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无花风月
“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就跟你说我最近做的一些梦吧，还在中华城的时候，有一次梦见你，是我和你在一起，是在洒满阳光的海岸，岸边有好多玫瑰，玫瑰花香很浓很浓，海风吹着的感觉很舒服，那种感觉好真实，不像是在做梦……还有一次，我梦见在中华城遇到你，我带你去卡特拉斯湖畔…后来发生什么我不太记得……还有前两天我梦到我嫁人了，那天整个中华城都装饰得很美，大街上很热闹，人们都敲锣打鼓庆祝，我的丈夫对我很好，可是我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他是谁，会不会是你呢？”南茜趴在乔恩耳旁痴呆似地想着入了神。
作为中华城的公主，慕容家族唯一的一个女孩，从出生开始南茜就享受着绝对的公主待遇，无论是父母还是三位兄长对于自己疼爱有加，每一个人都把自己当作宝贝一样攥在手里，每一个人都希望她开心快乐，过分的溺爱使得南茜几乎失去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大家都想尽办法给与她自认为她需要的一切，没人会注意她是否真的开心，没有人知道她真的想要什么，也没有人真正停下来认真听她说她想说的。每一天都小心翼翼地踩着细碎的脚步，散落的发丝在她的眼帘轻浮。每天难过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读书写字，把自己最想说的话写在本子上，藏在心里，她等待着有一个人能翻开她的本子，等待着有一个人能够认真去读她的每一句话，感受她的感受，陪伴她畅游在她的世界。
总是偷偷地抹泪，总是忽然地心碎，总是带着莫大的伤感无法入睡。她期待着能有一个人听她倾诉，期待着躲过那尘世的嘈杂，牵着喜欢的人，行走在田间，享受那一份静谧，那一份安逸，那一份寻寻觅觅。
“我记不起还有谁能静静地听我说这么多废话，不知道你真的能不能听到我说话，”想到这里，南茜轻轻地笑出了声，伸手拨了一下额头的头发盯着乔恩的侧脸说着“其实我是一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我很笨，但纳尔王说他也没办法让你醒来，他告诉我了一个最笨的办法就是在你耳边一直对着你说话，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试试吧，你如果能醒来，等回到中华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有很多很好吃的东西，我带你去卡特湖边，那里的小动物特别可爱，还有哥哥做的秋千，我们可以荡秋千，我带你去根特山的森林，那里很安静很安静，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喜欢去那里，我带你去山下许愿，夜晚的星空真的很美很美，我给你读我写的诗，写得不好你不要笑我……”
说了很多很多，看着乔恩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这里没有任何反应，南茜心里五味杂陈，害怕乔恩真的听见自己说的这些话，如果他真的能听见，自己一定不敢再说出这些话，但是，如果他听不见醒不来呢？
“快醒来吧，带我去蔷薇海岸看海好不好？”南茜枕在胳膊上有些困倦，但还是努力打起精神“我在梦里去过那儿，一大片一大片的玫瑰好香好美，对了，来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对独角兽，全身都是白色的，很白很白的那种，它们依偎在一起好幸福的样子……”说着说着南茜安静地进入了梦乡，不知道两人能否在梦中相遇，至少这一晚能无所顾忌地说话给喜欢的人听，那也是一种满足。
“这么晚了，去给南茜送点吃的吧。”深夜还在大吃大喝的北风和东华两人因为吃得实在太好，一下子把南茜忘在了脑后，北风突然想起来之后便起身说道。
“不用去了，南茜在吃精神食粮。”东华灌了一大口啤酒醉醺醺地把北风又拉坐在了椅子上。
“什么意思？”北风有些摸不着头脑。
“哥，你是不了解小妹，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惯着她，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对她好，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真正想要什么。”东华挪了挪椅子凑在北风身边搂住肩膀说道。
“你是说罗曼·乔恩？”北风好像是明白了点什么，但还是搞不懂动画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跟你直说吧，父亲、你、三弟包括我，还有病逝的母亲，我们都不了解南茜，她要的不是那些好看的衣服和首饰，也不是我们的溺爱，是理解，是自由。”东华说着一头砸在了桌子上。
“自由？在中华城不自由吗？她是我们唯一的小妹……”北风抓着东华的脖子一把将他脑袋揪了起来。
“你只顾着你的事情当然不知道，你看她整天在王宫里面闷闷不乐，没想过为什么吗？”
“我看她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啊。”
“你是她哥，你对她的好她都记着呢，她在我们面前当然要表现的很开心，你从来没去过她的房间吧？”
北风听到东华的一席话突然间变得清醒了很多，盯着东华的眼睛摇了摇头。
“她经常在房间里面发呆，又一次我不小心看到她的一个本子，上面写了很多话，都是我们曾经忽略过的，我带她去卡特拉斯湖畔，还有来格林阿柏斯的路上，我看见她笑，说真的这么多年来我都没见过她这么开心过……”东华说着说着扑倒在北风怀里嚎啕大哭。
“你哭个什么劲儿？”东华突然这个样子让北风不知所措，搞不明白这个弟弟到底在犯什么神经。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哭。”东华莫名其妙地发泄情绪，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哭。
“我明天启程去中华城。”北风深吸一口气“你在这里照顾好南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也许你更懂她，我得去帮父亲，他需要我的帮助。”
“我跟你一起去。”东华停止抽搐，作为四兄妹的老二，自己也有义务和责任为中华城做出自己的贡献。
“你去能干什么？不会用剑不会打仗。”北风喝了一大口啤酒拍拍东华的背说道“我知道父亲让你和南茜来这的目的，你们是慕容家族的希望，如果战争失利，慕容家族的血统还得靠你们延续，好好待在这里。”
南茜脑袋枕在胳膊上一整夜睡睡醒醒，乔恩的样子让她揪心，日夜思念却盼来这样一个结果……胳膊有点麻了，想要换一只手却发现袖子冰冰凉凉湿漉漉的，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一支笔，一行字，一段空虚。
一句话，一个人，一出戏，一幕别离。
踩过了砂砾，放过了记忆。
在一声声压迫的脆响中慌忙入戏。
演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节选自慕容南茜《无花风月》