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突厥可汗
典史答道：“被刺史大人调走了。”
狄仁杰失望的轻轻一拍桌子：“那么，他是怎样越狱逃走的？”
典史道：“九月二十三日，也就是抓住奸细的第三天，刺史大人突然下令，将他处以极刑。而恰在此时，发生民变，此人就趁乱逃走了。变乱平后，卑职曾问过刺史大人，可他却说，此人已死，命我将他的名字从犯人籍中出去。”
狄仁杰点了点头：“是这样。回去后将此事查察清楚，详细奏报。”
典史躬身道：“是。”
……
清香小筑。
桌上点着风灯，虎敬晖躺在床上，紧闭双目，时不时的叹口气。
外屋，金木兰犹如笼中困守一般，来回徘徊。
于风站在对面，连打起都不敢喘。
金木兰忽然停住脚步，厉声道：“一定要除掉李二。一定除掉他！”
于风连说了几个‘是’。
金木兰转过身来，大声吼道：“什么‘是、是’。你说怎么才能除掉他！”
于风吓得连退两步：“主人，‘蝮蛇’暴露后，现在狄仁杰身旁已没有我们的人了。而且，都督府周围重兵把守，就是想混进府内也是万分艰难，更不要说行刺了。”
金木兰道：“李二不死，就意味着我们将失去外援，失去外援就意味着失败，这个道理你明白吗？啊，明白吗？狄仁杰在一步步逼近，而我们却束手无策！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于风嗫嚅着。
金木兰喘了口气，道：“好了，你马上撤出人手，严密监视狄仁杰的一举一动。我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这次，绝不能再失手。”
于风答应着转身走了出去，洞门轰然关闭。
金木兰走到虎敬晖的床边坐下，轻声道：“啊晖，我该怎么办？”
虎敬晖睁开眼睛：“放弃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金木兰静静的望着他：“你真的想让我放弃？难道纪念的辛劳就这样毁于一旦？”
虎敬晖叹了口气：“阿兰，你现在毫无屏障可依，事实上，已经直接暴露在狄公面前，在不放弃就要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金木兰大怒，噌的站起身来：“不，我绝不放弃！就是身败名裂，我也要做最后一搏，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虎敬晖道：“可现在你已经没有搏的资本了。真假方谦被破，我也暴露，现在小莲子山中的矿场也被发现，以狄公国人的聪明和超强的判断能力，想要找到这里，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到那时，你回死无葬身之地的！”
金木兰咬牙切齿的嚷道：“我要刺死狄仁杰和李二，提前起事，攻占幽州！现在到了孤注一掷的是偶了。只有置之死地，才有生存的机会！”
都督府花园里，狄仁杰在花丛中缓缓的踱着步，李元芳跟在身后。
忽然，狄仁杰站住，说道：“从典史的话里不难听出，刚刚抓住李二时，假方谦并没把他当做什么重要人物，因此，只是把他作为奸细，关在大牢之中。那么，是什么促使方谦突然改变态度，而急于要杀死他呢？”
李元芳道：“那些羊皮书信。”
狄仁杰翘起大拇指：“正是。仅凭这一点就可以证明，李二的身份一定非常特殊，否则，他们不会穷追不舍。”
李元芳点点头：“可惜，那些书信再也找不到了。”
狄仁杰道：“李二是个谜呀！”
李元芳道：“让您这么一说，我的好奇心也起来了，您说就凭他个李二能是什么人物呢？”
狄仁杰忽然抬起头来道：“元芳，你是不是会讲突厥话？”
李元芳一愣：“您怎么知道？”
狄仁杰笑了：“如果你不会将突厥话，甘南道大总管是不会派你去做突厥使团卫队长的。”
李元芳一伸大拇指：“服了！不错，我会说，而且说的还很不错。”
狄仁杰点点头。
正在此时，狄春跑过来：“老爷，幽州典史在正堂等候，说有急事回禀。”
狄仁杰和元芳快步来到正堂，典史赶忙站起身来，对狄仁杰道：“大人，回衙后我仔细查看库存的所有证物。有一枚戒指是逮捕李二时在他身上搜出来的，刺史大人调取证物时，把它落下了，因此留了下来。”
狄仁杰闻言，双眉一扬：“哦？在哪里？”
典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了过来。
狄仁杰伸手接过，迅速打开，里面放着一枚硕大的金铜合铸戒指，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团——三个虎头和一只凌驾其上的飞鹰，一见此图案，狄仁杰严静登时亮了起来。
他抬起头，重重的拍了拍典史的肩膀：“做得好，做得好啊！”
典史受宠若惊，谢道：“承大人夸奖。”
狄仁杰道：“你先下去，本阁定有重赏。”
典史施礼后退出。
狄仁杰将戒指递给了李元芳：“看看这个图案，你是不是认识？”
李元芳接过戒指只看了一眼，登时经得目瞪口呆。
当然，都督府后堂。
李二在屋中来回踱着步，目光充满了焦虑之色。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呼：“陛下。”
