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捕蛇计划
他冷冷的望着倒在墙壁旁喘气的‘蝮蛇’冷冷的道：“没想到吧，老朋友！”
‘蝮蛇’笑了：“没想到。”
‘扑’的一声，灯亮了，狄仁杰缓缓从帐幔后走了出来。
看着他，‘蝮蛇’的眼中露出极度恐惧的光芒。
狄仁杰走到他面前：“现在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说着，他伸手轻轻揭下‘蝮蛇’的面具——虎敬晖！
狄仁杰长叹一声，痛心的道：“果然是你！”
虎敬晖十分尴尬的笑了笑：“是的。”
狄仁杰道：“我曾怀疑过元芳，怀疑过大有，甚至怀疑过李二，可我从没有怀疑过你！”
虎敬晖道：“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
狄仁杰瞪着他，呵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等大逆之事？皇上对你天高地厚之恩，你三十五岁便已做到了千牛卫中郎将，正四品下的官秩。我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
虎敬晖笑了：“大人知道我为什么姓虎吗？”
狄仁杰一愣，和李元芳对视了一眼，徐徐摇了摇头。
虎敬晖道：“其实，我并不姓虎，而是姓蝮。”
狄仁杰惊得连退两步：“你、你是王皇后的后人？”
虎敬晖点点头：“是的，我是皇后的侄子。三十五年前，武则天构陷皇后，王姓一族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尽被诛灭。我爹、叔叔都被车裂而死。当时，我刚刚满月，武则天便赐以蝮为姓。发配我和家人到了岭南。我十岁时，姑姑、姐姐死于瘟疫，从那时起，我一个人在世上漂流，讨饭、苦力，样样都干过……”
狄仁杰同情的摇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后来，你怎么会进了千牛卫，并当上了首领？”
虎敬晖喘了口气，接着道：“后来，突厥犯边，朝廷征兵，我应征入伍，改蝮为虎。因我作战勇猛，屡立战功，积功升至检校豹韬卫将军。后武则天南苑阅兵，称我勇武过人，将我擢升至千牛卫中郎将。”
狄仁杰长长的出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虎敬晖接着道：“您说皇上待我天高地厚之恩？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狄仁杰徐徐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元芳，扶他起来。”
李元芳赶忙过去，将虎敬晖扶到凳子上。
虎敬晖道：“大人，您是我一生中最钦佩的人。死在您的手里，敬晖毫无怨言。只是，临死前，我想知道，您是怎么想到我是‘蝮蛇’的？”
狄仁杰长叹一声：“还记得在大柳树村那个雷电交加的晚上吗？”
虎敬晖点头。
狄仁杰道：“我被雷声惊醒，从炕上做起来，伸手从炕桌上拿起水罐，一道闪电发出一阵短促的光亮，我发现水碗里有一些细细的渣滓。我有拿起喝水碗，借着窗外闪电发出的光亮看着……”
李元芳好奇的问道：“那水万里的渣滓是什么？”
狄仁杰道：“蒙汗药！当时，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不能确定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给我下了药，于是，我悄悄走到外屋。敬晖躺在床上，而元芳却不在房间。于是，我怀疑是元芳。”
李元芳笑着感慨道：“原来我还被大人怀疑过！”
虎敬晖问道：“那么，大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狄仁杰道：“真正让我对你起疑的，是赵传臣的死。”
虎敬晖一愣。
狄仁杰接着道：“还记得吧。当时，赵传臣正说到那一千多万两银子下落的紧要关头，却一命呜呼，这不能不令人起疑。然而，查遍尸体，却无丝毫伤痕。最后，我命令仵作割开了赵传臣的前胸，找到了这枚钢针。”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里面装着一枚细如牛毛的钢针：“这是你的暗器吧？”
虎敬晖点头。
狄仁杰道：“这枚钢针打在赵传臣的心脏内，方向偏左。于是，我细细的回想当晚我们几人站的位置……”
李元芳好奇的问：“那跟这钢针有什么关系？”
狄仁杰道：“关系重大。当时我坐在椅子里，赵传臣坐在我对面。虎敬晖站在我身后，李元芳则站在我身旁，斜对虎敬晖。我与赵传臣说话，如果元芳有动作，我一定会看见。只有在我身后的敬晖，有可能发射暗器。”
虎敬晖点点头：“您说的一点都不错，我的暗器就绑在胸前，射伤李二的也是这东西，名字叫‘无影针’。”
说着，他伸手解开衣服，露出了里面的无影针。
李元芳立时飞步上前，挡在狄仁杰面前。
虎敬晖见此，笑了笑：“放心吧，我是不会对大人下手的。”
他将暗器揭下，放在桌子上。
