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见死不救
李逍尘摸着声音，眺望过去，只见以为披头散发、年纪约有三十岁的黑衫妇人徐徐而来。
这一头乌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右半张脸。
这妇人瞧见了李逍尘和姜蜜儿，言语不善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李逍尘报上了姓名之后，恭敬地说道：“是仙轮派太微掌门指点我们来向仙医鬼婆求医的。我的朋友中了乌莲尽封术。希望两位妙手回春的神医能帮忙救治。感激不尽！”
中年妇人哂笑道：“今天之前，我们素未谋面。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神医？就算懂得点医术，也治不好什么病，更不需要别人感激。你们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被下了逐客令，李逍尘仍不死心：“可是太微掌门说……”
“别跟我提什么掌门！”中年妇人不悦地打断他的话，“我不认得什么宗主、掌门。这里只有两个山野孤女。”
说着，中年妇人拉着那位叫做小莎的小美女，径自朝深山走去。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李逍尘心里郁闷得很：太微掌门不是说，把他的名字报给对方，就能获得帮助吗？这女人怎么好像跟太微掌门有仇似的？
走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李逍尘绝不肯就此罢休。
他振作精神，背着姜蜜儿，跟了上去。
中年妇人走了一阵，瞥见李逍尘始终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她也不理会，只是越走越快。
小莎倒是好几次回过头来，看看他们，生怕李逍尘和姜蜜儿会跟不上。
翻过了一座山头，李逍尘已经闻不到那股难闻的腥臭味了。取而代之的是怡人清爽的花香。
山的这一头，是一个清幽山谷。
在这深秋之季，川西的奇幻美景有如被泼上了颜料的画卷，将天地之美画得淋漓尽致，直令人心旷神怡。
登山而望，山谷右侧有一条飞流直下的瀑布，踩着拍子，不断敲击着静谧的山谷。
左则是一片长青不衰的桃林。奇怪的是，如今并不是桃子成熟的季节。但那些桃树上却结满了果实。
跟着中年妇人一路过来，连姜蜜儿也被这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给吸引住了。
循着山路蜿蜒而行，进了桃林，中年妇人直走进一间小木屋里。
李逍尘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她喝止住：“谁准你进来了？出去！”
李逍尘有求于人，不敢违拗对方，只得把姜蜜儿安放到屋外的一棵桃树下。
“渴不渴？我我去打一点水来给你喝。”看见姜蜜儿发干的嘴唇，李逍尘温柔地笑了笑，转身便要往瀑布那头走去。
“等等。”姜蜜儿把李逍尘唤回来，给他擦了擦汗，“你不熟悉这附近的地形，要小心一些。”
李逍尘点点头，往山谷右侧去了。
把水打来，给姜蜜儿喝了，他又在林子里摘了些桃子，分给姜蜜儿充饥。
待到晚上，山谷昼夜温差较大。姜蜜儿体内空虚，怕冷畏寒。不住打着哆嗦。
李逍尘脱下外衣，给她披上，但仍旧解不了寒。
他只好将姜蜜儿搂入怀里，让她暖和些。
同时又给她注入真气，不令乌莲尽封印记再吸食她身体里为数不多的精气神。
微抬起头，望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姜蜜儿心知李逍尘这些天为了她，精疲力竭，真气耗损过巨，才会变成这样。
她心疼地柔抚着李逍尘的面庞，心中有说不出的万千感动。
李逍尘眼角不经意间瞥到她柔情无限的流转眼波。那温婉可人的娇美之态，把他整颗心都融化了。
姜蜜儿情不自禁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就是现在马上死掉，我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李逍尘虽然不是生平第一次被美女献吻，但仍然心跳得厉害。
他将柔弱的姜蜜儿拥得更紧，轻声道：“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姜蜜儿用脸颊亲吻着李逍尘的胸膛，撒娇般地问道：“我要你再选一次。我跟那个在七岁那年和你邂逅的小女孩同时在你面前，你会选谁做你的太太？”
“怎么又提这个？”
“不管，我现在要听你说。选谁？”
李逍尘拗不过姜蜜儿，说道：“选你，行了吧？”
“为什么选我？”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李逍尘干咳两声：“那你别后悔。真话就是，我如果不选你，就会被你用各种轨迹花招折磨得痛不欲生。咱也是被逼无奈啊。”
姜蜜儿微微笑着，没有对这个理由感到不快，反而相当满意。
她勾着李逍尘的脖子，又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谢谢你……”
连续被美女亲了两回，李逍尘脸皮再厚，也有些受宠若惊。他低头看着姜蜜儿，发现这眼里尽是温柔的大美女，也在痴痴望着自己。
心中悸动着，李逍尘说道：“姜蜜儿，我发现你变了。”
“哪里变了？”
“最近你不怎么整我了，变得有点善解人意、柔情似水、含情脉脉……以至于有时候弄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偶尔还会毛骨悚然。你是不是被乌莲尽封术弄傻了？”
本来前半部分听着还是蛮顺耳的。可后半部分却让姜蜜儿不满地撅起了嘴。
