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适逢其会
狄仁杰望着她的背影，与如燕对视一眼：“如燕，到我房间来，我有话问你。”
狄仁杰和如燕进了房间，狄仁杰回手关闭房门。
如燕道：“叔父，您是不是要说五娘的事？”
狄仁杰点点头：“你说得很对，五娘的身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一定与沙尔汗、娜鲁以及这宗命案有关！”
如燕双眉一扬：“哦？可叔父，沙尔汗、娜鲁死去，案件已经结束了，五娘的表现却依旧很怪，这应该不会是与沙尔汗和娜鲁有什么关联吧？”
狄仁杰道：“怪就怪在这里，今日我仔细观察了五娘的表现，看到沙尔汗尸体时，她没有一点吃惊，而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早已知道了结果。然而，看到娜鲁的尸体，她却流露出极端恐惧的神色，这不奇怪吗？”
如燕深吸一口气，换换点了点头。
“五娘与我们一样，都是头一遭来到月氏国，除了丈夫沙尔汗，可以说在这里无亲无故。试问，出了沙尔汗还有谁能让她如此恐惧？”
如燕脱口惊呼：“您是说沙尔汗还活着！”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道：“我并没有这样说。从查抄沙府书房得到的信件及武攸德的口供中我们得知，沙尔汗与亚喀是孪生兄弟。在洛阳，我们看到了亚喀死在面前，今天有亲眼看到沙尔汗的尸体。按理说，我不应该再怀疑，然而，我总觉得这里面仍有解不开的谜团。”
如燕问道：“是什么谜团？”
狄仁杰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如燕，你能不能对我讲讲，五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变化的？”
如燕想了想：“好像是我们到驿馆的第三天，她就有些不太对劲儿……”
武元敏引着忠节向狄仁杰房间走去。
如燕瞥了一眼钟氏，发现钟氏呆愣在当地，嘴唇有些发抖。
如燕奇怪的道：“你怎么了？”
钟氏杏眼圆睁，语结道：“他的声音，怎生如此耳熟…像，像是…”
如燕疑道：“像什么？”
钟氏摇摇头，喃喃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燕嗔怨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钟氏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我有些不太舒服，先回房休息一下。”
如燕道：“哦，你是说她觉得忠节大人的声音很耳熟？”
“正是”如燕道：“但她又从没见过忠节。”
“是这样。”狄仁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还有什么？”
如燕道：“别的，好像就没有了。”
狄仁杰点了点头：“好了，如燕，你去吧。此事我要好好想一想，你命卫士守在门外，任何人也不要来打搅我。”
如燕恭敬的领命退下。
忠节率领月氏卫士打着灯笼火把，全城查找公主武元敏的下落。
李元芳、曾泰、张环、李朗高声喊着：“公主，公主！”
忽然，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一声闷哼，声音虽小，却被李元芳听到了，他大喝一声：“大家安静！”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李元芳站在小巷中央侧耳倾听着。
又是一声闷哼传来，这一下大家都听到了。
李元芳一指前面的墙拐角，喊道：“在那里，快！”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冲到拐角前，只见地上扔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黑色大口袋。
李元芳一摆手：“打开！”
众人上前，七手八脚打开了黑口袋，李元芳举起火把向里面照去，只见一个人浑身绑缚，口塞破布，不停地挣扎着。
李元芳将那人的身体翻了过来，众人登时发出一阵欢呼，正是公主武元敏。
李元芳拔出钢刀，将绑缚的绳索割断，取出了塞在公主口中的破布，关切的道：“公主，你还好吧！”
武元敏‘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扑进李元芳怀中。
李元芳对曾泰道：“快，曾兄，你去通知执政大人，公主找到了。”
曾泰点点头，快步离去。
李元芳又冲众人吩咐道：“其他人护送公主回驿馆！”
狄仁杰坐在榻上，双目微合，静静的思索着。
脑海中闪电般掠过一幅幅画面：如燕说公主看到钟氏到苏特大街附近的一个大户人家……
钟氏在狄仁杰房门前，看到狄仁杰、忠节、李元芳、曾泰走出来时，错愕恐惧的表情……
中土庙，钟氏看到沙尔汗尸体时的表情……
钟氏望着忠节、李元芳、曾泰三人的背影，面色苍白，嘴唇不住发抖……
钟氏跑进小巷，与神秘人物见面……
娜鲁那张被利刃划开的脸皮。
猛地，狄仁杰睁开眼睛，脱口道：“原来是这样！”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狄仁杰抬起头来。
