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堕胎
程娇生的花容月貌，平常又端庄有礼，极得程余金的欢心，此时在苏姨娘的衬托下，更显得她心地良善，乖巧懂事。
程沫留意到程余金神色的变化，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二妹赶紧起来吧，如今姐姐我，实在没有脸面受你的礼。”与其让对方不断挑她的痛处惹程余金心烦，倒不如她自己说出来，还能得到程余金的怜惜。
“唉，沫儿，出了这种事情，你也是受害者，千万不要再自轻了。”程余金看着长女红肿的眼睛，苍白的面孔，叹气道，又抬眼吩咐苏姨娘：“沫儿到现在还没有用饭，你派人去准备些清淡的，送到静兰院。”
此言一出，除了低垂着头的程沫，其他人都心中一震。
苏姨娘更是气歪了嘴眼，程沫的生母江氏已经死了十年了，可老爷不但不抬她这个唯一的妾做正室，还不准她搬进江氏生前居住的静兰院，要知道，静兰院可是府中仅次于老爷正房的院子，里面自成格局，俨然一片小天地！
她心中不愤，小心翼翼地措辞道：“老爷，沫儿……大小姐刚刚回府，还是先住在自己的屋子吧，静兰院毕竟许久没有人住了，虽说奴婢们每日打扫，毕竟少了些生气，大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万一出了点动静，受了惊吓可怎么办？”
“姨娘有心了，”程沫细声道，抬头望向静兰院的方向，眼圈泛红，“爹爹，沫儿自幼住在后院偏房，常常梦见娘亲站在海棠树下笑的模样，若是能够回到娘亲的院子，就算明日身死，沫儿也心甘情愿……”她原来住的地方极其偏僻，阴暗潮湿，她才不要回去。
程沫的话，悄无声息地勾起了程余金藏在心底的回忆。
江氏闺名海棠，最喜欢海棠花，在院子里种满了海棠，每逢花开时，她就会痴痴地站在树下，仰望那灿烂的繁花，微风佛过，海棠花迎风起舞，花瓣落下时如蝴蝶翩飞，恍惚了那人弱柳般的身姿……
回过神来，他拉起程沫的手，径自往静兰院的方向走，头也不回地道：“沫儿就住在静兰院了，你快点准备早饭。”
“是！”苏姨娘恨恨地盯着程沫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道，她盼了十年的院子，就这样被那个小贱人抢去了！
程娇绕了绕手里的绢帕，若有所思，“娘，女儿总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在父亲面前，她可是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所以父亲才不愿见她，莫非她在侯府吃了亏，学聪明了？”未婚先孕，还能讨得父亲的欢心，这可不是常人能办到的。
“二姐就会长他人志气，小贱人就是小贱人，爹爹定是一时心软才上了她的当，等着吧，等过两天爹爹厌倦了她，我非给她好看不可！”程芳挑衅地挥了挥拳头，跺脚道，过早发育的胸脯晃了晃，好像快要跳出来似的。
胸大无脑的蠢货！
程娇在心里低骂一声，随即浅浅一笑，罢了，就让这个蠢货去试探程沫的底细吧。
程芳不知道程娇心中所想，见她唇角带笑，还以为是赞成她的说法呢，撒娇地抱住了程娇的胳膊。
苏姨娘看着自己的一双女儿，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论姿色气度，小贱人连给她女儿提鞋都不配，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个野种？程余金不过是一时心软罢了，瞧着吧，很快小贱人就会再次被她踩在脚下的！
*
有了程余金的吩咐，苏姨娘不敢怠慢，亲自捧着饭食，袅袅娜娜地走进了程沫的新住处。
程沫的确饿了，料想苏姨娘不敢当着程余金的面使坏，便拿起汤匙，动作优雅地喝粥。蓦的心中一动，抬头道：“爹爹，汤圆呢？”
苏姨娘抢先道：“大小姐，你发生那种事情，都怪汤圆办事不尽心，没有时时伺候在你身边，咱们府上是不会姑息这等小人的，你就不要担心汤圆了，以后就让巧儿跟在你身边吧。”
程沫挑眉，放下碗筷，冷声道：“多谢姨娘关心，不过汤圆对我忠心耿耿，若不是有她照料，恐怕我也活不到现在。”当她是傻子吗？那个巧儿根本就是苏姨娘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以前没少欺负懦弱的原身。
“呦，大小姐您竟然说汤圆忠心耿耿，那为何您还会出事，难道说，汤圆是听了您的吩咐，才离开您身边的……”苏姨娘惊讶地捂住嘴，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
程沫心中冷笑，原来苏姨娘早就挖好了坑等着她呢，瞧瞧那话说的，好像是她为了与人苟合，特意指使汤圆离开似的。
视线一转，发现程余金蹙眉望着她，程沫垂眸，浓密的睫毛轻轻忽闪了两下，再次抬眼时，眼中已经含了晶莹泪珠，委屈地望着苏姨娘：“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看着长大的，难道会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是，沫儿这次的丑事让爹爹跟你都蒙了羞，你气我，可沫儿可以指天发誓，我和汤圆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姨娘若是看不惯我，大可以直接训斥，不用这样拿话刺人，反正沫儿不像两位妹妹那样有娘可以哭诉，就算你说的再难听，沫儿也没有人撑腰。”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苏姨娘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程沫竟然如此牙尖嘴利，正要辩解，那边程余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视她道：“你立即把汤圆送过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进静兰院半步！”
“老爷，妾身没有……”
“滚！”程余金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苏姨娘的小心思，当即半分情面也不留，径去安慰埋头痛哭的程沫。
苏姨娘浑身一抖，这么多年，老爷第一次大声吼她！
望着程余金刻意讨好程沫的背影，苏姨娘恨恨转身，让他讨好那个贱人去吧，她才不稀罕！
跨出静兰院，迎面撞上管家宋强和赵郎中，她不动声色地睨了宋强一眼，客气地朝赵郎中行礼。赵郎中点点头，径自挎着药箱往前走，没有注意到，身后宋强跟苏姨娘交换了个眼神。
室内，程沫低着头，心中正因为气走苏姨娘得意呢，忽听身后人沉声道：“沫儿，为父已经派人去请赵郎中了，稍后就替你打掉腹中的孩子，你别担心，过了两三年，等你的事情淡去，为父定会替你安排一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