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银匠去向
“红色泥土？”李元芳点了点头：“正是。不只是做什么用的。”
狄仁杰从袖中拿出那块红色的胶泥，递给李元芳，道：“你看看，是不是这种泥土。”
李元芳接过来，仔细辨认了一下：“好像是的。大人，您是从哪儿得来的？”
狄仁杰接过胶泥道：“它粘在沙尔汗的脚下……啊，你继续说吧。”
李元芳道：“大堂门外，一字排着五辆马车，十几个木匠在忙活。”
狄仁杰低低沉吟道：“马车……木匠？”
李元芳接着说道：“是。那马车挺奇怪，车壁是双层的，中间有一寸厚的缝隙。”
狄仁杰仍自沉吟：“马车，木匠……有没有与银匠有关的线索？”
李元发那个摇摇头：“我特意观察了，还真没有。就是那个矮子很可疑，您说，他会不会就是铁勒？”
狄仁杰摇摇头：“身高不过五尺的大有人在，光凭个头儿，无法确定此人的身份。”
李元芳点点头：“那倒是。”
狄仁杰沉吟着道：“我刚刚问过沙尔汗，熔一百两白银，费炭五斤，如此算来，六万斤木炭可熔银一百多万两，这点确实很可疑，他家中为什么要存放如此大量的木炭？”
李元芳点头道：“嗯，是呀。”
狄仁杰继续道：“然而，今日，洛州长史、司马遍查全城银号，却又无人购进大量金银，而且，在沙府中也没有失踪银匠们的踪迹。光有木炭，却没有大量金银和银匠是不能说明什么的……”
李元芳点点头：“这倒是。”
狄仁杰道：“这个沙尔汗有些意思，似乎每件暗自都与他有涉，但查察之下，又都与其无关……”
他回过神来，问李元芳，道：“啊，元芳，你继续说吧，还有什么？”
李元芳道：“那个矮子走进后堂，里面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在等他，矮子说‘办妥了吗？’管家说‘还差几个，但天黑就能完工。刚刚老爷来看过了。’矮子说‘抓紧点儿，今夜就要开工。’”
狄仁杰双眉一扬：“开工？”
李元发道：“是，那个矮子是这样说的。”
狄仁杰喃喃道：“完工，开工……”
李元芳道：“从金银和木炭上面都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大人，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狄仁杰道：“至少目前有一点可以肯定，银匠们已经不在城中。”
李元芳点头道：“不错。”
“看起来，下面我们要将追查的焦点放在城外了。不知曾泰那边有什么进展。”
此时，巷口出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捕快班头飞马而来，奔到轿前，高声禀道：“洛州刺史府衙下捕快，有要事回禀狄国老！”
狄福道：“等着。”
说着，转身跑到官轿旁。
狄仁杰问道：“狄福，怎么了？”
“老爷，洛州刺史府的捕快有要事回禀。”
狄仁杰道：“叫。”
狄福冲捕快招了招手，捕快跑到轿旁，双膝跪倒。
狄仁杰道：“不必多礼。有何要事？”
捕快奏道：“刺史大人请国老立刻前往洛阳北门，就是徽安门。他让小的转告国老，说查到了一些端倪。”
狄仁杰双眉一扬，与李元发那个对视一眼，道：“备马，去北门！”
徽安门是神都洛阳的北门，出北门便是邙山了。
曾泰率一干官役站在门前，焦急的等待着。
远远的，几匹马飞驰而来，为首的正是狄仁杰，身后跟着几名卫士。
曾泰赶忙迎上前去，狄仁杰跳下马，急切的问道：“曾泰，是不是有人看到了银匠出城？”
曾泰道：“正是。今日午后，受恩师之命遍查洛阳八门，徽安门的夜值火长会学生说，大约两个月前的一个深夜，大约二三十人在北门前的空场集合，上了五辆马车，用通禁令叫开城门后，出城而去。”
狄仁杰双眉一扬：“哦？叫火长来。”
曾泰回身招了招手：“林武……”
火长快步走了过阿里，双膝跪倒，叩下头去。
狄仁杰道：“起来说话。”
林武站起身来。
曾泰冲林武道：“将详情禀来。”
林武道：“是。那是两个月前，大概是九月三号吧，深夜里，小的在城头值守，隐隐约约看到大概有二三十人、五六辆马车，在不远处的空场上聚集，而后那些人上了马车，用通禁令叫开城门，出北门而去。”
狄仁杰对曾泰道：“九月三号正是雇主将银匠骗出家门的日子。”
曾泰点点头：“正是。”
狄仁杰道：“林武，他们的通禁令是阁部所发吗？”
林武答道：“不是。他们用的是内侍省善金局的通禁令。”
狄仁杰与曾泰对视一眼，曾泰道：“恩师，那个雇主一定就是铁勒，否则怎么会有善金局的通禁令。”
狄仁杰点了点头：“林武，你说的空场在哪里？”
林武指着不远处几家买卖铺户围成的一个小空场道：“就是那儿。”
狄仁杰点了点头，对曾泰道：“走，去看看。”
说着，二人向控场走去。
控场周围有四五家小店铺，有的卖小吃，有的卖杂货。
狄仁杰沿着店铺缓缓走着，一双鹰眼在地面、墙壁间搜寻……
忽然，一个弯曲的小黑点儿跳入眼帘。
狄仁杰上前一步，定睛看去。
