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银匠失踪
曾泰吃惊的道：“恩师，您的意思是，北山已经与被俘的贺鲁通过气，要他熬刑忍耐，不要开口！”
狄仁杰点头道：“这一点可以肯定。”
李元芳倒抽一口凉气：“贺鲁从被捕到移交给内卫，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难道、难道说内卫当中，有北山的眼线？”
狄仁杰并不回答李元芳：“目前，我们不做推测，只分析已经存在的事实。就这样，第二条线索也断绝了。北山利用自己在朝中及各衙口的关系网，在几个时辰之间，简洁有效的将所有线索全部切断，这就是曾泰觉得此案突起突落的原因。”
曾泰、李元芳也跟着狄仁杰的思绪沉思起来。
狄仁杰解释道：“此类事件在本朝并不鲜见，几年前的宰相宗楚客、西北道行军副大总管王文度等人，都是接受突勒贵族的贿赂，暗中替他们卖命。”
如燕补充道：“很多年前，在崇州，那个出卖王孝杰的右威卫将军苏虹晖不也是这样吗？”
狄仁杰点头嘉许如燕：“不错。因此，曾泰才会觉得突兀，觉得虎头蛇尾。”
曾泰道：“是呀，恩师，不光是学生，元芳也与我的感受相同。”
狄仁杰踱了两步，点了点头。
李元芳道：“大人，难道我们真的放弃追查？”
狄仁杰轻轻的笑了：“元芳啊，对付这些人，要有耐心，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说着，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张纸递了过去，李元芳接过，曾泰和如燕凑上前来，三人看了几遍。
李元芳问道：“大人，这，这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朝纸条努努嘴：“看看，这上面却了什么？”
李元芳一愣，有仔细看了两遍，猛地，他一拍额头：“啊，是神秘骑兵！”
如燕疑惑道：“什么神秘骑兵。”
李元芳点着手中的纸，向如燕解释道：“你看，贺鲁闯凉州隘口时，带了一支能够将人剔成白骨的骑兵，然而，自从到达洛阳，直至其被俘，这支奇兵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如燕和曾泰此时才恍然大悟。
狄仁杰道：“孝杰说，振远隘口那名幸存军士亲眼看到，这支五十人组成的骑兵向关内方向而去，然而，除了贺鲁和乌勒质外，其他人却销声匿迹了。他们在哪里呢？”
三人觉得狄仁杰说得极是，都等着他的答案。
狄仁杰继续分析道：“我想，他们局不会离主人太远，一定就在洛阳周边。”
李元芳三人一惊：“哦？”
狄仁杰转过身来：“还有一点你们想到了吗，贺鲁为什么要带这支骑兵入关？”
曾泰答道：“为保护他的安全。”
李元芳摇摇头：“不对。对于准备悄悄潜入洛阳的贺鲁来说，随行之人越少越好，越不引人注目，才越安全。”
狄仁杰点点头：“非常正确。”
曾泰问道：“恩师，那您说是为什么？”
“据我多年断案经验判断，他们一定会在神都有所动作，而且，定然与北山有关。”
曾泰猛吃一惊，与李元芳、如燕对视一眼，道：“可凭这五十人能做什么呢？”
狄仁杰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啊！今日，我还看到了一件怪事。”
李元芳不解道：“哦，什么怪事？”
狄仁杰道：“武攸德……”
李元芳追问道：“武攸德怎么了？”
狄仁杰道：“他居然向皇帝请旨，自愿将女儿献出。”
李元芳看了看曾泰，愣道：“哦，有这等事？”
狄仁杰蹙眉道：“武攸德奸佞之徒，素怀不轨之心，此次，他竟会忠君体国，此乃其怪一也。”
李元芳道：“南平郡王与赵永荣倒卖羽箭，为大人所查，他一定是害怕露出狐狸尾巴，才会主动献女。”
狄仁杰摇了摇头，笑道：“你所说与圣上相同，但你想过没有，挑选宗女的圣旨下达给各王侯公卿已有十多天了，如果他想表现，应该早出头才对，为什么知道今天才跳出来？”
李元芳听罢，点了点头，也陷入沉思。
狄仁杰道：“昨天夜里，我们抓住了贺鲁；今天晚上，武攸德便要献女远嫁突勒，虽然两家事情互不相干，但其内在的关联，却耐人寻味呀！”
李元芳倒吸一口凉气，惊道：“武攸德是北山！”
曾泰、如燕吃惊的道：“哦！”
三人齐齐望向狄仁杰。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道：“现在还不可说。但从今日起，我们要睁大眼睛，密切注视周围的一切，我想，他们就要跳出来了。”
南平王府各院的风灯已经熄灭，只有绣楼上还亮着灯。
郡主武元敏呆呆的坐在镜前，一动不动。
丫鬟春红站在一旁，忧心的望着她，良久，春红轻轻叫了声：“郡主……”
郡主没有动，春红又叫了一声：“郡主……”
郡主猛醒过来，轻声问道：“春红，什么时候了？”
“四更了，郡主，您该休息额。”
郡主没有说话，望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窗前滚过轰隆隆的闷雷。
