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她在说什么？
黎明前总有一段时间是最黑暗的。
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黑暗，在这样漆黑的树林里都没有任何意义。
鸟的叫声从偶尔传出，到越来越多能地听清楚，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到模糊地能看到东西，我们可以清晰地知道，又一个漫长的黑夜过去了。
扑棱棱的声音在响，很多鸟，开始了它们的早起飞行。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我想当懒虫。
睡觉睡到自然醒。
但是我们实在太冷，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再也无法坚持躺在那里当懒虫了。
我们从地上爬起来，各自活动活动身体。都冷得直打哆嗦。
“咱们跑吧？”楚灵提议，“咱们跑着，就能暖和起来。”
我欣然同意。
借着隐约的光线，我们开始慢跑，在慢跑的过程中，光线越来越亮，楚灵在慢跑的时候，还拎着她那根铁棍，不时用铁棍打开挡在前面的树枝或灌木。
太阳出来了。
红红的太阳，树林中很快就弥漫出一种奇异光线，使得眼前一切，都像置身于红光之中，连那些偶尔露出的绿色，也沾满火红之色。
我们停了下来，看看彼此被太阳的红光映照得红通通的脸蛋，都傻呵呵的笑。
也许，这还是在梦里。
但是这样的梦，我喜欢。
我们忍不住拥抱一下，轻轻地用嘴唇触吻，然后分开。
楚灵明媚的笑容上充满青春的朝气和阳光的灿烂，她欢乐地笑，她跳了两下，然后高高举着那根始终拿着的铁棍：
“郭宏！太慢了！我跑，你追！”
我笑了，“好的。不过你跑不过我。”
楚灵兴奋地又转个圈，跳舞一样的姿态，充满青春的活力，明媚的笑容，显得那样艳丽，“来！试试！追上了，我就让你吻我！”
我微笑着看着楚灵舞蹈般姿态，用我们都知道的表情向她笑：“那不行，追上了的话，我可就……”
“啊！”楚灵尖叫，“坏死啦！”铁棍向我扫来，我一躲，做势向她抓：“你敢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楚灵咯咯笑着，已在奔跑。
我静静的看她跑出几十米，这才大喊，“我开始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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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气喘吁吁在一个坡地上滚到，然后我们滚在一起，滚动着，滚下了山坡。
我们笑着，彼此抓闹着，然后都把视线望向下面，停止了一切嬉闹。
几十米外的下面，就是片开阔地。
是我们从昨天就看到，今天才到达的目的地。
和剪刀工厂是类似建筑，开始是几排简陋房屋，然后在凹地里就有片被围墙圈起来的工厂式建筑。
但是不。
这和剪刀工厂不一样。这里的建筑庞大得多，工厂的范围也一眼看不到头。
它简直就是一片区域。
我们的目光，极力搜索着。
安静的地方。
安静地死一样的寂静。
几排简陋的房屋的范围，向周围的远处看，可以看到几乎是一样的稍微高点的地带。
而在稍微高点的地带上，似乎遥远的间隔了许多这样的简陋的几排房屋。
这或许就是种分界线。
在这种简陋房屋的分界线内，是广阔的简直比我印象中的V区还要庞大的开阔场所。
高高的围墙上有铁丝网，在这几排简陋房屋迎面处，有个没有大门的大门，进去后，就是水泥道路，可以一直望到视线望不到的地方。
而这些水泥路，也棋盘一样分隔出庞大的工厂区域，把工厂划为许多小区。在围墙的内部不远，就是高高的两幢楼，更向内，可以看到很多不同装置。
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管线，几层楼甚至几十米高的装置构造。
相比起来，那个似梦非梦里的印象中的剪刀工厂，简直就是玩具。
楚灵的神色充满惊讶。
她盯着这庞大的工厂，东张西望，惊讶地看，然后吃惊地回过头看我：“郭宏，郭宏，这不是真的吧？我们在哪里？”
我努力用我的眼睛观察这个陌生的死寂般世界。
树林。树林。树林。山道。山道。山道。山道。坡道。坡道。坡道。太阳出来的方向是东，现在我在西边，南边和北边的远处坡道那里，能隐约看到水光，像小溪。如果是小溪的话，就是：小溪。小溪。车间。车间。车间。厂区道路。厂区道路。广场。广场。房屋。巨大的装置和错综复杂的管线。
对。我想了起来，这就是那个监控室电子屏幕中的大多数屏幕里出现的场景。
——这里也是个，被监控了的场所。
而且，在剪刀工厂地下监控室内，就有这里的被监控画面。