“你才傻。对你好一点，你就全身不自在，是不是？非要我每天都捉弄你，你才开心？”姜蜜儿忽地噗嗤一笑，轻轻捏了捏李逍尘的脸，“男人都是贱骨头。不打就皮痒。”
李逍尘抬起头，望着那灯火未熄的小木屋，叹道：“要是她们肯救你就好了。不如我也学古人，跪在屋外，求她们伸出援手，表示诚意。”
“不要。”姜蜜儿使劲晃了晃脑袋，“我不准你那么低声下气求她们。不治就不治。大不了一死。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与父母。犯不着对她们下跪。”
李逍尘苦笑道：“我还真想拿点黄金去交换，求她们治好你。”
“要是你那么做了，我以后都不理你了。”姜蜜儿哼了一声，把李逍尘抱紧，不让他过去。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吗？”
姜蜜儿想了想，说道：“我们回日本吧。”
“不行！既然那个仙医鬼婆能解开乌莲尽封术，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努力争取。你理不理我，以后再说。”李逍尘下了决心，非要去找屋里的人来救姜蜜儿。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不相信那两个女人是石头做的，一点没有人情味。
姜蜜儿见他神情坚决，知道拦不住他。
叹了口气，她只得改口说：“我跟你一起过去吧。要跪，就一起跪。”
就在二人将要起身时，小木屋吱呀一声。门开了。中年妇女走出屋外，到木屋右侧的一块田地里取了些自己种的草药，便要返回。
李逍尘赶紧上前求她：“前辈，您才是仙医鬼婆，对吧？我求您老人家……”
“不治。”中年妇女冷冷地瞟了李逍尘一眼，“换做别人，我兴许还会治上一治。可你们是经由太微那老不死指点来的……哼，我问你，你们是他的弟子吗？”
李逍尘心想：虽然太微掌门教过我一招璇霄御雷剑诀，但我又没有拜他为师。没有师徒名分。
当下，他便对这中年妇人说道：“不是。”
听他回答的干脆，中年妇人怒意稍缓，指着姜蜜儿，问李逍尘：：“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朋友。她两次中了岁阳的乌莲尽封术。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您医术高明，神通广大。求您救救她吧！”说着，李逍尘便想下跪求她。
中年妇人一把拉住他：“慢着。你说那丫头中了两次乌莲尽封术？”
李逍尘听她询问伤情，似乎有转圜的余地。他心中一喜，连忙点头。
中年妇人本不想出手救人。可一听李逍尘这么说，她突然来了兴趣。
像乌莲尽封术这种禁术，一般的修仙者中了一次，就已经修为尽废。
要是再中一次，必定会被乌莲尽封印记吸干体内精元，当场死亡。
偏偏姜蜜儿中了两次，还能活下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
好奇心起，中年妇人走到姜蜜儿身旁，伸出三根手指，悬于伤者腕脉之上，并不接触对方的手。
李逍尘见过的中医，在把脉时，全都是以指尖按在病人的手腕。却从未见过她这样独特的把脉方式。
他暗暗想着：仙医鬼婆既然是太微掌门介绍的，医术当然高明。诊断的方法肯定也非同一般。她肯出手了，姜蜜儿总算有救。
少顷，中年妇人把手收回，问姜蜜儿：“你这几天吃过什么灵丹仙药？”
李逍尘抢答道：“我给她吃了紫参玉蓉丹。”
“紫参玉蓉丹？”中年妇人面露讶色，“吃了多少颗？”
李逍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支支吾吾地说：“好、好像有……十几颗吧。”
中年妇人冷笑着摇摇头：“暴殄天物，浪费，浪费。吃这么多也只能延长几天的寿命。还不如让你全部吃掉来得实惠。”
李逍尘可不管这些。只要能让姜蜜儿不死，其他的都无所谓。
他凑过去问道：“前辈，她身上的乌莲尽封能够拔出来吗？”
“法子当然有。可我说过了，不治！”中年妇人一甩袖子，径自回了屋。
李逍尘刚要过去哀求，却被姜蜜儿拉住。
“算了，人各有命，不要勉强别人。”
李逍尘坐回到姜蜜儿身边，说道：“我总得想办法求她把你治好。”
姜蜜儿轻轻摇了摇头，倚靠着他，说道：“有你陪着我就够了。修仙者难道还看不破生死么？我倒觉得，就这样死了，也挺好。不用为一大堆麻烦事烦恼。”
李逍尘听她语调凄然，悲痛之情涌上心头。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姜蜜儿看他愁眉苦脸，便出言安慰：“有生就有死。即使修成了仙，不出六道的话，也终有一天会死。看开一点嘛。我死了也是有好处的。肉身死了。音容笑貌可以永远留在你心里。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想着我。”
说到最后，姜蜜儿俏皮地笑笑，倒入李逍尘的怀中。
话虽然说得轻松，但实实在在敲在了李逍尘的心坎上。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几乎天天对着这么可爱的姜蜜儿，他又怎能无情？
一想到要和姜蜜儿阴阳永隔，李逍尘心里就觉得发堵和难受。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生八苦之中，就有一苦名曰“爱别离”。
越是心爱和喜欢的人，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就越会相隔开来。
李逍尘害怕失去姜蜜儿，不自觉地再把她紧紧抱住。
这痴缠在一起的两人却不知道，外边发生的这一切，全被屋里的中年妇人看在眼里。
她凄苦地叹了口气，痴痴地自言自语：“要是他当年也这么对我，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