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够格
纪博洋离开了，电梯口只剩下了夏知心和许诺两人。
只是这短暂的几分钟交谈，却让夏知心感觉像是刚刚打了一场恶仗，身心疲惫。
她职业套装里面的真丝衬衣，此时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整片后背，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呈现出一副病态式的憔悴苍白。
回想着纪博洋离开时最后的那抹怨毒眼神，夏知心的心中，没来由升起了一股黯然的绝望。
猛然间，她只感觉到脑中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就向后软塌塌的跌倒下去。
身旁的许诺见势不妙紧忙上前一把将她抱住，掐人中拍后背，之后又搀扶着到一旁的座椅上休息。
此时此刻，两个女人，在这偌大一栋红山集团的大厦当中，却是显得那么孤立无援，那么的可怜无助。
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站到了她们的对立面，正张开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将她们吞噬得不剩下半点骨头渣子。
“许诺，我没事了。”片刻之后，苏醒过来的夏知心，用微弱的语气说道。
而身旁的许诺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有收回扶着夏知心的手臂。
没事？
怎么可能！
十分钟之后，当夏知心重新整理好心绪，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第一个迎接她的，不是任何一只老狐狸或者白狈纪博洋，而是一股能把人熏个踉跄的浓重烟味。
放眼望去，上百平米的宽大空间当中，到处都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蓝灰色，恰似仙境，又或是布满了毒沼的泥潭。
会议室不是雪茄吧，以前也从来没有人在这个严肃的地方如此放肆。
但是今天，几乎每一个围坐在长条桌前的人，指间或嘴上都燃着一支正火头明亮的大号雪茄。
这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含蓄却更加恶毒的下马威。
在长条会议桌右手边的第二个位置上，纪博洋稳稳的坐在那里。
当他见到夏知心推门而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之前在电梯口的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
但夏知心还是敏锐的感觉到，这只白狈在瞥向自己的那一眼中，蕴含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和狰狞。
而其他几个重量级的老狐狸，也在她进来的第一时间，立即停止交谈，将视线转移了过来。
并且眼神里全都不约而同的带上了一抹摊牌时候的戏谑。
夏知心微微皱眉，想要开口呵斥这些家伙在会议室抽烟的越轨行径，但最终还是忍住没说，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起码，在名义上，她现在还是红山集团的代理董事长，掌舵人。
因为之前的事而导致心境受损，在这第一回合的无形较量当中，夏知心知道自己已经处在了下风。
所以她强压怒意没有去在那些细节上过多纠缠，以免一步步落入那些老狐狸们精心布置好的圈套，进入他们的节奏。
接下来，就将是一场看上去一派文明，其实暗地里刀光剑影的殊死搏斗。
输了的人或许暂时不用付出生命代价，但是会议室里这些局中之人，一旦输了，其结果可是比在战场上被敌人杀死还要来得下场惨淡。
“咳咳，既然代理董事长来了，那我们今天这个会就开始吧？”左手边第一的位置，一个年过六十的干瘦老者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这个人名叫温有道，是红山集团的第二大个人股东，手中掌握着集团20%的股权，是这一群老狐狸中当之无愧的首领。
夏知心神情一凛，之前这老头见到自己时，可都是称呼夏董的。
“许诺，去把窗户打开吧，知心不吸烟，闻见这雪茄味肯定是要不舒服的。”温有道在宣布会议开始之后，并没有马上进入正题，而是转头对站在夏知心身后的许诺说道。
这一回，他又换了一个称呼，从代理董事长变成了知心。
看起来温和了许多，而且开窗户放放烟味也显得十分体贴入微，貌似是一个善举。
但是，这一举动在桌上的这些人看来，却是越发彰显的其心可诛。
什么时候，夏知心的个人助理许诺，需要听从于他温有道的命令了？
此时的夏知心，心里就像活活的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无比恶心。
同意许诺去开窗户吧，那就代表着自己仅剩的一块阵地都已经丧失，连个人助理都成为了听命于敌人的傀儡。
而不同意，首先是在情理上说不过去，不但因为一点小事而显露出自己的小气和草木皆兵，而且还要继续忍受那呛人的烟味，让这群老狐狸在暗中偷笑。
总之，刚一交手，她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温有道这看似不经意间的一记杀招，虽然切入点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个细节，但在这种看不见刀光剑影的厮杀当中，却绝对不是投机取巧，而是争胜大道。
但夏知心毕竟也不是平常的柔弱女子，虽然在刚开始就被对方占得了先手，但却并非只能束手就擒。
她微微扭头看了眼正一脸怒容的许诺，声音中带着一丝宽慰的下令说道：“许诺，还是去开一下空调排风吧，户外的空气也不是很好，开不开窗户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跟着，她马上又转回头，在对方继续说话之前，率先开口：“不知道各位董事今天召集这个临时会议，究竟有什么要紧的议题需要讨论呢？”
单刀直入，不再给对方任何使用盘外招破自己心境的机会。
“哈哈，代理董事长这句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今天这个会，还真就有一个非解决不可的紧要议题。”一个身材魁梧的秃顶老者接过了话头，用粗犷的嗓门大声回答。
夏知心甚至不用去看，就知道说话这人是向来以“大炮筒”自居的集团第三大股东，马洪武。
这个人，性格强硬脾气暴躁，是出了名的炮仗脾气一点就着，向来是嘴巴走在脑袋前面，什么话都敢说，也什么事都敢做。
而且他从自身气质到穿着打扮，根本就不像一个跨国集团的高管股东，反而像是那种占山为王的恶霸土匪。
只不过，在他那看似直来直去的外壳里面，内心中究竟有多少花花肠子，那就只有在他手上吃过亏的人才最有深刻体会了。
“哦？那是什么事情呢，怎么好像你们早都知道，就只有我这个代理董事长还蒙在鼓里似的？”夏知心眉毛一扬，冷声发问。
而这话的意思，无异于暗中点明了这些人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个弱小女子。
也算是防守反击中，向对方还了一招。
不过，接下来马洪武的回答，却让会议室里的气氛，一瞬间凝结到了冰点。
“其实也没啥，我们几个老家伙就是觉得，你夏知心来当这个代理董事长，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