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酒楼开张
十一月二十二，程沫换上一身素白孝衣，替江海棠举办迁坟丧礼。
按照孟家村的规矩，她请了平常来往还算频繁的几户人家来烙忙，有里正孟立春夫妻、货栈老板娘李氏，还有邵氏的娘家人。江德当然是必到人物，连带吕氏和二房一家人也厚着脸皮来了，即便他们不想来，江德也会压着他们来的。
宅子外面搭了吹鼓的木棚子，三个专门在丧礼上吹唢呐的老人鼓着腮帮子坐在里面，吹累了就喝杯茶水，然后继续吹。两边墙头挂着纸糊的花圈、马车、奴仆等常见的火葬烧纸，五颜六色的，吸引了不少小孩子围在旁边，不知烦恼的东钻西跑。
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虽为丧礼，招待客人的桌子上依然摆满了鱼肉，完全不同于程沫在小说里看到的，说什么必须守孝食素。
吕氏、高氏和秀兰陪着里正媳妇柳氏等人坐在一桌。
饭桌上全是冬日罕见的蔬菜炒肉，还有炖排骨、红烧鲤鱼等庄稼人过年才舍得吃的美味，几人争先抢后地夹菜，一番争抢后，碟子里只剩下一点油汤。
柳氏放下筷子，满足地抿了抿唇，才扫了一眼上房，貌似不经意地咦了一声，对吕氏道：“婶子，海棠迁坟下葬，春桃怎么没回来啊？”
江春桃是江海棠的妹子，今年二十五岁，九年前嫁到了二十里地外的沙家洼，只有前两年初二回回娘家，最近很少走动了。
吕氏打了个饱嗝儿，一边用手指剔牙缝，一边随意地道：“她婆家太远，来回折腾不值当，我就没让人通知她。哼，又不是啥光彩的事儿！”女儿都是赔钱货，大女儿嫁给有钱人却不帮家里，小女儿嫁的也不错，偏偏婆婆太严厉，她就是想补贴家里也没办法，既然沾不到春桃的光，吕氏就不是很想她。她的赌注都压在二房一家，指望着江-青林和江楠做官有出息，指望着秀兰当少奶奶，她好跟着享福呢。
货栈李氏打旁边插嘴道：“婶子，听说程姑娘卖菜卖了五万两，是真的不？”伸手比了个五。她一说完，一桌人都紧紧盯着吕氏，那天村人只是远远瞧着顾家下人搬菜运菜，具体的都没听清，后来听说有人从镇子上打听到，说是卖了四五万两银子的，顿时让众人嫉妒的红了眼。
吕氏那双小眼睛更红！
可她却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她卖多少钱，我哪能知道啊！没看我们两头住着吗？你要是想知道，就找我大儿媳妇问去！”吕氏没好气地道，远远地瞪了一眼跟娘家人坐在一起的邵氏。
程沫与吕氏不和的事，几乎所有孟家村的村民都知道的，柳氏和李氏没在她这打听到准信儿，也就闭嘴不说话了。这种事，私下打听还行，哪能问到邵氏那里去？那不就相当于直接问程沫了吗？
见两人安静了，吕氏眯缝着小眼睛，默默盘算起心事来。
黄昏时分，江海棠的棺木被葬在事先选好的墓地处。
程沫抱着裹在襁褓里的葡萄，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她感激这位素未谋面的娘，如果没有江海棠生下原身，她就不会穿越而来，不会过上这种平静淡然的生活，不会有一个胖乎乎可爱的儿子。
第二天，顾长扬早早赶来，带走了整整六座暖棚的草莓和西瓜，作为交换，他再次付给程沫五万两银票。这样一来，程沫手里已经有十万两多的银票了。
程沫请邵氏帮忙，按照一个西瓜一小篮子草莓的搭配给交好的村民送了礼，孙石和李宝他们也有份，确定家里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她才拉着整整一车蔬菜去了镇子。明天，酒楼就要开张了。
青阳镇的清晨是在一片震天的炮竹声中迎来的。
好奇的百姓们循声赶了过来，远远就望见一幢二层小楼，上面高挂着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如家酒楼”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好不气派。
“瞧见没瞧见没，那是顾三少爷，啊，镇长大人竟然也来了！这如家酒楼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竟然请得动两位贵人来庆贺！”
“这你就没见识了吧，看见那一身大红的美娇娘没，那可是咱们宣城新秀程姑娘，她种出来的苹果被皇上封为贡品了呢！”
“得了吧，不就是个种地的吗？还宣城新秀呢！我看她就是长得漂亮罢了，哼，早就听说顾三少爷风流不羁，没想到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光明正大地露脸，真想知道顾老爷子得信后会有什么表情！”
