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城下一聚
林家仁很不自在。
倒不是因为他脑袋上的伤。而是因为……
要是有位美女(非性别代称)一声不吭地老盯着你看。你还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换做是谁也恐怕也有压力吧。
本來林家仁打算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可才瞪了一分钟。他的眼睛就开始干涩。聚焦也变得涣散。好像什么也沒发生似的闭目养神。
快來个人进來救命啊好不好。老板。这儿死机了。我要换座。
“嘿。我说冲哥。你沒睡着吧。”
“沒啊。有事说事。”
太好了。终于开口了。要不林家仁都不知道该干嘛了。
“你…娶了我吧。”
话一出口。林家仁直接就愣住了。面对着双颊绯红已呈埋头状态的黄月英。他有些沒听明白:“你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你你仔细听听好了。娶了我。。。这么羞人的话居居居然让人家说两遍。。。”
林家仁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张写满不可思议的脸。
映入眼帘的。是魏薇。捧着一碗热汤。静静地站在门口。
压力山大啊。攻势竟然这么迅猛。他们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么。
忽地。她的身体散发出來的气势改变了。像足了一只即将作战时候弓起身來的猫咪。双眼里投射的电光炽热迅疾地投向了林家仁。温度顿时升到了顶峰。几乎就要将他熔化。
“薇妹妹进來啊。站那做什么。”打破僵局的是黄月英。她走到了对方面前。热情地将她迎了进來。进而一左一右地坐在了林家仁的病榻旁边。
阳光透过窗户倾泻而下。洒上两张明媚的侧脸。林家仁有种冲动。他想要拿起许久未动的画笔。描摹下这副最美丽的画卷。
原谅他的贪心吧:如果沒有战争。就这样跟她们在一起。静静地等待时光趟过。该有多好啊。
可惜可惜啊。
想要止战。谈何容易。个中艰辛。显得太过深刻。于一个人一个团体來说。也是极其庞大。林家仁所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
虽不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发愁。却也要努力为这个时代而战。
生活不是童话。也不会顺风顺水。战争更加不是。它更加需要你去披荆斩棘。它残酷而又灿烂。
林家仁那双大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化也化不开的雾气。它失去了原有的聚焦。。简单说。两个少女都很奇怪他在发什么呆。虽然看上去他散发的气质别有一番风味。沁人心脾。
林家仁似乎想起了从前的生活。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生活了。沒有战争的生活……
每个清晨在三个闹钟外加老妈的咆哮的帮助下勉强起床。蹬着迷糊且快乐的自行车去到学校。在每个有月或者无月的夜晚拖着疲惫且沉醉的身体踩着同样的单车。与小伙伴互相调侃着。看着來來往往的车水马龙。打量着沿途叫卖的小贩和玲琅满目的商店。百无聊赖地想着未來的时光和过去的梦想。仿佛时间就会这样一直流淌。直到青春荒芜。梦想消失不见。
那种日子。每一次想起都会让人在梦中忍不住地……泪如雨下。
一时间。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林家仁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这种悸动又像是压抑已久的情感。他开了开口。却只是低沉着嗓音说了句:“谢谢。”
真要说谢谢。你不如娶了我。两人心中无一例外都是作此想法。
洪水猛兽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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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的日子是短暂的。本來他的伤也不算重。可在这两天里算是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事情。
得知了他无故受伤的毛玠着急了。但他说好听点是个客人。说难听的就是个人质。被挡在房门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原本迅猛的超乎他想象的狂涛攻势就随着林家仁的受伤戛然而止。别人是在好好地利用难得的休息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而毛玠总觉得这里头有股特别的味道。他说不上來是什么。只是知道一点。他担心情况有变。
于是拜托了秘密來联系自己的祭酒司人员。让他们去林家仁那里调查一番。若真的有什么不对劲。他也是时候考虑撒腿走人了。
而刚刚好的是。林家仁那天面对二女百无聊赖。只得东张西望以图缓解尴尬。凑巧就在自己卧室的房梁之上发现了蛛丝马迹。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玲。因为她有这种蹲房梁的习惯。可后來她们走了他才猛然惊醒。。玲并不在自己身边啊。而且就算在大抵也不会给自己发现的余地。也就是说……
林家仁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勉力爬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却发现自己头重脚轻。实在是难以挪动一步。只好将床榻旁边的矮脚凳半举。接着手一松让其自由落体。以达到叫人來的目的。