“你……”我看看惊讶到合不拢嘴的楚灵，“……你不认识这里？真不认识？”
楚灵眼中却泛出崇拜神色，“这要多少钱啊……要几亿……或者几十亿……才能建成？”
我愕然。
人真奇怪。我吃惊这里的设施和我噩梦或者不是噩梦管他妈是什么总之我是见过电子屏幕画面里的场景。我知道这里就是受监控区域之一。而她却在惊讶于，建造这样的地方需要多少钱。
她甚至在崇拜。
“郭宏……”楚灵在叫我。
我看着她。
她的神色中甚至充斥着一种疯狂般意味。
“郭宏……”她还在叫我。
“怎么了？”我问。
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郭宏你知不知道，这个企业要多少钱才能把这里建成这样？”
我纳闷地看她。
“你知不知道现在找工作！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有多难？”她激动地抓住我肩膀。
她甚至已经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郭宏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个合适工作，甚至拍泳装写真照片放在求职函里？”
我愕然地看她，“楚灵……？”我费力地问：“你不是……不是什么……国防科技大的研究生？”
“你在说什么！”楚灵简直恼怒了，“你比我还会做梦！我告诉你多少次？！我是医科大的！”
她突然沮丧下来，泪也流了出来。
“我不是研究生。我连大学都没考上。我上的是自费大学，找个合适工作你不知道有多难。要不，我怎么也不会为了工作就呆在一个满是死人的地方。几个月啊，我坚持了几个月！”
她的眼角渗出眼泪。
“——郭宏，郭宏，”她激动的流着泪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能辞去这份工作。我要这工作。这企业太大了。只要能坚持下去，我就会成功。我就一生也不用担忧。郭宏，我后悔了。我真后悔没能坚持下去！我应该等待，等换班的人来。真的。郭宏，我相信他们用这种测试方法来测试员工，就是要汲取合格人员。郭宏，为什么不让我早点看到这里？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后退。
噩梦。
这真是个噩梦。
现在确实是噩梦。
要不然就是，我疯了。
要不然就是，楚灵疯了。
要不然，我们都是疯子。
一切的过去似乎都被打乱。现在如果她告诉我她不是楚灵我也会相信。
“楚灵……楚灵……”我艰难地看她，艰难地问：“你别这样……你能不能再告诉我一次，你究竟做什么的？”
“郭宏你怎么了？”她本来想再靠近我，抓住我。但她的举动停止了。
她吃惊地看我，“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她扬起了她手中铁棍，“你看，这是钥匙。他们送我的时候，把钥匙给我。我拿着钥匙开了门。然后我看到满地尸体，还有几个月面对一个烧伤病人的治疗期限。”
她……她在说什么？
她又扬起她手里的铁棍：
“郭宏，你别吓我。你真的忘了吗？我们不要再玩游戏了好不？我已经后悔了。郭宏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你要弓虽我，我让你弓虽。你要我，我让你要。我什么都肯做。测试已经结束了。对不对。你别吓我。真的，你别吓我。我真的已经后悔了。但是当时出来，我们一起逃出来的时候，是你同意了的。是你拉着我，一起逃出来的。所以，我没有违背要求对不对？”
她在说什么？
“郭宏，我是没有忠心地守卫到最后时刻，然而，那是你同意了的。你拉着我出来的。是你同意我暂时结束测试的。公司的职责范围上，也有条例，当遇到不可抗拒因素时，可以终结工作历程，这不违背公司准则。对不对。”
她盯着我，直勾勾盯着我。
“无论你的身份是弓虽杀人犯，还是测试小组成员，我们最终出来的时候，都是你拉着我出来的。我的脚是崴住的，是你背着我出来的。无论从哪一条上说，我都没有违背公司要求对不对？我没有错。就算我曾经有过后悔，可我的做法从客观原因上，没有任何错误。对不对。”
她……她究竟在说什么？
“郭宏，现在我们已经到总部了。我的测试已经结束了。我已经是正式员工了。对不对？你告诉我。”
她说的……是？
“郭宏你别这样看我。我什么都肯做。”
她凝视着我，深深地凝视着。
“郭宏你信任我，我会成为合格的员工的。我有这信念！我有为了工作可以放弃一切的意志。郭宏，你现在要我做什么？相信我，我知道现在有很多摄像头对准我们。但即使现在你要我，我也让你要。”
她开始脱她的白大褂，“郭宏，你相信我。我任何工作，都会做得非常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