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充斥其间，可不管他们说什么，如家酒楼的名声都传了出去。在顾长扬和镇长的带动下，镇上不少大户都跨进了酒楼，想看看里面有何名堂。
墙壁上挂着雅致的风景画，桌椅都是崭新的，两个年轻的伙计身穿崭新的细布衫子，笑脸盈盈地招呼客人。
一楼的布局与旁的酒楼没有什么区别，手上有点闲钱的人就决定就在一楼吃了，过去看了看菜单，不由诧异地问道：“喂，伙计，这上面说有芹菜炒肉，清蒸菠菜……你们不是忘了把菜单换成冬天用的了吧？还有，怎么价钱这么贵，一道芹菜炒肉就要一两银子？”
江-青柏亲自迎了上去，朗声朝众人以及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们解释道：“这菜单绝对没有拿错，就是现在用的，但凡上面写的蔬菜，我们一定能够提供，诸位不信的话，待会儿只要点菜就知道了，如果我们拿不出来，不但不收各位的银子，还要双倍赔偿。另外，大家可能会觉得价格有些贵，可麻烦诸位想想，你们可曾见过有人在冬天里种出蔬菜过？所谓物以稀为贵嘛，我们能端出别人无法供应的菜肴，就凭这新鲜二字，这个价格就值了！试想想，以后逢年过节亲人好友来拜访，请他们到这里吃个新鲜，恐怕比什么大鱼大肉还有面子吧？因为鱼肉只要有钱，谁都能买，这冬天里的新鲜蔬菜，可不是谁都能买的啊！对了，不仅仅是蔬菜，我们还提供西瓜和草莓这两种水果，上面都明码标明了价钱，大家若想看看真假，欢迎进来小坐！”
一番话说得很多手有余钱的富户人家蠢蠢欲动，有钱人嘛，当然更讲究体面，这种能炫耀身家的事，自然抢着做。很快，一楼就人满为患，不少人朝二楼走去。
二楼分成了几处雅间，此时此刻，程沫正陪着郑镇长、顾长扬品菜，让她意外的是，郑镇长居然把宋悦也带来了。
“程姑娘，听说您也是孟家村的？那可和我这位得力的手下是老乡呢！”郑镇长亲切地笑道，他身材保养的很不错，四十多岁，却不胖不瘦，身穿灰色便服，看起来很是亲民。
程沫知道，郑镇长肯赏脸来，很大一部分是给顾长扬面子，因此她表现得礼貌而谦虚，却也不卑不亢，自然地笑道：“镇长大人说的是，实不相瞒，宋捕头与我的小舅可是好友呢，宋捕头，以后还请您多关照我们啊！”
被她这样打趣，宋悦不由脸热起来，颇有些无奈地道：“程姑娘还是喊我宋大哥吧，我能当上捕头，全凭镇长大人提携，你们这些相熟的就千万别笑话我了！”
他心中有些苦涩，根本不敢直视程沫。他以为当上捕头后可以配得上她，谁知她越来越有本事，家大业大，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小小的捕头？旁的不说，单看旁边这位顾三少爷的眼神，宋悦就知道，顾长扬对程沫也有那种心思……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宋大哥，请你以后多多照顾！”程沫端起酒杯，爽朗地一饮而尽，明亮的眸子笑看着宋悦。
宋悦忙饮酒还礼，低垂眼帘道：“那是自然。”
顾长扬别有深意地看着两人，慢慢夹起一根豆角，奇道：“程姑娘，你为何不种些高档的蔬菜呢？那样一定能卖更好的价钱。”
郑镇长也点点头，疑惑地看向程沫，想听听她怎么回答。
程沫淡淡一笑：“请问顾三少爷，这世上喜欢吃珍馐佳酿的人多，还是喜欢家常小菜的人多？”
简单的一句话，顾长扬立即明白过来，哈哈笑道：“薄利多销，程姑娘果然通透，怪不得取名如家酒楼！你要是男的，我一定会提防你的！”
在青阳镇这种小地方，如果程沫做的全是大户人家才吃得起的珍馐，绝对没有多少生意，可这些家常的小菜，却能吸引很多下等富户，而且种植和烹饪成本不高，不需要请手艺高超的大厨。刚刚他去厨房看了一圈，那里面领头的就是宛清和姜婆子，还有两个手巧的当地妇人，这样已经绰绰有余了。
“顾三少过奖了。”程沫谦虚地笑笑，招呼几人喝酒吃菜。
瞧她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做惯了这种陪人的事情似的，顾长扬不禁越发好奇程沫以前的事。
时近中午，郑镇长衙门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带着宋悦先行离开了。
程沫和顾长扬一起送他们出去，顾长扬顺便道：“程姑娘，我也先行一步，祝你的酒楼生意兴隆，以后若是有人找你麻烦，尽管来找我！”
程沫疑惑的挑挑眉，“怎么你好像笃定有人会找我麻烦似的？”
顾长扬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随便找个借口溜走了。
程沫无奈地摇头，最讨厌别人说半杆子话了，刚要转身进去，忽的瞥见一人骑着招摇的白马朝这边行了过来。她仔细瞧了瞧，待看清马上人影，忽的露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