已是深夜，王府中一片寂静。
绣楼的窗户轻轻打开，一条黑影窜了出来，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洛州刺史府门前，一双手擎着鼓槌儿拼命敲击着堂鼓，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数十名老弱妇孺跪在刺史府大门前，手举诉状，高声喊冤。
府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掌固快步走了出来，看了看这些妇女，道：“哎呀，怎么又是你们呀。几天前对你们说过了，刺史府出差全城查找，银匠们不在城中。你们，你们怎么又来了……”
一名妇人跪爬两步，道：“上下，已经两个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衙门不管？”
周围妇女纷纷喊道：“就是，连走失人口都不管，你们算什么衙门！”
“我丈夫离家几个月了，家里有老有小，已经揭不开锅额！”
掌固一脸无辜的道：“我说各位大娘、大婶、大姐、大嫂、大妹子，你们各家各户都接了人家雇主的银子，也知道男人是外出做活儿，这晚回来几天有什么了不起的，您告什么呀？”
一名年轻女子喊道：“几天？当时雇主与我们讲好的，三天便回，可现在已经两个月了，怎么能说是几天呢！”
说话的人正是银匠李永的妻子——乐氏。
掌固看了她一眼，不耐烦的道：“那你们说，想怎么办吧？”
乐氏道：“收下诉状，替我们找回丈夫！”
掌固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银匠们不在洛阳城中，你们让衙门到哪儿去找去”
乐氏气愤道：“可我们的男人是在洛阳城中被人骗走的，衙门凭什么不管？”
掌固怒气冲冲的道：“你这女人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回事呀！”
一个浑厚的呻吟在不远处响起，掌固暗惊，抬头望去。
只见狄仁杰、曾泰、李元芳在众卫士的簇拥下，立马道旁。
掌固赶忙跑上前来，双膝跪倒，叩下头去：“参见国老、刺史大人、李大将军！”
狄仁杰三人翻身下马，看了看府门前的情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掌固赶忙回道：“回国老，是这样的，这些妇女都是洛阳城中银匠们的家眷。两个月前，这些银匠被人雇佣外出做活儿，到现在还没回来。前些日子，府里陆陆续续收到家眷们的诉状，司马大人立刻出差查遍了全城制作金银器的大作坊，没有一家雇佣过这些银匠。”
“于是，卑职便写下回帖，将此情告诉了银匠的家眷们。想不到，今天她们聚到一起又来呈状……”
狄仁杰点点头：“哦，是这样。”
一旁的曾泰道：“是的，恩师，此事学生也知道。”
狄仁杰问道：“失踪的银匠有多少人？”
掌固达到：“二十三人。”
狄仁杰惊道：“二十三人！”
掌固点点头：“正是。”
狄仁杰眉头一皱，问道：“雇佣这二十三名银匠的是同一个雇主吗？”
掌固答道：“不是。”
狄仁杰吃惊的问道：“不是？也就是说，每一位银匠都是被不同的雇主请去，却都失踪了？”
掌固道：“是的。”
狄仁杰缓缓摇摇头，道：“这可真是奇了。”
他沉吟片刻，对掌固道：“你去将妇女们的诉状收上来，找个说话利索的，我有话要问。”
掌固领命，转身奔到府门前喊道：“大娘、婶子、大姐们，嘿，这回你们的案子可有着落了，来来来，把状子呈上来。”
妇女们围上前来。七嘴八舌的道：“怎么，准了我们的状子？”
“刚才你不还说不能再递了吗？”
掌固压低声音道：“你们碰上断案如神的狄国老了，这回你们的案子就算见了天了！”
一老夫茫然问道：“狄锅老是卖什么的，还能断案……”
掌固‘嘘’了一声，四下看看道：“说话小心！什么锅老，是国老，不是买东西的，是管我们刺史大人的。懂了吗？”
一旁的乐氏吃惊道：“比刺史大人还打的官？”
掌固点了点头：“连皇帝都听他老人家的。”
妇女们道：“哎呀，可算是见着青天大老爷了……”
掌固大声喊道：“哎，对了，你找出一个会说话的，随我到里面，国老要问话。”
妇女们七嘴八舌的商议着。
最终，一名老夫对乐氏道：“孩子，我看还是你去吧，你脑子清楚，嘴也跟得上。”
众妇女都道：“对，对。就是你吧！”
乐氏点点头：“好，我去。”
狄仁杰坐在二堂上自习看着诉状，李元芳、曾泰侍立一旁。
良久，狄仁杰抬起头道：“二十三名银匠被不同的雇主雇用，其结果却完全相同，都失去了踪迹，这可真是离奇，难道会是巧合……”
一旁的李元芳和曾泰相视答道：“这两天咱们是跟金银干上了，昨天才搜查了善金局，今儿又出了银匠失踪案。”
狄仁杰抬起头道：“嗯，这话说的有些意思。”
李元芳一愣：“啊……大人，您是说，我说的话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