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袭杀
小街两侧的路灯有些昏黄,除了前方很远处十字路口上偶尔从横街闪过的一抹车影,四周都已一派了无生趣的寂寥景象。
林鑫抽着烟,走的很慢,仿佛稍微快点就是不珍惜这手头的最后一根“粮草”。
此时距离下班晚高峰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但又没到饭局散场酒局开始的时候,所以待在室外的人并不多,算是夜生活当中难得的一抹宁静。
前方不远的地方,两个中年人从两侧的人行道上,不快不慢的对向走来。
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关系,但步调和角度之间,却难得的协调考究。
林鑫微微抬头,脸上没显露出一丝的异样,仍旧是以他那好似逛公园的缓慢速度,与对面二人渐行渐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林鑫已经能隐约看到正对面那个中年人的打扮相貌。
是个丢进人堆里极不显眼,随随便便就会被忽略掉的大众化样子。
如今这个时代,刺客杀手已经不再流行穿黑色的夜行衣。
那样做除了招来更加引人注意的围观,基本已经起不到任何掩护身份的效果。
一击必杀,之后迅速没入人群如石沉大海,才是当今在都市中干这种要命勾当的最有效行为。
四周的气氛,并没有像电影小说中那样布满肃杀,一切都还跟平时的样子没啥区别,甚至旁边小区当中还时不时传来几声夜猫的乱叫。
两个中年人没有刻意隐藏身上的杀机,因为这种东西一旦在心里起了念头,在高手面前就一定掩盖不住。
而不是高手,却又没必要去掩饰。
这条街上一共就只有四个人,其中三个都是心知肚明配合多年的默契同伙,只中间夹着目标,早都形成了十分理想的合围态势。
林鑫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的朝前走着。
嘴里叼着的香烟,此时已经燃到了快一半的位置。
蓦然间,对面两个中年人同时加速,脚下踏出极富有韵律的细碎小步,身体前倾着就朝着这边快速冲来。
与此同时,后方更远些的位置,已经响起了一阵毫不掩饰的沙沙脚步声。
同样是节奏如飞的满天星小碎步,每一次落脚都踩在章法严谨的气机上面,将周身劲力迅速的调集到一点,随时准备着爆发出强有力的一击必杀。
高手!
这是林鑫在发现前后三人的第一时间就在心里产生的预判。
不是那种在开宗立派收徒无数的所谓武道大师,也不是那些在黑市拳台上血腥凶残的暴力机器。
是真正的高手。
那种一身功夫不为表演只为杀敌,平时不出手,一出手就必然收割性命如拈花飞叶般写意自然的顶尖武夫。
刹那间,在眼中两道黑衣迅速变大变近的紧要关头,林鑫本就缓慢的脚步,终于一点迹象都没有的悄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不到零点零一秒的功夫,一发从斜侧方高空极速射来的子弹,就擦着他早上来不及挂掉的稀疏胡茬,嗖的一声钻进了旁边的水泥地面。
穿甲弹。
从古到今,杀人都是一个极其简单而又无比复杂的技术活。
说简单,不要说那些街头斗殴胡乱抄起板凳都存在的失手概率,甚至前段时间报纸上还刊登过某国一对夫妻半夜睡觉,丈夫被肥胖妻子压死的奇葩新闻。
而说难,有些时候,纵使发动千军万马布置数年,也未能摘得要摘之人的项上头颅。
归根结底,除了一命二运三风水的活该倒霉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取决于杀人者和要杀之人的身份手段。
就好比现在,没有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集体砍杀,也没有坚船利炮导弹定位的高科技布置。
只是一杆埋伏在暗处特意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外加三个被从小训练暗中养活数十年的杀手死士,就可以完成对一个目标不殃及池鱼的迅速袭杀。
三道寒光分上中下三路直取林鑫的三处要害,两斩一刺全都是角度毒辣刁钻,非数十年苦功不得而成。
如此犀利的攻击,丝丝细节都显露着下手之人在这个领域中的专业程度。
配合、衔接、掩护、纠缠,进退有据攻守兼备的合击之术,每一刀都足以要人性命,轻取头颅。
再然后,几乎是同一时间,第二发原本没必要却已经出膛子弹,也迅雷不及掩耳的封锁住那唯一留下的细小空档。
必杀之局!
林家别墅里没有佣人,所以在一顿并不以吃为主的晚餐过后,红山集团炙手可热的美女总裁夏知心,就系上围裙干起了收拾碗筷的工作。
这一幕其实在以前的很多年里都经常发生,只不过今天她身旁多了个看着不大,却能顶两个成年人使唤的得力帮手。
小红豆这些年来福没咋享,但苦却吃了不少。
所以今年才只有六岁的她,干起家务活来反倒比心思不在这上面的夏知心还要娴熟几分。
一大一小两个美人胚子相互配合默契,不一会就将本不复杂的杯盘碗筷全都收进了厨房的水池。
林万山仍旧一个人走进了书房,因为那群他的老兄弟们,在吃完饭之后甚至连杯热茶都没坐下喝,就全都以各种理由急惶惶的一哄而散。
尽管之前席间的气氛看起来还算融洽,但总有很多这样那样的原因,让这些曾经一起啃窝头榨菜都觉得份外好吃的人,如今吃海鲜都很是食不甘味。
有些事情,失去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林万山萧索的坐在藤椅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今天之所以会临时起意召集这顿聚餐,或许真的只为再见见这些曾经一起吃苦的老兄弟吧?
接下来,虽然大家都还没有到进棺材的年岁,但真的就是见一面便少一面了。
突然间,一阵并不急促的轻轻敲门声,打断了林万山已经飘远的回忆思绪。
他缓缓的站起身,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就那么一步步缓慢的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房门。
对面,一个腰身仍旧挺拔,却两鬓斑白魁梧老者,在见到他那已经略显佝偻的样子之后,瞬间便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