狄仁杰长叹一声：“然而，这些只不过是我的分析，并无证据。于是，我告诉自己，也许有另外一众可能，比如说，‘蝮蛇’潜伏在屋外偷听，当我们说道紧要处，他突然从窗外暗施杀手，干掉了赵传臣。虽然我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仍然在说服自己……”
他喘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吗，在我内心深处，把你和远方当做儿子看待。我实在不希望，那个歹毒冷血的杀手‘蝮蛇’会是你们当中的一个。”
李元芳长叹一声。
虎敬晖低下了头。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永远也不可能更改。两天后，李二所中剧毒再次发作……”
虎敬晖不胜惊愕：“您怎么就怀疑是我做的手脚呢？”
狄仁杰道：“那天，我进去看李二，惊讶的发现，他满脸紫黑躺在床上。我让大有仔细回忆一下，李二毒发之前，有谁来过。大有说是狄春和虎将军。我一愣，心里起了疑心。”
虎敬晖长叹一声。
狄仁杰道：“从那时起，我就将目标锁定在你的身上。然而，为了看清你的下一步行动，我并没有惊动你。前天夜里，发生了毒蛇伤人之事，你为怕我怀疑到你，亲手杀死了自己豢养多年的毒蛇。殊不知，这一举动更加暴露了你的身份，也彻底暴露了刘金的身份。”
“我想，收网的时候到了。但是，我心里还抱有一线幻想，也许这一切并不是你做的，因为，我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于是，前天夜里我找来了以为关键的证人。”
狄仁杰将他与张老四谈话的场面描绘了一番：夜，都督府后堂。
狄春带着一个穿风帽的人走进来，那人揭下头戴的风帽，正是大柳树村的张老四。
张老四坐在狄仁杰对面。
狄仁杰问：“到底是谁威胁了你，致使你在公堂上反水？”
张老四十分紧张：“大、大人，我、我……我不能说！”
狄仁杰点头：“我知道，你怕他继续加害于你。”
张老四点头：“像他那样的人，要想害死草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狄仁杰道：“我能理解。前些日子，幽州内乱，形势紧张，我没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因此，我一直隐忍不言，从来没有向你询问过。可现在一切都安定了，你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张老四突然抬起头，望着狄仁杰，嘴唇不住的颤抖着。
狄仁杰期待的望着他。
张老四把牙一咬：“您的话，我都信。那个威胁我的人，就是您身边的那位大将军！”
狄仁杰问：“虎敬晖？”
张老四浑身一抖：“就是他！所以，前天和您告别的时候，我对您说要小心！”
狄仁杰的眼圈湿润了：“我听懂了。老四，你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形和我说说。”
张老四点了点头，吧虎敬晖在大堂左侧的板房中威胁他的情况说了一遍。
……
狄仁杰看着虎敬晖，深为遗憾的说道：“与张老四的一番交谈，令我彻底打消了对你的幻想。于是，我和元芳定下了一条捕蛇计。首先，我们料定，你一定会前去刺杀刘金，于是……”
他向会精会勾勒了当时的画面：夜，后堂。门‘忽悠’一下开了，李元芳快步走过去，忽然，一点寒星扑面而来，李元芳猛一错身躲过了这一下。而与此同时，刘金也中针倒地。李元芳起身看了看刘金，已经气绝，他赶忙从怀里掏出药丸放入自己嘴里，在拿出一根针刺在自己的左肩上，倒在地上。
……
狄仁杰道：“其实，元芳的脸之所以发黑，那是因为吃了我犀角颠茄丸。”
虎敬晖苦笑道：“可我还在为这次巧妙的刺杀而得意。”
狄仁杰道：“第二，我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在监视我的动静，于是，前天夜里，我故意让你看到李二。等你走后，元芳来到我这里，我二人便定下计策，诱你上钩，；只有一点，我还不太明白。”
虎敬晖问：“是什么？”
狄仁杰道：“在小莲子村陆大有家，你看到了李二，为什么不在那时下手？”
虎敬晖笑了笑：“因为，我把随身的武器放在了别的地方。而且，在那个小环境里，只有四个人，任何一个小的手脚都会引起注意，即使我带了毒针，也不会选择在那里动手。”
狄仁杰点点头，长叹一声：“假‘蝮蛇’死后，我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是我们错怪了你。于是，我派狄春拿着在我房间里采集到的你的鞋样前去比对，但我失望了！”
虎敬晖慢慢的低下头，轻声道：“从前，我曾经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可现在我明白了，我错了。栽在大人手里，敬晖心服口服。”
狄仁杰问道：“敬晖，我该怎么处置你？”
虎敬晖道：“大人，我想告诉您的是，这件事情的始末缘由，敬晖都清清楚楚，但是，如果您想从我嘴里得到真相，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我劝您还是尽早杀了我为好。”
狄仁杰道：“我不会逼你的。”
虎敬晖动情的道：“谢大人。”
狄仁杰站起来，缓缓踱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