门‘砰’的一声打开了，李元芳、曾泰扶着武元敏走进门来，武元敏一见狄仁杰，委屈的泪水登时滚落下来，轻轻叫了声：“老爹。”
狄仁杰赶忙迎上前去：“元敏，你还好吧？”
武元敏瘪瘪嘴儿，哭道：“我、我不好！”
说着，扑进狄仁杰怀中痛苦流涕，狄仁杰轻声安慰道：“好孩子，不哭了，不哭。”
脚步声响，如燕、钟氏和春红奔进屋中，春红大叫道：“公主！”
说着，她扑上前来拉住武元敏：“您可回来了！”
武元敏擦了擦眼泪，瞪了春红一眼：“马后炮，早干嘛去了！”
狄仁杰问道：“元敏，究竟是怎么回事？”
武元敏噘着嘴道：“今天早晨，我路过钟姐姐的房门前，听到里面有动静，便推门进去看看。没想到窗帘后藏着一个蒙面的家伙，二话不说，便将我装进袋子里了。”
钟氏惊诧道：“你是说，蒙面人藏在我的房中？”
武元敏委屈的道：“可不。”
钟氏面色惨白，连退两步，如燕忙扶住了她。
狄仁杰道：“那后来呢，他们又是怎么将你放走的？”
武元敏道：“我被装进口袋里，什么也看不见，过了很长时间，听到一个家伙说‘抓错人了’。另一个说‘那怎么办？杀了算了’。先前说话那人道‘头儿让咱们把口袋扔到街上！’就这样我被扔在了大街上。”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看起来，他们本来是冲着五娘去的……”
说着，他望向了钟氏，只见钟氏浑身颤抖，体如筛糠：“冲、冲着我来的……”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对武元敏道：“元敏呀，你是适逢其会。”
武元敏道：“都怪我多事，否则也不会遇上这种倒霉事儿！”
大家不禁失笑。
狄仁杰对春红吩咐道：“春红，扶公主回去休息，要好好照顾。”
春红答应一声，扶着公主走出门去。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道：“元芳、曾泰、如燕，你们三人在门口等候。”
三人点点头，转身走出门去，带上了房门。
房中只剩下狄仁杰和钟氏。
狄仁杰缓缓走到钟氏面前：“五娘，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钟氏吃了一惊，抬起头：“什、什么话……”
狄仁杰耐心的问道：“如燕对我说，最近你的表现很反常，也很怪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钟氏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我、我能知道什么，先生，您、您多虑了。”
狄仁杰望着她，一字一句的道：“真的？”
钟氏不敢直视狄仁杰，低着头：“当、当然是真的。”
狄仁杰缓缓点点头：“既然你不说，那就让我来给你提个醒吧。琼塔死去那天夜里，府中的仆佣对我说，有一个汉人女子到府中给琼塔送信。”
钟氏猛吃一惊，抬起头来。
狄仁杰继续道：“无独有偶，恰恰也是那天夜里，公主和春红看到你走进了苏特大街附近的一个大户人家。”
钟氏的嘴唇颤抖了，她连退两步：“先生，你的话，我、我不明白……”
狄仁杰笑了笑，道：“要我在说明白些，好吧，那个给琼塔送信的汉人女子，就是你！”
钟氏一声惊叫，跌坐在椅子中。
狄仁杰走到钟氏面前，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钟氏惊叫道：“你、你怎么知道！”
狄仁杰道：“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所以，你要实话实说。”
钟氏深吸一口气，强自震慑住心神，缓缓点了点头。
李元芳、曾泰、如燕站在门前，轻声说着什么。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狄仁杰冲三人招了招手：“你们进来。”
三人赶忙走进房中，关闭了房门。
屋内的灯火将几人的影子投在了门上。
已是深夜，宫门四周静悄悄的，寒风漫卷着落叶凌空飞舞。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身穿黑斗篷的人沿街道快步走来，不一会儿便来到王宫大门前。
守门卫士厉声喝道：“站住，什么人！”
二人停住脚步，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在守门卫士耳旁说了几句，卫士赶忙躬身道：“哦，二位请进。”
二人快步走进大门。
这座密室正是李元芳一行被困之处，四周漆黑一片，远远的，一点火光由远而近，两个身穿黑斗篷的人高举火把，沿台阶走下密室，二人揭开风帽，不是别人，正是狄仁杰和李元芳。
李元芳四下看了看，轻声道：“大人，就是这里。”
狄仁杰道：“被灌了水银的死者在哪里？”
李元芳辨别了一下方向，指了指斜前方：“在那边。”
狄仁杰道：“走，过去看看。”
火光一闪，狄仁杰和李元芳钻过墙上的大洞，走进了密室深处的废弃书房，立时看到了两个被灌了水银的死者。
狄仁杰紧走两步，来到死者身前，举起火把向脸上照去，良久，他点了点头：“果然，这位死者与沙尔汗非常相像。”
李元芳道：“大人，您说，这死去的一男一女会不会就是沙伯略国王夫妇？”
狄仁杰四下看了看，点点头：“很有可能。还记得几天前，我们来到这座废弃王宫时，委它和琼塔的表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