正在枯萎的花朵一般，死气层层。而伴随着黑炎力量的冲击，那些已几乎“枯败”的骨骼，瞬间断裂。
帝一身躯没有了骨骼的支撑，若烂泥一般，倒在了床上。但是他的嘶吼声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只因为心中那一份意志若撑起天地的天柱一般，续住了他的生命。
“啊！”咬牙怒吼，吼声之中带着对于既定命运的反抗之意。一声声嘶吼中，让营帐之外的皓月随之暗淡。
早已经陷入沉睡的士兵，在那一声声嘶吼中醒来，有些愤怒的望着声音的来源，一个个带着怒气欲要进入帝一的营帐，不过门外有文灏把守，那些士兵心中怨气再大也不敢与眉宇间带着一丝杀意的文灏起争执。
“里面怎么了？”人族几位天道强者上前如此问道。
文灏如此回应道：“渡劫！生死大劫！”
不错，此刻的帝一正是在渡劫，只不过这一道大劫之中没有电闪雷鸣，有的仅仅是一份意志。
如今与帝一战斗的不是他人，而是他自己。若是他此刻放弃，便是回头无路，向前便是死路。故此，文灏与帝一心中都无比的清楚，这一场战斗，他绝对不能对自己产生一丝丝的怀疑，他的心中更是不能生出半点绝望来。
他需要做的便是，一路向前的斗志！
“嗡嗡！”冷霜九州再次震鸣，再看向帝一，那具没有了骨骼支撑的身躯，正在缓缓起身。
“噗噗！”那些断裂的白骨，刺穿了帝一的皮肉，但是这却并未阻止帝一的行动。
当意志成为一柄利剑，劈开一切困难之际。
帝一身周突生出一股股淡淡的清香，与此同时那八尊神佛像显现，而那神佛之像背后，正是隐约可见的吞天崖。
晦涩难懂的字句从那八尊神佛之像口中飞出，一个个字竟在半空中显形，呈金色，散着可以净化一切的力量。
“轰轰！”那些金色大字之中射出无尽伟力，将帝一身下的木床绞成了齑粉。就在那些能量将要第二次爆发之际，帝一缓缓看向陆琪，嘴角咧开，淡淡笑道：“出去！”那一句话中带着无尽的柔情，落入陆琪耳中，在其心中掀起了翻天巨浪，同时却也抚平了陆琪那颗紧张，担忧的心。
“嗯！”简单的回复之后，陆琪退出了营帐。
当她走出营帐之后，营帐之中再一次传出爆裂之声。与此同时，天上铅云搅动，豁然裂开一道口子，其中一道巨大无比的光柱从天而降，将整个营帐包裹。
“啊！”最后一声怒吼，众人寻声看去，只见营帐在光柱中化作齑粉，而一道黑影扶摇直上九霄，速度快到连文灏都惊讶的地步。
“当！”深深插入地面的冷霜九州，随着帝一而去，便见银光一闪，其化作流光，最终落在帝一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