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结束开始
薇儿还是不敢相信，问道：“难道从翠红院地道前往归义伯府地下网道的那些圣使和村民也被你们抓住了？”
狄仁杰笑了笑，道：“当然。在你的圣使和附近村民们还没有到达翠红院之时，我便已经派遣李元芳领大将军风扬率凉州卫军士暗入归义伯府，从后堂的暗道里提前进入网道，守株待兔……”
“当你们的圣使和体内带着红蝙蝠的村民进入网道后，早已埋伏在哪里的大将军风扬率军将他们一网成擒。而后，将所有人押出网道，我事先已在伯府内设立了一个解毒之所，由天竺人负责用药物将村民体内的红蝙蝠驱出。”
薇儿张口结舌的道：“可是我亲眼看到‘死亡之神’从网道里成群结队的飞出。”
狄仁杰笑了：“那不是‘死亡之神’，而是我事前命人准备的几百只麻雀。”
薇儿惊得说不出话来。
狄仁杰道：“麻雀的体型虽然与红蝙蝠要大一些，但在黑夜之中成群飞起，我想，你们应该还是分辨不出的。果然，到刚才你还认为凉州上空盘旋的是你们的‘死亡之神’。”
‘小桃’的嘴唇颤抖着道：“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狄仁杰重重的哼了一声：“能想出这种毒计的人不是更可怕吗？”
接着继续说道：“到了初更，一切安排就绪。按照计划，刺史府内开始上演最后一幕，狄春中毒、千牛卫中毒……其实这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果然，你和薇儿感到时机已经成熟，便下达了最后攻击的命令。而此时，我们的行动也开始了。”
“钦差卫队进入翠红院逮捕了震位圣骑士小娟和老鸨，并顺藤摸瓜抓捕了所有潜伏在凉州城中的奸细。而后，他们换上了这些奸细的衣服，戴上面具打开南城门，假意迎接黑衣社大队入城。”
“就这样，埋伏在城外的黑衣社成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诱进城中。他们到达预定地点之后，大将军风扬率领凉州卫众军从地下网道中杀将出来，将你们的人一网打尽。”
讲完整个过程，狄仁杰顿了顿，正色道：“这就是你们现在听到的声音！”
‘小桃’已听得心惊胆寒，此时突然若有醒悟，放声狞笑道：“可至少你还在我们手里！有了你狄仁杰，就有了半个凉州！”
说着，寒光一闪，长剑出鞘，架在了狄仁杰脖颈前。
‘仓’的一声，一柄散发着幽兰寒光的长剑如闪电一般的挑开了小桃的长剑，在猝不及防和巨力之下，长剑竟腾空而起，重重的扎进了正堂门口两边的大柱之上。
‘小桃’一声惊叫，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花，已多了一个人——正是李元芳。
‘小桃’惊呆了。
薇儿更是吃惊的喊道：“是你，你没有受伤！”
李元芳冷冷地道：“今天你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们已经不该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可笑你们自作聪明，还以为能骗过大人，真是不自量力！你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
‘小桃’和薇儿吃惊的向四周望去，二人立刻目瞪口呆。
只见狄春、张环、李朗等人率领着手持火把的千牛卫，身先士卒的杀上前来，曾泰也带领着钦差卫队将院中所有的黑衣社成员团团包围起来，最后毫无争议的战斗就这样在刺史府中展开了。
‘小桃’和薇儿连退两步，再也无力支撑，瘫倒在地上。
狄仁杰大喝一声：“拿下！”
张环、李朗率领千牛卫将‘小桃’、薇儿及一众圣使围在当中。
‘小桃’仰天长叹道：“真想不到，黑衣社竟会终结在我的手中！”
说完，她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滴泪水淌了下来。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叹道：“‘好生之德，洽于人心。’人之所以为人，乃因其懂得推己及人，善待旁人；神即公义仁慈，神乃爱人。你自称天王，却嗜杀成性，与禽兽何异？”
‘小桃’睁开模糊的泪眼，惨笑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公平和仁慈可言的，是非功过，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评判！”
狄仁杰摇头道：“所以你们永远也不会成为胜利者。”
‘小桃’望着狄仁杰，良久点了点头，道：“也许你说的有道理。狄大人，我能最后再提一个要求吗？”
狄仁杰缓缓点了点头：“说吧！”
‘小桃’微笑道：“能不能让我们死得有点尊严？”
狄仁杰抬起头来，目光稍显诧异的直视着‘小桃’的双眸。
‘小桃’望着狄仁杰：“黑衣社曾经是你的对手，你应当尊重我们。你知道，如果我们落入朝廷手中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狄仁杰的目光望向了李元芳和曾泰，二人会意的点了点头。