只见墙缝里插着一个小小的黑片，黑片被挝得弯曲过来，尖头指向北门。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将黑片从墙缝中起了下来。
曾泰走到身旁，轻声问道：“恩师，这是什么？”
狄仁杰缓缓摇了摇头，将黑片在一副上擦了擦，黑片下露出一点银色。
狄仁杰一愣，赶忙撩起袍襟用力擦拭黑片。
转眼之间，黑色的小片变成了银色，竟然是一块银片。
曾泰吃惊的道：“是银的！”
狄仁杰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曾泰，立刻传银匠们的家眷前来辨认。”
刺史府二堂内，乐氏看见那个银片，失声惊呼道：“这是我夫之物！”
狄仁杰站起身来：“你能确定？”
乐氏眼泛泪光，道：“绝无差错，他临走那天夜里，还拿出来要给我打一枚戒指，没想到……”
说到这儿，她轻声啜泣起来。
堂中的银匠家眷们也触景生情，登时哭声一片。
狄仁杰和曾泰对视一眼，心中恻然。
狄仁杰安抚众人：“大家不要哭，而今已经可以确定，银匠们被雇主带出城外。本阁在此承诺，一定尽快破案，将你们的亲人找回来！”
一众老弱妇女在乐氏的带领下，齐齐跪倒，叩下头去：“多谢大人！”
狄仁杰站起身，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曾泰，命衙门出差，将她们送回家中。”
曾泰答应着，对身旁的掌固低语几句。
掌固连连点头，对苦主们喊道：“请大人跟我来吧！”
妇女们跟随掌固走出门去。
曾泰道：“恩师，可以肯定，出北门的定是失踪的银匠。”
狄仁杰点了点头：“是的。”
曾泰略显释然：“太好了，总算是见到了曙光。”
狄仁杰长长舒了口气，打趣似的问道：“徽安门是洛阳北门，出北门后，便进入邙山之中。刺史大人，我说的不错吧！”
曾泰笑道：“正是。”
狄仁杰道：“取地图来。”
李元芳赶忙从桌案上拿起地图，铺展开来。
狄仁杰的手指点在徽安门上，向北划去，进入邙山之中，一路上尽是镇甸村落，最终，手指停在了尽头‘五柳镇’上。
狄仁杰抬起头道：“一路向北，没有别的岔路，一直通到路的尽头——五柳镇。”
曾泰微笑道：“恩师的意思是，我们微服出巡，一路查察……”
狄仁杰点点头：“人命关天，刻不容缓。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李元芳和曾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
西市是洛阳最大的商业街，位于厚载门旁，街市繁华，买卖铺户，街头摊档鳞次栉比。
如燕在军头张环的陪同下，在一个摊档前买了些头绳、绒线之类女孩子的什物。
摊主将东西包好交到她手中，如烟接过来，看了看天色，道：“张环，未末了，咱们找个茶馆喝完茶就回去吧。”
张环点头道：“是，小姐。”
如燕一指街口处，道：“看，那有个茶馆，走。”
二人快步向茶馆走去。
未末时分，茶馆里很清静，没有人。
店小二趴在柜台前打盹。
如燕和张环走进来，张环用手指敲了敲柜台。
小二一下子惊醒道：“哎，二位客官，里边请。”
如燕道：“煮一壶茶，拼四色点心。”
小二道：“好嘞！”
如燕和张环拣副安静的座头，坐了下来。
张环道：“小姐，您真能逛，从北市遛到西市，还不买光看。”
如燕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才叫逛街。否则不就成买东西了！”
张环笑道：“是，是，您说得对。不瞒您说，您是逛得挺美，小的这条腿都遛细了。”
如燕笑道：“一个大男人，走这几步就叫累，真够丢人的！”行了行了，回家请你吃炖肉，怎么样？”
张环喜道：“真的？”
如燕笑道：“瞧你那样儿，好像八百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张环笑道：“听李将军说，小姐炖的肉一流儿，小姐，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如燕道：“行，这有啥问题。”
正说话间，小二将差点送了上来，二人边吃边聊。
忽然，门口人影一闪，一个人窜进店来。
如燕好奇的扭过头去，只见一个头戴八角罗帽、身穿戏台上武生服色的人闪身出现在店内，只见他怀抱钢刀，目光四下瞟着，似乎在观察动静，那动作就好像唱戏的一般。
如燕和张环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武生猛地回过头来，不是被人，既然那个是郡主武元敏。
她怒气冲冲的望着如燕，道：“你笑什么？”
如燕赶忙收起笑容。
张环不忿的道：“怎么，笑也不行？这是你们家的地方啊！”
郡主一声冷笑，身体猛地一转，却险些滑到，她赶忙用手撑住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