再之后他才让來人将他带了出去。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而后。果不其然地就在房梁之上发现了有人存在过的痕迹。林家仁二话不说地就将怀疑的目标对准了毛玠。因此这两日才坚决表示不见其人。
“主子。下面來报告了。”马忠现在几乎是贴身保护着林家仁。而跟他做同一件工作的还有值夜的沙摩柯。此刻他领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走了进來。
那人林家仁认识。是跟了自己一段时间的家将下属。要不是看在他有些能力。估计光是那张猥琐的脸他也看不下去了。
“今日清晨毛玠处。有黑衣人与其密议。内容不详。我们后來跟踪了黑衣人一段。却被他甩掉了。”
“嗯。辛苦了。继续保持监视。下去吧。”
“是。”
人走后。马忠却不乐意了:“主子。咱们会不会已经打草惊蛇了。再这么监视着……”
林家仁白了他一眼。道:“这不是废话么。他可是人质啊。你要不监视了。那才觉得奇怪呢。毛玠是聪明人。肯定知道自己派來的人被发现了。我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要提醒他一下。他还有用得留着。”
“哦。我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是给他一个警告。让他不要玩花样。”
“噢哟。真难得。你也有想明白的时候。”
“主子。你别看我平时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刻可不会掉链子。”
“哈。连掉链子这个词你也学会了。真行啊你。”
“嘿嘿……对了。主子你有沒有……”
“沒有。”
“我可还什么都沒说呢。”
“哼。我还不知道你啊。一定是嫌每天白天都要跟着我无聊的紧。所以晚上就想要去花天酒地一番。你看看你那副表情。那上头不是写满了‘我要借钱’么。怎么。颖儿不放你高利贷了。”
“呃。主子英明。不过我去那些地方只是为了放松放松。这不是又要打仗了么。”
“呵呵。”
重音。一字一顿。林家仁摆明了就是不信你的。你都欠咱们家多少钱了。打一辈子长工还不还的清还两说。难道明明知道你是个无底洞还往你那头塞东西。他闲的蛋疼还差不多。
“哎呀主子。”马忠在面前比划了一根食指。郑重其事道:“一次。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我我可以立军令状。”
“好。一言既出。”
“骗人是花脸猫。”
“……你逗我。”你他喵本來就是花脸猫。
软磨硬泡。说起來林家仁还挺吃这一套的。尤其是各种马屁拍在他身上的时候。谁让马忠眼睛里精光闪烁。完全就是一匹饿了许久也未见荤腥的狼。在他眼里别的都是虚的。只有饥饿侵袭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刺激着每一个细胞。
林家仁被这样的眼神给盯的发毛了。真怕不留神会被这家伙咬上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反正本來攻下了城。这战利品也收缴了不少。也算是提前分发给他一些吧。
而且花脸完全就是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话多得差点就让自己想起了远在另一个时空的老妈。随便说点什么最后还都会扯到他想要说的事情上。旁敲侧击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林家仁眯着眼。抬头望了望湛蓝的有些过分的天空。白云朵朵静静流过。他已记不清家乡冬日阳光的样子。可这阳光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让人无限感慨:“唉。就明天吧。今晚随你怎么样。明天。咱们就出发。”
再呆下去。自己就要变成一个只会触景生情的文人了。
“建业城下一聚”。昨日的使者的确是这么说的。而他也是答应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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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业城。
“城下一聚。”孙权狐疑地看着來自东边军队的使者。他现在满脑袋的问号。你丫去而复返也就算了。为毛给自己一个打哑谜似的消息。纯粹來消遣我么。
“吴侯切莫误会。只因曹军之使者说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哼。你倒是很镇定。就不怕孤识破了你们的奸计。将你生烹了么。”
“人生在世。匆匆数十载。活多活少本无太大的区别。难道吴侯你要学秦皇一般。去寻长生不老之药么。”无可挑剔的回答。充满着挑衅的意味。以及无可反驳的技巧。
“好。孤看你是个人才。就此留下与我儿做个老师如何。”礼贤下士是孙权一直以來的做法。不管真的假的。起码他拉的下这个脸來。丝毫不计较你对他的无礼。这已是很难得了。
沒想到对方却毫不领情。直言不讳地表示:“吴侯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知遇之恩不可不报。今日之言只当吴侯沒有说过。该转达的已经说了。若无事。在下告辞了。”
“等等。张先生。您就不再考虑一下么。”
“呵呵。张温不才。吴侯无须挂怀。这就离去。”
“站住。”
门口的侍卫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们在等待着孙权的指示。
“吴侯。若要生烹。记得分各位一杯羹哟。”一副引颈就戮。傲然赴死的模样。瞬间就把孙权心中的阴暗面给压了下去。此人实乃名士。竟也甘心受林冲指使。那家伙也真是个匪夷所思的人物。
当即撤走了侍卫。放张温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