狄仁杰长叹一声：“好吧！”
‘小桃’道了声谢，伸出手握住了薇儿。
伸手取下脖颈下的帽绳扣，将藏在里面的毒药抖了点在薇儿手上和她自己的手上，然后二人含泪相视一眼，齐声道：“姐妹们，我们早就想到了，这一天迟早会来临。让我们追随前辈天王而去吧！”
“同生死，不相弃。治甘凉，成大业！”
说完，两女的身体突然一振，一缕鲜红的血液自她们唇边缓缓渗出，然后只听‘砰砰’的两声响，她们已经服毒而亡。
狄仁杰长叹一声。
毕竟‘小桃’曾经在他的印象中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从小山村到大城镇，如果‘小桃’不是黑衣天王，很有可能会继承他一身的医术。
第一抹朝霞透过瓦顶洒进院中。
狄仁杰、李元芳、曾泰走在廊道中，三人的脸上终于露出胜利的笑容。
狄仁杰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道：“此案终结，看来我们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李元芳和曾泰对视一眼，笑道：“说句实话，大人，三天没合眼，卑职已经不困了。”
狄仁杰笑了。
曾泰道：“恩师，学生仍有一事不明。”
狄仁杰道：“你说。”
曾泰道：“那翠红院地下的暗道为什么只通到归义伯府地下书房，而不直通地下网道呢？”
狄仁杰点了点头：“我也曾问过王锴同样的问题。”
“哦，他是怎么回答的？”
狄仁杰神秘的说道：“这条暗道是当初黑衣天王王铣与情人幽会时所用，而翠红院的前身，就是王锴的先祖王肖恩的府第。”
曾泰一惊，与李元芳对视一眼，道：“王肖恩是黑衣天王王铣的情人？”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正是。”
李元芳也看了曾泰一眼，二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街道依旧繁华热闹，翠红院大门前已贴上了官府的封条。
大堂中空空荡荡，梁柱之间，一直红蝙蝠静静的卧着……
……
京杭大运河北起燕云十六州的通州，南迄向有‘人间天堂’之称的杭州，蜿蜒数千里，始挖于春秋时期，后经隋炀帝的大规模扩建，利用天然河道加以修浚开凿成后世之大运河。
它曾是连接朝廷南北的命脉，对南北方经济文化的交流发挥着重大的作用。
大运河淮水之滨的邗沟，即春秋末期，吴王夫差开凿，后经隋朝扩展的第一条古运河道，它北接今之淮安，南达扬州。
此刻，大运河上，长江通往淮水的邗沟界面，乌云黑沉沉的笼罩这江面；头顶上电闪雷鸣，仿佛要把天空撕裂开；忽然，狂风大作，吹得江岸两旁的杨柳如疯妇的长发，四处狂舞；顷刻间，大雨如注，倾盆般泻向运河，砸得河水白浪翻滚。
狂风暴雨之中，一队官船迎风破浪，吃力的行驶在水面上。
为首的海鸥船上高挑一面大旗，借着闪电的亮光可以看到，旗上以楷体正书：‘江淮盐铁转运使’七个大字。
船首被激起的巨大波涛上下抛掷，不停的晃动，船工们冒着大雨飞奔着冲上夹板，转运使常风，头戴斗笠，屹立船头，高声喝道：“快，降下主帆，将副帆升起！”
十几名船工高声答应着，冲到主桅杆下。
一名船工飞快的攀了上去，解开绳索将主帆降下。
其余众人一拥而上，拉动帆绳，副帆缓缓升了起来。
常风长长出了口气。
一道巨浪劈面砸来，船身登时倾斜。
常风重心不稳，身体向船舷冲去，身后的副转运使一把扶住了他，高声喊道：“大人，风大浪急，不能再前行了！”
常风点了点头，喊道：“前面便是山阳县境内，命船队靠岸！”
副使高声答应着，向船尾奔去。
猛地，海鸥船前部轰隆一声巨响，船身侧立，几名船工嚎叫着被大浪卷入河中。
常风厉声喊道：“怎么回事？”
楼头的舵手冲出舱房，高声回答道：“大人，船底触礁了！”
狂风暴雨中的山阳县城内，一只手拼命的拍打着山阳别馆的门环。
‘咣啷’一声巨响，大门打开。
两名卫士冒雨冲了出来，厉声喝道：“什么人？”
身着绿袍的山阳县令气喘吁吁的喊道：“山阳县令鲁吉英，有要事禀告水部郎中李翰大人！”
卫士道：“啊，是鲁县令，请进吧。李大人现在二堂！”
鲁吉英飞快冲进二堂，惊慌的喊道：“李大人，大事不好了！江淮盐铁转运使官船在邗沟覆没……”
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快速推开房门，猛地，他的声音顿住了，瞳孔慢慢放大。
二堂正中的房梁上悬挂着一个人，一条白绫绕颈而过。
此人身穿紫袍，腰悬玉带，正是水部郎中李翰。
鲁吉英发出一声惊呼：“李大人！”
他抢上一步，抓住了李翰的双脚，抬头向上望去，只见李翰双眼翻白，脸色紫青，早已死去多时。
待鲁吉英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扫视着四周，只见堂中一片凌乱，抽斗落地，柜门大开……地面正中放置着一个火盆，里面是慢慢一盆燃尽的纸灰。
鲁吉英稳住心神，将李翰尸身下的凳子扶了起来。
尸身的双脚离凳子竟有两尺的距离。
鲁吉英的嘴唇颤抖了起来，缓缓放开双手。（本卷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