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病重露情意
程沫去了顾家纸坊。
守门小厮早就认识了她,知道她是少爷看重的客人,忙笑着把她迎了进去。
“咦,你们少爷呢?”程沫在客厅等了一会儿,见顾长扬迟迟没有来,不由好奇地问道,以前她来,顾长扬可都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的。当然,这次她并不是觉得受到了冷待,而是担心顾长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咳咳,顾某来迟一步,劳烦程姑娘久等了!”没等小厮回话,顾长扬沙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程沫吓了一跳,他声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听了?
等到顾长扬走进来,她才发现以往潇洒俊逸的男子虽然依旧玉树临风,服饰华美,他的脸色却是一片惨白,大冷天的,额头上竟然浮着细密的汗珠,尽管顾长扬极力隐忍,程沫还是眼尖的察觉到,他似乎在发抖。
“程姑娘,你这次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新的点子?”顾长扬先在主座上坐好,才笑着对程沫道。
程沫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仔细盯着他瞧了片刻,才肯定地道:“你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
顾长扬一愣,旋即不在乎的摆摆手:“一点小风寒而已,并无大碍,倒是程姑娘,你这次来到底所为何事?”在他的印象里,程沫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所以他一听下人传报,便不顾郎中的叮嘱,匆忙换好衣物,让下人扶着赶了过来,直到快走进客厅,才让下人松开手,自已勉强支撑着进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程沫知道他病了,也不想让程沫知道他即便病重,还是如此惦记着她的事。
程沫又不是瞎子,怎么会不知道顾长扬在强力支撑着?
这种情况,她又怎么会拿自已那点小玩意让他费心?
她径自站起身,郑重地对顾长扬道:“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的事并不重要,等你病好了再谈也不迟!”言罢,转身要走。
“程姑娘……”顾长扬急的站了起来,没想到刚走出两步,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迷迷糊糊中,并没有传来意料中的痛感,反而好像被人扶住了一般,有股淡淡的莲香飘进了鼻端,让他莫名的安心。
顾长扬身材高大,程沫差点扶不住他,只能任其倒在自已的肩上,然后朝愣在一旁的小厮喊道:“还不快去找郎中!”
小厮急急地跑出去了。
可他一走,程沫又懊恼地皱眉。第一次她来纸坊,招待她的是方掌柜,后来她再来,顾长扬便把她迎到了他自已住的院子,与前面迎来送往的正院相距足有数百米,十分幽静,这次也不例外。因顾长扬不喜热闹,这边只有两个粗使婆子和几个小厮,婆子不知道躲在哪里,唯一露面的小厮跑去找郎中了,他病成这幅模样,她该找谁来照顾他?
看着不停冒虚汗的男人,程沫有些愧疚。她知道,大户人家的子弟,都是娇生惯养的,以她对顾长扬的了解,他病成这个样子,若求见的人是普通的商户,他一定不会勉强自已亲自接待的,他这次不顾病重也要出来见她,大概是把她看的很重要吧?
只是,她希望,顾长扬看重的是她能给他带来的利益,而不是她这个人……
她喊了几声,见没有小厮进来,只好先把顾长扬扶到了旁边的侧室,里面有张临窗的暖炕,大概就是方便主人歇息的吧。
费力地将顾长扬挪到炕上,程沫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忍不住低声骂他胡来,却又不忍心看他痛苦,只好掏出帕子先替他擦汗。不一会儿,帕子就湿透了,程沫有些着急,古代医疗条件极差,听说普通的风寒都可能要了人的命……
正想着,忽见顾长扬长长的睫毛不安地翕动起来,闭着的眼睛也动个不停。
程沫实在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既然醒了,那就睁开眼睛,何必装睡呢!”她是天生的伪装大师,自然能轻易判断出一个人是真的昏迷还是假装昏迷。真昏迷的人,眼睛是不会动的,这种情景,顾长扬还有心思装昏迷,大概病情没有那么严重吧?
顾长扬早在程沫扶住他后就醒了,出于一种微妙的心思,他没有吱声,而是选择继续装晕。他喜欢甚至迷恋程沫身上的莲香,当她的手抚上他的额头时,他能感受到自已骤然加快的心跳,而当她亲手替他擦汗时,那狂荡的激动又瞬间平静下来,变成了轻柔却又动人的温馨。可惜,她依然那么聪明,马上就发现他的伪装了。
被人挑明,顾长扬只好睁开眼睛,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无奈地看着程沫道:“你怎么猜到的?我以为我装的很好。”俊朗的眸子里没有往常的张扬,而是换上了他自已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程沫心中一惊,顾长扬,该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尽管心中震惊,程沫表面上却很镇定,就像朋友般笑着向他解释其中的玄机。作为一个深谙男女之道的人,程沫明白,在顾长扬温柔的注视下,如果她露出哪怕一点尴尬,都可能让顾长扬察觉,那样以后二人就无法像现在这样自然的相处了。
好在,顾长扬并不知道自已已经外露了情意,他看着程沫落落大方的笑容,既高兴两人能如此坦然的交往,又有一点失落,程沫如此待他,只能说明她对他没有半点男女之心……
他醒了,程沫觉得自已不便再照顾他。
但顾长扬病重,还因为她加重了病情,程沫也不好意思直接就走,便跑到前院,喊来两个丫鬟服侍顾长扬,她远远地坐在椅子上,与那边保持一定距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小厮就领着一位老郎中赶来了。
老郎中须发皆白,仔细替顾长扬诊了脉,“顾少爷是风寒加重,好在您身子骨好,并无大碍,只需要吃几帖药就好了。不过,这几日您必须好好静养,不得太过操劳。”
顾长扬谢过郎中,让小厮领着他去账房结账。
知道顾长扬没有大碍,程沫放下心来,起身要走。
“程姑娘,我现在好多了,你到底有什么事?”顾长扬还惦记着,望着她的目光带了不可拒绝的坚持。
程沫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想到他说过初五就要回宣城了,短短三四天内也无法找到合适的麻将牌材料,加上她也不想病重的他操劳这种琐碎小事,便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在家里闲着无聊,想到一种小玩意,本打算拜托你帮忙找找材料的,但你现在病了,不方便行动,我自然不会麻烦你。好好养病吧,等你从宣城回来,咱们再谈也不迟。好了,家里还有事情,我不方便久留,就先告辞了。”不再给他挽留的机会,大步离开。
人走了,空气中却还残留着淡淡的莲香。
顾长扬躺在暖炕上,不断回想着程沫刚刚所说的话,她是想出来一种打发无聊时间的小玩意吗?虽然程沫说得随意,他却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东西,她不会特意来找他,一定是那主意可以变成新的揽财手段。不过,她最后没有说出口,是担心他太过操劳吧?嗯,一定是的,她到底还是会关心他的……
不知不觉,顾长扬轻轻笑出了声。
小厮早就识趣地退下去了。
程沫回到酒楼,又处理了一些琐事,看看天色,正好可以吃午饭了。她吩咐汤圆和姜婆子在后院里摆了一张大圆桌,不但做了酒楼的招牌小菜,还特意让人去青阳镇最大的顾家酒楼点了一桌寿宴,刀工精巧的名厨大餐,配着家里常见的绿色小菜,一家人吃的高高兴兴。
这样温馨的气氛,程沫如何也想不到,孟家村的宅子里,又上演了什么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