这话居然是突厥语！
李二一惊，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打开窗户，见狄仁杰和李元芳站在窗外，李二呆住了。
狄仁杰笑了笑：“看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李二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的关上了窗户。
狄仁杰和李元芳推进门走进来，‘当啷’一声，狄仁杰将一件东西扔在桌上，李二抬头一看，正是那枚戒指！
他大吃一惊，伸手抓了起来。
狄仁杰问：“你到底是谁？”
李元芳用突厥语翻译过去，李二长叹一声：“不用费事了，我会将汉语！”
竟是一口标准的长安口音！
吧狄仁杰和李元芳怔住了。
里二道：“我既然落到你们手中，开刀便是，不必多说了。”
狄仁杰和颜悦色的道：“我并不想杀你。”
李二笑了笑：“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
李元芳道：“如果这只戒指属于你，那么，你就应该是突厥国的吉利可汗。”
李二不由得大吃一惊，抬起头来，看着李元芳：“你……”
李元芳笑了笑：“三个虎头是突厥可汗卫下最精锐的三个虎师，一只飞鹰凌驾其上，象征着突厥可汗崇高的地位。我说的对吗？”
李二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口。
良久，他长叹一声，点点头：“是的。我就是吉利。”
狄仁杰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李元芳赶忙道：“这位狄大人是朝廷的钦差大臣……”
不等李元芳说完，李二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轮到狄仁杰大吃一惊了：“你知道？”
吉利点点头：“史队，你微服进幽州时，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狄仁杰的脑海中猛地闪现出一个画面：深夜，幽州客店中，狄仁杰睡在床上，李二站在床前，缓缓伸出手。
‘砰’的一声巨响，窗户撞开，李元芳和虎敬晖飞身而入……
狄仁杰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个夜闯客店的人就是你？”
李二点点头。
狄仁杰站起来，躬身施礼道：“大周皇帝驾下，幽州大都督，同凤阁莺台平章事狄仁杰见过可汗陛下。时差境误，不能全力，望可汗恕在下不恭之罪！”
吉利一怔：“你、你是狄仁杰？”
狄仁杰道：“正是在下。”
吉利赶忙起身，伸手相搀：“宰相大人免礼，狄公之名，我早有耳闻。想不到钦差大臣竟会是狄仁杰。”
狄仁杰微笑道：“我明白了，那天可汗夤夜来到客店，是有话对我说。”
吉利点点头：“是的，可还没等我叫醒大人，侍卫便已经到了。”
狄仁杰点头：“看来，这是个误会，他们以为可汗是杀手。”
吉利望着二人，新中国仍有疑虑：“二位，你们和幽州刺史不是一路的吧？”
狄仁杰笑了：“可汗可能还不知道，在下刚刚处置了幽州刺史方谦，桥灭了逆党，现在，可汗已经安全了。”
吉利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是这样！狄大人，能不能送我进京，面见大周天子？”
狄仁杰道：“当然可以，就是可汗不提，在下也会如此行事，但在下有一事不明，想在可汗面前请教。”
吉利破颜一笑，道：“我知道大人要问什么。我堂堂突厥可汗怎么会一人流落幽州，是吗？”
狄仁杰点点头：“正是。”
吉利长叹一声：“说来话长啊，在我讲诉之前，能不能先问一个问题？”
狄仁杰道：“可汗请讲。”
吉利道：“我突厥议和使团现在何处？”
狄仁杰面色大变，长叹一声：“不瞒可汗，一个月前，使团在甘南道的石河川全体遇害身亡，这位就是当时护送使团的卫队长，李将军。也是这次惨祸中唯一的幸存者。”
吉利并没有因为狄仁杰的话而吃惊，只见他缓缓点点头道：“早在意料之中。连我都难逃毒手，就更不用说始毕了。”
他的反应大出狄仁杰和李元芳的意料之外。
狄仁杰闻言，不禁一愣，不解的问道：“可汗，此话怎讲？”
吉利道：“大人对突厥的情况可能略知一二。在我突厥内部一直存在着两派，一派以舍弟始毕为首，乃主和派。另一派，以我的叔叔莫度为首，乃主战派。两派势力水火不容。”
狄仁杰点点头：“在下曾耳闻此事。”
吉利道：“因为我和始毕的母亲是大唐太宗皇帝赐婚的汉成公主，因此，偶读一直视我兄弟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当年，我继承父位成为吉利可汗时，他便百般阻挠，甚至不惜刀兵相见。然而，虎师全力拥戴，这才使他的阴谋无法得逞。”
狄仁杰道：“这件事，在下也曾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